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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卫:花间一壶酒

2017-06-26 10:03:12 杨卫

  我一直认为人类有两个最伟大的发明:一个是语言;一个是酒。甚至我觉得酒的发明比人类对语言的发现更加伟大。因为酒的本质是水,而水乃是地球的生命之源,万物生长之灵。但酒虽然是由水酝酿而成,却早已经不再是水,而是对水的一种转换,抑或是对水的一种升华。如果说语言是一个城邦,是人类对自身漫无边际的想象设置的一个思维之笼;那么酒则是一种外遇,是人类借助于水的溶化力来解放自己的心灵。尼采曾经出言不逊,说“上帝死了”,继而夸下海口要“重估一切价值标准”,他所借助的就是一股酒的力量。这股力量使尼采有了认识的突破,也使得现代哲学解放了自身。他让我们明白了语言有时也会像上帝一样,对认识形成致命的障碍;而如果要想得到自我意识的真正觉醒,就必须从语言的包扎与偶像的屏蔽中彻底挣脱出来。

  我在酒醉之后常常也会有类似尼采的冲动,总是幻想自己能够振臂高呼,冲破某些习惯势力的束缚,去充分发挥人类自由率真的天性……由此我也就渐渐明白了,自古以来为什么许多文人墨客要与酒结缘。因为酒是一个壶中世界,琼楼玉宇,别有洞天。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桃花源世界的存在,多愁的思绪才有了释放的渠道,善感的灵魂才有了寄望的出口。曹操为什么心系杜康?因为从杜康飘来的酒香,可以消弭他对现实的忧患;杜牧为什么牵挂杏花村?因为清明季节,杏花村的酒家能够温暖黄泉路上的凄凉;还有李白,为什么天子呼来不上船?因为酒是一种升华,里面隐含着一个远比仕途更加美妙的佳境……如果没有酒的发酵,没有一种醉生梦死的转换,我真不敢想象,这千遍一律的现实又会是怎样的沉闷,怎样的单调。

  酒,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解放了人类,如果没有先人用水酿出浓浓的酒香,人类的历史恐怕也不会有如此之多奇异的、大胆的、狂妄的创造,也就留不下这么多华彩的语言篇章了。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认为酒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因为有了酒,我们的现实才有了丰富的层次,我们的语言才有了怒放的激情。

  我喜欢看别人在酒醉之后写的东西,这倒不是因为我自己也是“饮君子”,好这样一口;而是因为只有酒醉之后才有真性情,才有大幻象。还是让我们来看一看过去的“诗仙”李白酒醉之后是怎样产生幻觉的吧:“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再让我们看一看今天的“酒圣”芒克清醒之前又是怎样朦胧看世界的:“在粗粗细细的路上/我和她并排走着/她是风。”假如没有酒精作用在大脑里激荡,这样一些离奇古怪的意向是不可能蒸发出来的;而如果没有这样一些超凡脱俗的意向相萦绕,我们也就不可能感受到这个平庸的现实中还有如此这般款款而来的诗情……

  诗人的诗性大发之时,一定是在酒性大开之后。这是我的看法,我甚至觉得一个不喝酒的人当不了诗人。为什么?因为他的词语没有插上飞翔的翅膀,又怎么可能浮想联翩,把一个简单的现实描绘得天花乱坠而令人神往呢?当然,做不做诗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生要有大幻象,要有真性情。而无论是产生大幻想,还是留露真性情,都需要有类似酒精的作用在血液里涌动,在脑海中喷发……还是李白最大胆、最直接,他说:“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好一个饮者留其名,把古来圣贤都给抛之脑后了。靠的是什么?正是花间一壶酒。不过,话也要说回来,酒虽好东西,但并非所有的饮者都能留其美名。只有那些真正的性情中人,只有他们才有可能借助于酒精的力量,融化到古往今来的历史潮流之中,与人类最崇高、最本质的幻想产生共鸣。而这,也才真正吻合尼采所奉行的那种“酒神精神”。

  2010.12.3于通州

(责任编辑:张桂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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