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讲堂3599期】牛克诚:细读《千里江山图》的方式方法
2017-12-01 08:37:10 高阳
主讲人介绍:
牛克诚:1961年生于辽宁抚顺,198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1987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历史系,1994至97年间作为东京大学外国人客员研究员、日本国文部省特聘海外艺术家(画家)在日本学习日本画技法并从事绘画创作。
现为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所长、博士生导师、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美术学科组委员,人事部、科技部等七部委联合选拔的“百千万人才工程”国家级人才,中宣部“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享受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专家,任中国工笔画学会副会长、现代工笔画院副院长、中国美协中国重彩画研究会副会长、北京大学校友书画协会副会长等。
牛克诚
导语:《千里江山图》卷以烟波浩渺的江河、层峦起伏的群山、以及细致入微的画面构成了一幅美妙的江南山水图,是宋代青绿山水画中的杰出作品。此幅青绿山水画卷穿越千年而经久不衰,与它精湛的技法密不可分。人们对它充满好奇,不仅仅因为其在中国绘画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更有其创作者的神秘性、特殊性等种种疑团和原因,牵动着人们一窥究竟。
主题:细读《千里江山图》
第一部分:细读《千里江山图》的方式方法
我想大家来是什么样一个动力,是听这个讲座还是要看这幅画?还是其他的什么?但是我想今天大家能坐到这里,有一个很强大的力量在背后,就是这个微信的力量,我听说这两天微信就关于我这个讲座这个事,还弄的挺热闹,但是我们说的同志知道我是不上微信的,我是一个没有微信的人。但是我想我的朋友圈是最广的,因为你们经常说那个人没有微信,那就是我。这样一个圈子的话大家都坐在这里,我们用这样了一个话题联系在了一起,听一个没有微信的人来冒充着,所谓的专家专业来做讲座,我也很佩服你们的胆量,当然我自己必须有一定胆量,才能在这里敢做这样一个讲座。
《千里江山图》长卷 绢本设色 纵51.5cm 横1191.5cm 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
微信里介绍说是从专业的角度,来对这个画作解读。那么这个“专业”怎么理解?这个东西就很不专业。如果我们说专业的话,或者说我们读细节的话,这个《千里江山图》里边,的确细节非常之多,比如说有的专家也专门讨论过,这个四叠泉画的是哪个地方的,一个地理景观?也有的专家谈这种船是什么样一个结构,或者是这样的一个把水围成这样,当时做一种什么样的作业等等,这样建筑群落是什么样的,这个水墨是什么样的,特别是这个桥是不是那个垂虹桥等等。
我想这些不是我的专业,做这样的研究,比如说水利专家 桥梁专家 地理专家,他们会做得更比我出色,因为我还是想讲,我是一个做艺术史研究的,那么我想我在读这个《千里江山图》的时候,我发现的一些细节,可能和上边这些细节,这个很具象的,或者是背后很有趣的这样的细节,不太一样,我发现比如说这样的一些细节,这个可能是,这个是什么呢?我们看到一幅画这里面有这样的一个东西,他在这个画当中能够提示给我们什么?当然这个也知道是水口了,但是水口这样的画法又说明了什么问题?
比如说这样的,其实都不是有一个特别明确的,那样的一个物象或者是景观,这个,当然这个比如说,这个画这个结尾,这样的一个结尾又说明了什么,这样的一个山石,当然我说的不是他的这个院落,我是说这个底下这个山石在这幅画上,又能给我们提示一个什么样的一个画法。这个已经不清楚的这样一棵柳树,还有是这个,这个好像微信上有专门谈到,说是有一方这个印,这个印可能是我下面还要特别展开的。
《千里江山图》局部细节
那么我想就是从这样的一个读画的角度,来跟各位分享一下,我的这样一个阅读的过程,我想在我的这个讲座当中,可能和其他的一些专家不太一样的,是我不讲故实,就是这个画里面到底画了什么,刚刚说的桥梁的那些东西,我也不讲故事,我不想讲比如说王希孟到底多大,然后他和蔡京又是怎么样一些种种的,宋徽宗是什么样的一些关系,因为都有很多学者是这样的了,我不是讲他画的是什么?我还是想讲他是怎么画的,知道了怎么画的这样,其实我们就是在接受一个培训,是培训我们的眼睛,就是我们怎么会读画。
我们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想就是我们怎么能够通过读这一幅画,你就能学会看懂中国画,或者是中国青绿山水,那样一些基本的一些出发的那个路径,我是想通过这个讲座,如果能够在这方面能够有一些贡献的话,这是我的一个最初的一个动议,我们总讲眼高手低,眼高手低,这个眼高是怎么来高的,但是我们现在的一些,我们的美术史的一些传授的东西,或者是我们做的一些研究,往往是培养我们耳朵,把这个事情说的很有意思,说的像小说一样,但是我没有听说谁说耳高耳高的,眼高非常重要,我希望通过这个讲座,大家能够在这方面有所收获。
那么我们看这个《千里江山图》,最开始他呈现的是这样的,从画里最右开始展现,因为上面这一些收藏印是梁清标的收藏印,那个是乾隆的收藏印,这是下边的"苍岩子",焦林鉴定,焦林收藏,这个上边是乾隆的,下边是梁清标的这样的收藏印,这是比如说我们看这幅画,最开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这样的一些信息。这个地方也有一方印,这个是在卷前一个很不清晰的地方,因为现在我这个是三希堂精鉴玺,是乾隆的一方印,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他是压在了一方印的上面,这个上面,被压的这方印已经不太清晰,那么这个我们的一些学者指出个被压的这方印,是南宋理宗时期的一方收藏印,“缉熙殿宝”,这个大家不知道是否能够在这上辨识出,它的这样一个印的形状,这是卷尾,我们从前面中间就不看了,到了卷尾,我们知道大家也是经常提到的那个,蔡京的跋和普光的跋。也是这样的几方收藏印,“冶溪渔隐”是梁清标的。
寿国公图书印
这个上面在这个卷接近尾部的,也有一方印是寿国公图书印,这方印其实因为可能大家知道,我是做一段时间这个印章的研究,特别是我在书画鉴藏的研究,这方印我是知道,它是在那个作品上出现过,这个印文我也知道,但是我现在我不想把我这个跟大家说出来,因为已经有一位学者,我们故宫博物院可能11月份,要开一个研讨会,他可能专门要谈这方印,那个里面到时候可能由他来介绍更好。还有还是说到这方收藏印,这个是蔡京的跋,这个跋里边,这个字大家也都认识了,政和三年闰四月等等。
这里边我现在所围绕着的,他所展开的分析或者是读画,我是想再通过这个跋里边,两个具有这个时间标志意义的这样两个词,一个是政和三年,还有一个是年十八岁,他在这个跋语当中提出了,这样一个我说占有时间,这样概念的这样的这两句话,那么我这两句话是否能够,和他这个画面能够得到一些印证,这是我读画的一个出发点,怎么说呢?就是说因为这个跋和这个画之间,这个关系现在也有种种的说法,那我想我如果找到这个跋文和这个画之间,他如果有一种内在的连接的话,我想至少提供一个,他们俩是曾经一个共生的这样一个关系,我是这样的一个思路。
好 现在比如说我们把这个,刚刚从前面往后一直看下来,看下来我们就是,当然对不起后边还有一个宣统的印,那也是在卷后。那这样的话我们从下边来看,是我们从今天往前这样来推,从上边来看,上边那一行是从当时这个画往后推,其实我们做这个艺术史研究的,其实还是基本是从下边这一条线路,我们好像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我们是在往上去的,所以说到他最开始的那样一个状态,那如果这样的话就是会牵涉到,就是右边的那个部分,那个画和这个跋之间这样的一个关系。那么通过这个跋和这个画之间关系,我想这两个之间的早晚关系,当然是这个画是最早,如果没有这张画后边我讲的一切的,普光也好,乾隆 宣统也好,这些东西可能都没有一个附着的,一个基本的一个载体。
那这幅画我就想讲,它是如何来生成的这个画的,一个创作的过程?
《千里江山图》坡脚的麻皮皴
我们从这张画上会看到,像这个底下他留有这样的一些,笔墨的这样的一些痕迹,到这个地方已经是用这个色彩做成晕染,然后这个色彩的晕染它是有不同层次的,最开始是在这个皴法的基础上,做了这样一个赭石的铺垫,然后在上边再染这个石绿,石绿又是这样一个石青是这样的一个过程,我只是简单地说,但是每一步程序,每一遍染色其实都是很多遍数的,我们说的三矾九染,三矾九染是指的这样一个遍数的一个多重性。
那这幅画也有的学者讲,它是某一个实际的景物的一个写实,但是我个人的一个观点,我还是想他是我提出一个,他是一个中国山水画发展到北宋时期的,一个技法的一个集合式体现,特别是皴法的一个集合式体现,我说它不完全是写实,但是它一定有写实的这样一个根据。不完全是写实的话,大家可以通过这儿来看,看到了什么呢?这个地方大家看他是经过修改的,最开始画的是这样的,这个桥是后加上去的,这个能看出来吧,一定是后加的这样一个,如果有一些技术把这个剔除它原来是这样,加了,后来这个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一个背景的原因吧,就是他有了这样的一个修改。
我想如果是写实的话,这个桥他一定是那就开始就这样画上了,他为什么要这么一个存在的话,他不会开始就把它给忘记掉了,但后来是不是有个比如说,我们在这里面也有可能如果我们想听故事的话,或者是编故事的话,那我是不是就是宋徽宗,因为后边蔡京跋他说宋徽宗亲自教授他,或者是怎么样提出来你这个王同学、希孟同学这是不是应该加个桥啊,就加了这么一个,如果是一个故事的编排的方式的话,但是不管怎么样,这种是的确进行了修改。这个地方大家如果仔细看,也是经过修改的,我是一直想用这个修改来说这个画,他不是一个完全写实的,如果完全他就是开始要怎么画,他就一定是一以贯之那样画下去的,这个修改,如果仔细看他是用这个,因为我下面还会讲到,他这个重彩这样的厚涂法用这样的笔线,来加到这个地方,把这个东西给干了,其实我想他最开始是这样的。
《千里江山图》用皴线排叠出山路野径
像这个皴法他最后因为这个时间长有剥落的话,还是能看到这样的一个皴法的,其实这个我们画个山水画,你知道如果这样的一个结构没有这样画的,这个线条的透视关系都是不对的,这个线他有可能是这样画下来才对,这样的一个在山水画里不会存在的。他为什么这样子说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子来修改呢?可能是有一个形式上的一个考量就是我的分析,因为现在这个在这儿呢,这两个地方太顺边了,就是我们画画讲这个地方,如果没修改你能想象这个地方,把这个石青去掉的话,这个地方完全一样的,太顺边了,可能只能推测吧,就是说考虑到这样形式上的一个变化,又在后期又做了这样一个修改,这个修改我想是存在的。我还是通过这个讲它不是一个完全写实的,如果写实最开始什么形就是一个什么形。这个地方也可以看到,开始是这样的,是这样没有这个石青的,是这样的一个能看到吧,大家能看到,实际上后来又是经过这样的,因为我下面还会讲这种,为什么用石青来做这样的修改。
我是主要是想通过这个来说,他不是这样的一个写实的,而是一个在一个集合式的体现,这个集合式的体现是于这个作者,当时他所接受的这样的一个前期的一些学习,或者对于他既有的一些图像的一些临摹吸收,成为他的一个“预成图式”,作为到他的这样一个创作之中。那我说他会接触到很多当时的这样的一些前人,或者是前代画家的或者是当代的,画家的一些山水画的创作,这样我只是举这样一些证据,包括实际上我还没有举完,很多当时那个还有一些资料记载,当时就跟我们今天这个屏风,或者是怎么样的画的很多都是这种,郭熙这样一些山水画家的一些作品,作为这样一个画学生,画学学生的话他是整天会沉浸在,这样的一个整个图像的氛围当中,所以他拿起笔来一画,他就一定会有这样的一些,他的这个所谓“预成图式”,预成经验参与到他这个创作当中。
下面那个也是很重要的,在这里边就是说一个是,我们在创作方式上这样的,是有这样的一个集合式的这样一个创作方式。第二这样也养成了,我们一个读画的这样一个方式,就是我们来看一幅作品的时候,会把它分成他的一个一个的技法的局部,比如说山,山石是怎么样的,树是怎么样的,桥是怎么样的,水口怎么怎么样的,也之所以是这样,所以在中国的这种山水画创作当中,还不光是山水画,就是中国画的创作当中,他才有画谱的画谱,他就是把一个整体来分解为一个一个局部,叫你去学习,同时也养成你一个观画的一个视点,就是局部局部地来看,来分析。
(责任编辑:樊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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