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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波:洁白的莱佛士

2020-03-01 12:09:29 周文翰 

  天亮的时候,侍者把我从黑灯瞎火的酒吧柜台推醒,让我回去找自己的酒店。事后回想那天的经历,我还是觉得发生的事情好像不太真实。

  我第一次到新加坡是因为那里举办艺术博览会,我作为记者收到邀请去采访。晚上和同行的朋友一起去莱佛士酒店(Raffles Hotel)的大堂酒吧闲坐,其中一个在公关公司的女孩说了好几个她们圈子的故事,比方麦当娜有次到新加坡来参加活动,本来安排在另一个五星级酒店住,但是麦当娜一道新加坡就说怎么能住这儿呢,我要住以前待过的莱佛士,可莱佛士的价格比预订的酒店价格高,超出公关公司的预算,他们有点为难,就和莱佛士酒店谈条件,说麦当娜可以拍照作为酒店博物馆的资料展出什么的,但是不得在其他地方公开,麦当娜算好说话的,就这样搞定了这事情。

  我没有钱住莱佛士,可是我得说那个长着几根细高棕榈树的庭院真的很舒服,尤其是当小乐队演奏爵士乐的时候,我们一起喝雷司令,闲聊,关于艺术、建筑等等,那时候我喜欢这些枯燥的话题。等到九点多的时候他们说要回酒店去住,我说我想再坐一会,等他们走了我就也离开了,我要去的是酒吧。

  平时并不常去酒吧,可是每当第一次到陌生地方,我总是很难睡得着,所以要么看电视到很晚,要么我会到酒吧就坐坐。我已经在网上查过,现在新加坡最火的是克拉码头的Ministry of Sound。

  这大概算新加坡比较大的夜店,的确有很多人进入跳舞,女孩都穿的很少,这是热带,短裙一类的,可是多数都是黑色的,并不见得多么照耀。这是新加坡,严厉的李光耀家族的国家,这我可以想象。

  我继续喝雷司令,然后换了杯莫寄托,这里的没有来福士那么好,也没有那么贵。新加坡人玩得并不狂野,十一点多的时候已经人少了,我决定在舞池里放松一下,我跳了十几分钟的时候有个女人开始在对面应和我,我们的节奏对上了。她有点黑,颧骨窄窄的,胸部也平平的,我想她应该个混血儿。我们面对面跳了足足有二十分钟,都开始出汗,然后我请她到吧台喝酒,她点了一种我现在回忆不起来的鸡尾酒,我记得里面还加了香料,她说自己今天挺无聊就来这来跳舞。

  她软软的华语有一点台湾人说话的感觉,她说自己的爸爸是从广东移民过来的,华语是在家里学的,她小时候学校是用英语授课。我们喝酒,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等到十二点多舞池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回去,我说好,去我的酒店还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她说你想去哪里?我说那去你那里好了,离这里很远吗,她说不太远,开车三十分钟就到,晚上也不会堵车。

  我坐上副驾驶座,她开车走出几分钟让我扣好安全带,其实这时候已经看不到警察,大街上行驶的汽车也很少,街道好像蒙上了淡淡的雾气一样,空荡荡的。她一边开车,一边把手搭在我的手上,我把手翻上来去抚摸她,扳她的手指头,在一段高架桥上她突然停车,把头贴过来和我接吻,右手伏在她的腰上,然后往下面去摸她的关键部位——不,我发现手里触到的是男人才有的凸起部件。

  最初几秒手僵在那里,好像墨汁瞬间涌进我的眼睛一样,酒马上就醒了,等我抽开手连声说抱歉的时候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对不起,我要下去,我可以打车自己回去”,我连连说,不敢看他的眼睛,松开安全带,扳开车门下来,再合上车门,毫无意识的往前走。

  等我走出大约一两百米,我听到有车在我后面滑动,他把车停在我身侧,说现在这段高速路很难碰见出租车,你上来我送你回酒店吧。我犹豫了一下,回头看这段路上只是偶尔来一辆快速掠过的汽车,同意上车,我们再没有什么话说,我只是盯着前面一段段进入车窗的马路从身边冲过,到酒店门口我说了声谢谢,下车以后装作平静地向大堂走去,连看都不敢看他。我承认,在车上的30分钟里我感到紧张极了,想到了一些恐怖电影的场景,诸如让人绑架、分尸什么的。

  只有一个值班的女前台在那里养神,她只在我进来的时候点了一下头,我在大堂中央的椅子上坐下,想缓缓神。几分钟后我再到门口看他的车走没有,奥,他还停在那里,头耷拉在车座上,眼睛闭着。

  我敲敲窗户,他降下来一半玻璃看着我微笑,我问他为什么还不走,他说只是想休息一下,马上就走。

  “对不起,我不是对你有不好的感觉,只是我不喜欢,你知道,这个事情本身。”

  “我理解”,他用英语说,这让我感到我们都是站在一定的距离以外讨论这件事,“这没有什么。”

  “如果你是在无聊的话我可以陪你说话,就说话,我不介意说话”。

  “谢谢,你很好,我没有事情。”

  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又坐到他旁边,他说带我去他最常去的酒吧,真正的夜吧。我们经过莱佛士酒店的时候的时候我看到它洁白的拱洞映射出蓝色的幽光,在夜晚也是那么动人,可是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没有人欣赏它。

  车从一处高架桥上下来,再右拐,在巷子里的一栋四层老楼下停下,这是个半地下室的酒吧,工业风格的装饰里有十几个人还在喝酒,放的音乐是淡淡的抒情调子,我看得出来这里面有好几个人和他的情形类似。我继续喝雷司令,他点了好几种酒然后自己调,他说自己刚刚和朋友分手,感到很难过,需要多喝一些。他端起酒杯的时候我才注意观察他的喉结部位,是有一点突起,而我开始竟然没看这一点。

  从他说话和装扮的样子我猜想他的家境、收入应该不错,我问他既然喜欢扮演女性的角色,为什么不干脆做手术去,他说如果那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母,也不知道怎么在公司继续。这是新加坡,不是泰国,他说。

  我们瞎说了一会,我想我也喝了他调的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吧台上睡了。等侍者推醒我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也许是认识了酒吧里的某个人,或者他今天还要上班。

(责任编辑:张桂森[已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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