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汉石暎墓志》局部

　　《北汉石暎墓志》与《兰亭集序》冯承素摹本单字比较

　　《任公屏盗碑》(局部)

　　赖以儒

　　五代墓志中，虽非史载之名家书丹镌刻，亦有端严遒丽者，若《后周刘琪墓志》之清劲雅正。虽是书丹、刻工之粗率，亦有拙趣可爱者，如《后梁穆君弘墓志》之落拓不羁。而五代墓志志铭及其碑额之书风，可考五代书风之尚。

　　自唐太宗始，行书入碑志已成一种风尚，五代十国延续唐风，其墓志中多是师法王羲之，如《北汉石暎墓志》《后周任公屏盗碑》等。

　　《北汉石暎墓志》立于北汉天会八年(964年)，朱仲武撰并书。朱仲武，后周末太子通事舍人。此墓志，清陆心源《唐文拾遗》卷四十七、清赵之谦《补寰宇访碑录》卷四、清王言《金石萃编补略》卷一皆载。可见其在清代时已被发掘。此墓志，几乎字字取自王羲之法帖，自《兰亭序》至《怀仁集王圣教序》，犹若集字墓志。通观全篇，字与字之间参差错落，字距与行距极为相近，与冯承素摹本《兰亭》章法相似，散而不乱，可窥其气息之优雅，虽墓志已有残蚀之状。其字之用笔，提按顿挫之自然，轻重粗细之相宜，点画之丰富多变，直取《兰亭》意韵。其结字，疏密相间，揖让向背之巧妙，体态生动优美，平正中寓有欹侧，变化不一。如“乐”“后世”“所”“哉”等字，皆直取《兰亭》。其气度翩翩，仿佛竹林君子悠游于山水之间，神态优雅，气宇不凡。可见朱仲武学“二王”之功，尤为着力，细大不捐，而略得其神采气质。然较之《兰亭》摹本墨迹，虽用笔、结字多有取之，而《兰亭》摹本墨迹从容洒脱之气度、超然玄远之神情，此墓志不可全得，非晋人也，非羲之圣手也。

　　《后周任公屏盗碑》，立于后周显德二年(955年)，张光振行书。此墓志，清孙星衍《寰宇访碑录》卷五、清武亿《授堂金石文字续跋》卷八、清毕沅《山左金石志》卷十四皆载。孙光振，后周显德年间书家，书此碑时任翰林待诏、朝议大夫、行司农丞，然史未载其名。此墓志书风有二王意趣，墓志中字之用笔、结字多取于《怀仁集王圣教序》，如“皇”“帝”“于”“贤”“能”“之”等字，几近于《圣教》。点画取《圣教》笔意，遒劲中有飘逸。结字婉转流美，体态多姿，通篇字势畅达。然其用笔简略，篇章排列严整如算子，近于其时所谓“院体”，乏《圣教》之隽永灵逸。

　　《后周田仁训及妻王氏合葬志》，立于后周显德二年(955年)。此墓志亦是师王羲之，多源于《怀仁集王圣教序》。其用笔、结字皆简化，且结字随性为之，不拘于王字法度，草率之作。又如《后唐李重吉墓志》，立于清泰元年(934年)，权令珣行书。此墓志书风亦是师法王羲之，多取于《怀仁集王圣教序》，然率意简略之作。

　　五代十国墓志书风中，行书多师王羲之，然精致者寡，粗率者众，盖与时代之乱极其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