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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在艺术圈同样适用!

2017-11-02 11:49:56 黄亚纪

  尽管早在19世纪60年代,摄影史上两位重要人物——罗宾森(Henry Peach Robinson,英国画意摄影主义摄影家)与雷兰德(Oscar Rejlander,瑞典摄影家)都发表文章,强调摄影不仅是机械再生产的媒介,而应以更高的艺术为目的,超越它本质中的技术层面,但实际上,一个摄影家在何时、使用了怎样的载体与技术,都为一件作品增添了历史与纪录的意义。

  这也是摄影市场有趣的地方——回顾历史,我们可以发现除了社会文化的脉动、视觉经验的更迭之外,材料技术的演化同样对摄影创作产生莫大的影响与功效,也就是说,摄影不能仅透过视觉内容、历史美学等角度理解,还必须通过媒材与社会经济的关系、甚至由其体现的视觉经验来做进一步的探索。

  市场上的影像痕迹

  佳士得现任摄影部门国际主管西姆斯(Darius Himes)在一次访谈中提到,对于摄影收藏最大的误解在于,许多人认为摄影是可以无限复制的,但是在摄影的历史中,你会发现许多由底片拍得的影像,其实只有两三张、甚至仅有一张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段心得,与摄影技术演化的历史,造就了今年拍场中几张昂贵的摄影作品:例如韦斯顿(Edward Weston)一幅《裸体,1925》成交价87万美金,是铂钯印相(palladium print)。根据研究,韦斯顿早期举办几次展览,都是使用铂金或铂钯放相而成,他制作铂金到1924年,铂钯则到1926年。

  钯这样的金属使照片产生光泽感,并且拥有比银盐更丰富的中间色调,因此这件裸体作品充满了绘画感。韦斯顿一共制作了这位模特儿六张裸体研究作品,而至今所知,此画面的其他银盐作品收藏在洛杉矶盖蒂美术馆及其他加州美术机构中。

  而10月即将在纽约拍卖的一幅史川德(Paul Strand)的妻子肖像,24.7 × 19.3厘米的铂金照片(platinum print)估价50万至70万美金。作品年代为1923年,拍卖文章中详述了背景讯息:20世纪20年代是史川德进行图像研究的重要时期,包括他用8 × 10 的Korona观景相机替换原本的平板相机,以充分利用摄影技术的精致细节与丰富潜能。

  史川德与第一任妻子丽贝卡的婚姻维持了12年,而他只在新婚与离婚前的数年之间拍摄妻子,更多属于私人照片鲜少公开。这张铂金照片为仅有的五张铂金照片之一,其中两张收藏于芝加哥美术馆与亚利桑那摄影艺术中心。

  影像价格的因素

  传统摄影的基本特征之一,是以银盐对光的敏感性为基础,摄影师大多自己执行许多化学过程,甚而增添自己的创意,也因此,艺术家亲冲的早期作品(vintage)通常具有较高的艺术性,每张图片都可视为独一无二的原作——意即即使是从单一底片放相出来的,也没有两个完全一样。

  前述韦斯顿与史川德的例子都说明,摄影家会因技术的演进,在尝鲜、展示需求、私人保存、甚或发展新可能性等各种动机的驱使下,在某段时期内使用某些放相技术。一个专业的摄影经纪人,对于一张照片所使用的相机、底片、放相技术、相纸类型都需完全了解,因为每一个环节都是影响市场价格的一个因素。尤其摄影家惯于使用哪些组合,以及又曾因为哪些动机、或曾在哪段时间内更改过某一环节而造成作品的珍稀性,最后也都牵扯着市场的价格高低。

  关于相机、底片、相纸、放相,仅有百余年历史的摄影可说类型丰富,此次专题中亦有其他作者专文专写,笔者在此便不多述,仅从二战以后的当代摄影脉络中,提及某些演变所带来的在创作美学与市场结果上的显著变化。

  转折中的市场演变

  影像生成的第一道机械程序-相机与底片造成划时代美学改变的最初转折点,便是19世纪80年代伊士曼(George Eastman)发明卷轴底片——从此拍摄者不需更换过去硬式的底片版,但完全轻巧、随时随地的拍摄技术,也要等到19世纪90年代135底片发明、以及1905年第一台莱卡相机设计完成才得以实现。

  有如此的技术进步,也才能诞生摄影的铁则“决定性的瞬间”——1930年左右,布列松(Henri-Cartier Bresson)等摄影家开始使用小型35mm相机拍摄生活中的图像,而不再拘谨地拍摄人像,也因此开始于1939年的二战期间,不少摄影记者采用这种风格,创造出一幅幅报导摄影之经典名作。

  第二个转折点则为1948年,宝丽来发明者兰德(Edwin Land)开始生产宝丽来底片与相机。当时他的发明遭受反对批评,但兰德幸运地找到一位愿意支持的摄影家:亚当斯(Ansel Adams)。亚当斯虽有着古典的一面,但他同时是热情怀抱新技术的摄影家。

  宝丽来的即刻性深深吸引亚当斯,他毕生担任宝丽来顾问,任何宝丽来新产品发明时亚当斯都第一个试用,并给予兰德宝贵建议。也因亚当斯的提案,宝丽来在1958年发明了Type 55,一种可同时得到正像影像与负像底片的4 × 5宝丽来。

  宝丽来即时制作影像的魅力,除了摄影家,喜爱宝丽来的艺术家也不胜枚举,沃霍尔(Andy Warhol)一定是其中代表,他喜欢使用称为Big Shot的宝丽来相机,是一种无法调整焦距、只有在四英尺距离才能清楚对焦的真傻瓜相机——Big Shot不但让他留下众名人的肖像照,也影响了沃霍尔肖像绘画的形式与距离感。

  其他如克洛斯(Chuck Close)、罗森柏格(Robert Rauschenberg)、托姆布雷(Cy Twombly)等,都留下不少使用宝丽来的创作。2008年宝丽来公司宣告破产,最近则传出重整再起的新闻,令人期待。

  第三个转折点则与该技术生成相距近半世纪之久。众所皆知,1976年美国摄影家埃格尔斯顿(William Eggleston)在纽约现代美术馆的展览,终于让彩色摄影进入美术馆殿堂。

  不过,彩色底片早在20世纪30年代上市,且早在1948年《纽约时报》就刊登业余彩色摄影家使用柯达染料转移法(Kodak Dye Transfer process)制作的展览,只是多年来彩色摄影服侍于生活杂志、电视、八厘米家庭影片等,从来不属于艺术家——直至埃格尔斯顿使用染料转移法控制他大胆照片中的每个颜色:染料转移法一个重要特征是,与任何其他光化学色彩印刷过程相比,它使摄影师能够获得最高程度的控制。

  埃格尔斯且使用染料转移,将他的作品与其他快照(snapshot)区别开来,因为染料转移所花费的程序、时间、金钱(柯达染料转移法是当时可选择放相方法中最昂贵的,每张放相费用要上百美元,且至少需三天时间)限制了照片数量的多寡,也将彩色摄影提升至一种艺术品的层次。柯达在20世纪90年代初停止制造染料转移的材料。

  彩色摄影的传统放相技术,在数码科技的发展下发生了需求萎缩,陆续停产。除了染料转移法外,由正片手工冲洗而成的西霸相纸(cibachrome),也在进入21世纪之前消失。这些不复存在的手工冲洗技法,也是影响市场价格的因素之一。埃格尔斯顿1976年在纽约现代美术馆展览图录封面《Memphis》上的一张小张的染料转移照片,成交价格都在30万美金左右。今年5月,一张荒木经惟以西霸制作的代表作《Colourscapes》,也在佳士得拍出5万美金。

  相纸与灯箱的运用

  放相技术进入数码时代之前,几次微小的材料发明也可稍微谈论。RC相纸(resin-coated paper)即“树脂相纸”,是化学药剂只影响纸质外层的相纸,因此显影及定影过程迅速许多,节省时间就是当时开发的主要原因。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刚上市时,多数摄影家对RC相纸都抱有极高期待,日本摄影家森山大道、植田正治等都一度大量使用,植田正治甚至在《我的写真作法》中谈及他对RC相纸的期待与失望。另一个革新是灯箱的使用,此时必会想起加拿大摄影家沃尔(Jeff Wall),事实上,沃尔使用灯箱并不是被技术发明驱使,他在一次《纽约时报》的访谈中说明,他的出发点还是在于绘画与摄影之间的关系——沃尔长期以来关注历史绘画中的图像问题,且认为摄影家可以透过描绘现实来承担过去许多艺术家忽视的使命。

  1977年夏天,他与家人到欧洲旅行时参观了马德里普拉多的收藏,仔细欣赏维拉斯奎兹、戈雅等艺术家画作,他意识到作品当中的光线。而在旅途中,他一直看见街景中发亮的灯箱,就是这个连结点——沃尔觉得灯箱具有的一股粗俗质量反而会带给高画质的摄影一种不文明的气氛,就像维拉斯奎兹、戈雅带给古典绘画的冲击一样。1978年,沃尔在温哥华的一间摄影画廊举办了他的首次个展-使用灯箱的摄影作品,且作品展后立刻受加拿大国家艺廊(National Gallery of Canada)收藏。

  数码时代下的技术挑战

  最后要谈论的数码时代,拿出古斯基(Andreas Gursky)作为范例绝对是最合适的,尽管大众对他的认识可能晚至2011年佳士得以30万美元成交古斯基1999年作品《Rhein II》,但他早在1986年第一次于画廊展出时,已经完成了之后30年间他持续达到的影像革新。

  一般对古斯基革新的阐述,着重在传承杜塞尔多夫学派对空间和结构的强大的视觉研究,以及如何用一种新的方式,使我们看到现代生活中广阔、密集的场景,却仅少数人明白这些革新是如何完成的。

  首先,在使用大幅底片相机拍摄后,将所有底片进行扫描和拼贴并对各种曝光、透视进行修改与编辑,并在极度色彩控制下完成巨型尺幅放相——在1986年这样的时间点,数码技术尚未成熟,或说,即使到了拥有成熟数码技术的今天,多数摄影家仍然无法在技巧上达到古斯基的水准。

  也或说,这个水准不仅是技巧上的,也是一种体验上的,这种体验也许超越“美学”的思想范畴,一如古斯基曾说“准确地说这些不是艺术,而是一个整体。”

  回归技术层面。在接下来的数码时代,哪些技术可能会是创作革新的契机呢?

  首先,打印技术的不断精密,一方面到达过去银盐时代同样的效果:例如上月敝画廊展出的台湾年轻艺术家吴美琪所使用的染料打印技术,便是将数码打印进阶染至纸基里层,颜色可如同c print一般鲜艳。

  或一方面在墨水上达到保存效果:例如目前已在欧美开始盛行的UV printing,因为墨水本身能抗紫外线等劣化因子,可以减去亚克力等装裱需求,而且能在各类材质、形状上放相。

  但这些都是基础的技术进步。由此思考,古斯基作为现今最昂贵的摄影家不是没有道理,他在技术普及之前便已充分掌握技术,更重要者,在于如他所说的”整体”——这是一种真正凌驾于美或艺术之上的感官,简言之,一种超越人类的超然,而就我的所知范围,摄影:一个高度依赖外在现实的媒材——的如此结果,也仅可能发生在数码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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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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