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是人类情感最直接的表达方式，同时也是艺术家眼中“美”的象征。无论是享誉世界的《蒙娜丽莎》那神秘的微笑，还是中国当代艺术家岳敏君作品中的标志性大笑，“笑”所能代表的，已远不是快乐这么简单。

　　跨越500年的神秘微笑

　　说到笑，人们最先想起的一定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几百年来，无数人倾倒在那一抹神秘的微笑之下，与此同时，这抹微笑也吸引了众多科学家来探索其中的秘密。

达·芬奇画像

　　《蒙娜丽莎》的微笑以其变幻莫测而著称。

　　当人们处于不同的距离和角度时，会发现画中人的嘴角有时上扬，有时低垂。而每当观者想要专注于捕捉蒙娜丽莎的笑容时，它又会消失不见，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一抹“抓不住的微笑”。

达·芬奇《蒙娜丽莎》及其细节图

　　事实上，在《蒙娜丽莎》之前，达·芬奇的另一幅画作《美丽公主》就已经拥有了这种“神秘的微笑”。研究者通过比对两幅画作的笑容，揭开了这一抹“神秘微笑”的秘密。

达·芬奇《美丽公主》及其细节图

　　研究发现，达·芬奇在两幅画中都使用了他最擅长的“晕涂法”来迷惑观者。

　　这种方法是通过颜料的反复叠加，从而弱化物体的轮廓和边界，最终使人们产生一种朦胧的观感。蒙娜丽莎的微笑之所以尤为引人注目，就在于她脸上的某些部位至少覆盖了30层薄如蝉翼的颜料，这可谓是达·芬奇晕涂法的极致。

达·芬奇《救世主》及其细节图。据称，画中人物是达·芬奇以自己为原型所作的，同样呈现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状态。

　　在达·芬奇看来，画家应该留下一些东西给观看者去思考和想象。所以在他的许多画作中，都会把画中人的轮廓及外貌描绘得十分暧昧，让它自然地融入到旁边的物件或阴影里。

　　尽管这一技法也被后来的许多艺术家模仿，却很难有人能超越达·芬奇。

达·芬奇《抱银鼠的女子》及其细节图

　　微笑之美

　　抛开绘画技巧上的原因，人们其实可以从蒙娜丽莎的微笑当中发现许多“笑的玄机”。譬如浅浅的卧蚕、饱满的苹果肌、微微勾起的嘴角、流畅的下颌曲线等等。这些看起来似乎是现代社会才出现的审美标准，实际上早在数百年前的画家们，就已经可以熟练地运用它们创作出迷人的微笑了。

达·芬奇《女子头像》草稿，从中可以明显地看出与《蒙娜丽莎》类似的微笑特征。

　　在古典主义画派中，描绘微笑的作品数量应该是最多的，而以肖像创作著称的伦勃朗便是其中的代表。伦勃朗擅长用明暗关系表现笔下的人物，法国19世纪的画家兼批评家尤金·弗罗芒坦因此称他为“夜光虫”。

　　在伦勃朗的肖像画中，光线往往集中在人物面部，而其他部分隐于黑暗之中。这种人物仿佛处在聚光灯下的画法，使得他笔下的微笑多了一份庄重沉稳。

伦勃朗《月亮与狩猎女神》，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馆藏

　　在伦勃朗之后，安格尔同样是一位因女性肖像创作而闻名的画家。安格尔在他的创作中，始终以温克尔曼的“静穆的伟大，崇高的单纯”作为自己的原则，对于人物线条和造型要求极高。

　　也正出于此，与伦勃朗不同，安格尔笔下的女性往往极其逼真且富有美感，她们的微笑更加柔和动人。

安格尔《Madame Moitessier》

　　比起古典主义，印象派画家则用他们独特的画法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微笑之美。譬如雷诺阿，尽管他一生贫困并且饱受病痛折磨，但他笔下的女人和孩子却因丰富绚丽的色彩，始终洋溢着青春和活力。其笑容所散发出的魅力，跨越数百年却依旧感染着前来观看的人们。

雷诺阿《艾琳小姐》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笑容都能使人们感到温暖愉悦。不管是达·芬奇还是伦勃朗，他们的作品中都出现了一些看似“诡异”的笑容。

　　这些人物往往因为眼神或动作与众不同，使得他们的笑容或狡黠、或呆板，总带给人们一种异样之感。

　　达·芬奇《施洗者圣约翰》，由于人物奇特的眼神和动作，使得其笑容稍显奇异。

　　伦勃朗的这幅肖像由于人物眼神的与众不同，使得笑容也发生了变化。

　　除了快乐，还有什么？

　　随着社会的发展，笑对于人们来说已不仅仅是表达快乐这么简单。

　　笑渐渐失去了原有的纯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笑容作为处世的面具，甚至是一种武器。

　　而这种变化也体现在了艺术家们的创作当中。

　　岳敏君和他的标志性大笑人

　　中国当代艺术家岳敏君的标志性笑脸人就是其中的代表。

　　在他的“大笑人”系列中，所有的人物都具有强烈的色彩、夸张的动作和张嘴大笑的表情。他甚至将许多世界名画用大笑的男子进行替代，颇有恶搞的意味，让人们忍俊不禁的同时也被其深深吸引。

　　然而，这看似愉悦的傻笑实际上是岳敏君对当下人们精神贫瘠、思想匮乏的无情嘲讽。

　　如果仔细观察，我们就会发现这些笑容背后的空洞和无知。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一种“拒绝思考的笑，愚蠢的笑。”

　　岳敏君《闲云野鹤》

　　同样以笑脸讽刺社会的还有西班牙漫画家Joan Cornellà。在他的作品中，不论男女老少总是以一副带笑的脸庞做着看似荒诞的事情，但人们又总能从他的漫画中找出自己的些许影子。

　　正是这种“纯良无害”的表情与血腥重口内容的反差，放大了现有的社会问题，在戏谑中刺痛了人们的神经。

　　漫画家Joan Cornellà和他的作品

　　如果用一个更为直观的例子来体现笑容含义的变化，莫过于人们在聊天中使用“微笑”这一表情了。不论是微信表情中的微笑还是emoji中的微笑，越来越多的人倾向于用它们来表达“愤怒”、“无语”、“嘲讽”等情感，而并非愉快的心情。因此，有许多年轻人抱怨与自己的父母在微笑表情的使用上产生了“代沟”。

　　微信表情中的微笑表情和emoji中的微笑表情

　　高速运行的时代究竟带给了人们什么?是越来越多的财富还是越来越空虚的灵魂?当我们都已经无法运用笑容去表达内心情感的时候，当笑容都慢慢变成一种谎言的时候，也许我们再也无法找到面对他人时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