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1日，大理国际影会现场，王远哲(右一)和木布(右二)与偶遇的挪威摄影师交流拍摄想法。 

　　陈 婷

　　“对我来说，摄影就是看世界的方式”，在大理国际影会上，21岁的年轻摄影师王远哲说。本次国际影会，王远哲策划并参展了“我们的故事——芝加哥青年艺术家摄影展”。王远哲是土生土长的云南人，后前往芝加哥学习，参展的其他4位摄影师有着和他一样的经历：长在中国，留学美国。这样的经历“自然的”赋予他们的摄影作品里东西方文化碰撞并融合，而他们自己所思考的，也正是：中国年轻一代摄影师如何在世界发声。

　　“慢下来，去看见世界”

　　此次展览，王远哲展出的是一组“众生相”。这是一组纪实摄影，但跟传统的纪实摄影不同，王远哲说：“更像舞台摄影”。为了拍摄这组照片，他花了一个月时间，在杭州西湖边一个在建的商业楼前，每天拍摄来往的人潮。照片里王远哲最喜欢的一张，是乍一看像一对情侣的男女，男生正在回头看女生——但其实两人互不认识，这一个无意的回头被王远哲用镜头定格。在王远哲看来，城市本身即是舞台，每个人可能只停留了一瞬间，但这已经是属于他的故事——一个可以想象的故事。

　　这也是王远哲对于摄影的解读：拍摄照片就是收集故事。这个长在昆明、如今一年80%时间待在芝加哥的1996年出生的男孩，城市是他的养分，而他对于城市也有着复杂的情感。他的照片，来自于在城市里的“慢下来”。王远哲说，“每天在城市非常快速的生活，没有时间在意周围的世界。所以休息的时候，我很愿意背着一台相机，在街上放松的、慢慢地看一看城市”。对王远哲而言，这是一个从“看不见”到“看见”的过程。他喜欢在城市里冒险：让世界带着我走，让摄影成我看世界的方式。

　　同样曾在芝加哥留学并参加此次展览的木布是武汉人，他将展出的作品命名为《恶之花》(诗人波德莱尔作)——很多时候诗歌是这位1995年出生的摄影师的灵感来源。这组作品拍摄于两年前，拍摄时木布还是一名学生。如今他在北京开设了公司，主要做时尚摄影，经历过商业的磨砺，重新思考艺术时，他发现这组作品恰如其分地反应了他对当代女性的思考。

　　在木布看来，女性更丰富的情感使得她们比男性有趣，时隔两年将这组作品展出，是他对当代女性的尊重的表达。虽然是《恶之花》，但拍摄时木布非常克制。这种克制源自他所接受的传统文化。木布说，以前自己拍摄时表达方式很中庸，情绪是“含”着的，甚至只拍黑白照片。去芝加哥后，他“打开”了很多，开始接受色彩和新锐的时尚，但他仍旧保留了克制，“我骨子里还是传统文化，而芝加哥重新唤起了我对摄影的热爱。”

　　毫不意外，很多人都会用“年轻”为这两位摄影师贴上标签，但他们觉得摄影不必用年龄来定义或分界。偶尔木布也会遗憾和同龄人相比，他似乎在独行，一位仅23岁的年轻人，总是来去在拍摄的路上。他没有“放肆”的青春，但对自己要去的地方坚定，木布最喜欢的摄影师是森山大道，这位日本摄影大师让他找到了摄影最原始的冲动，他所追寻的，正是拍出这种“直抵人心”的照片。

　　“我更愿意别人称我为照相师，而不是摄影师”

　　王远哲多次在国内外比赛中获奖，其作品被一些社会知名人士和艺术家喜爱和收藏，2016年参加了罗克福德市青年艺术联展，受到当地艺术家团体的好评。木布2016年参加了由中国文化部在纽约举办的展览和在北京举办的摄影双年展，为院线电影《恋爱中的城市》拍摄过海报，也为歌手王思远拍摄过宣传照。

　　年纪轻轻颇有成就，王远哲和木布却很清楚：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天才。王远哲即将读大学二年级，而木布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学习是日常。在国内读高中时，他们花了无数时间琢磨光线、构图、快门速度，这些枯燥单调的练习让他们如今可以自如的运用手中的器材完成自己的表达。在芝加哥学习期间，他们惊讶于有些同班同学毕业时连感光度都不熟练，而教授们也惊讶他们连暑期都在学习和拍摄的事实。

　　王远哲形容自己是那种“住在市井里的拍摄者”——创作是生活积累的结果。而木布也更愿意别人称自己为照相师，而不是摄影师。在他们看来，不该把摄影作为一种高高在上的艺术去看待，相反，摄影就是生活，每一个瞬间都有意义。

　　更重要的是表达。木布说，“我觉得自己就是高级技工，摄影是我的工具，我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这似乎才隐约显露出他们身上“90”后的痕迹：追求自我与个性的冲动。而这种追求仍然很成熟，这关乎他们对摄影所要达到的意义：摄影是个体的事情，但最终它会唤起人们情感的共鸣。

　　在数码相机已经遍及的年代，他们最常使用的表达工具还是于1839年诞生的黑白胶片。这并非出自简单的怀旧。对王远哲来说，他自幼学习国画、素描，对其中的黑白灰有着很深的情感，而木布则觉得色彩会让他分心。他们想让影像集中在光影和画面本身想表达的东西上，而黑白可以更纯粹的实现这种表达。

　　7月初，王远哲在昆明举办了“看不见 一台相机两个视觉”摄影展，从摄影的角度记录他在2个城市的不同状态。中国与美国之间，他和木布行走与穿过之时，并不行色匆匆。在大理国际影会开始前，他们在芝加哥成立了CCCPA摄影小组，这个小组的成员是一群在东方成长、在西方接受教育的年轻人。他们希望通过这个摄影小组，慢慢形成中国年轻人的摄影语境，拧成一股绳，朝着同一个方向去：让世界看到中国年轻摄影师的想法。王远哲以年轻人特有的充满梦想的语气说：这个小组不会跟商业沾边，我们要让它保持纯粹，在这里，只有摄影。这条路很远很长，CCCPA摄影小组第一个脚印留在了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