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开朗基罗，《弓箭手正在向赫尔墨斯石柱射击》(Archers Shooting at a Herm)。图片：Courtesy Royal Collection Trust/HER MAJESTY QUEEN ELIZABETH II2017，www.royalcollection.org.uk

　　想策划一场米开朗基罗的展览?系上安全带吧，这将是一场刺激的旅程。从漫长的等待名单到女王的批准，筹备一场里程碑式的展览需要花多少功夫?

　　正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举行的、令人惊艳的米开朗基罗素描作品研究展览(展出至2月15日)，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多年的研究、长时间的谈判，并跨越无数后勤上的障碍。

　　“米开朗基罗：神明绘图师及设计师”集中展示了迄今为止最大型的米开朗基罗原版素描作品集合。它包括了来自于50多个机构和私人收藏家(包括英国女王本人)的200多件作品，并检视了素描在这位艺术家的绘画和雕塑发展中所起的核心作用。

　　但是，组织整个展览的过程更像是进行一场军事演习，而不像是策划艺术展。下面，我们总结了一份分步骤指南，来介绍大都会是如何成就这个非凡壮举的——以及这为什么不太可能再次发生。

　　1. 想出一个新的——且开创性的主意

　　对于一位自十几岁就开始研究米开朗基罗的文艺复兴艺术专家，策展人卡门·班巴赫(Carmen Bambach)来说，八年前这趟艰辛旅程的开端第一步就是制定出一个展览概念。

　　但是组织一场米开朗基罗展览，是不可能仅靠围绕任何一个想法来完成的。为了证明预算的必要性以及确保顺利借到参展作品，这个概念必须是开创性的。已经有很多米开朗基罗的作品了。“参考书目多到数不清，需要花费很多精力才能研读吸收，”班巴赫解释说，“攻克这些资料就像做学徒一样。”

　　米开朗基罗，《未完成的圣母子漫画》(Unfinished cartoon for a Madonna and Child，1525-30。图片：courtesy Casa Buonarroti，Florence

　　2. 做好研究

　　班巴赫的主意——通过米开朗基罗的素描来追寻他的艺术生涯发展史——是一个执行起来特别具挑战性的想法。学者很难能追溯米开朗基罗漫长艺术生涯中的作品，因为他经常摧毁或是不承认不符合他自己高标准的作品，尤其是那些早期作品。

　　米开朗基罗早期就获得了“神明”(divino)的称号。他竭力维持他的艺术天赋是毫不费力且神圣的印象。他还常常模糊曾给他的老师多米尼哥·基兰达奥(Domenico Ghirlandaio)当学徒的证据。

　　“他不想被人看成是在创作想法和人像时苦苦努力过的形象，”班巴赫说， 而且“因为米开朗基罗在他的素描作品中可以说相当大胆和粗糙，所以并不是每一幅素描都像是对真人模特非常精细的习作。”因此，她指出：“更有吸引力的那些素描则更容易被留下来。”

　　3. 确定你想要的作品

　　这场大都会的展览囊括了来自美国和欧洲超过50个公共及私人收藏的借展作品，其中包括巴黎的卢浮宫和梵蒂冈图书馆。可以理解的是，这些画作的所有者们都非常小心保护——难以接触到这些作品使得研究过程变得更具挑战性。

　　“即使是学者，也很难接触到米开朗基罗的原版素描作品，”班巴赫说。一些博物馆有很长的学者等待名单，并且这些学者一辈子只被允许看一次这些作品。而且“即使是被允许参观原版米开朗基罗素描的学者，也只能去每个收藏中一幅一幅地观看，这与将它们作为一个整体来观察相比是非常不同的体验。”班巴赫指出。

　　4. 预订借展作品

　　展览概念一旦最终确定，初步研究完成后，这时确保借展作品的过程——像是后勤奥运会一般——就开始了。展览中的许多素描都有超过500年的历史，非常脆弱，以至于在长期曝光后必须在黑暗中保存三年以上才能恢复。因此，借展作品必须提前几年预订，以便借展机构可以协调所有被申请的素描作品的休息时间。

　　米开朗基罗，《年轻的射手》(Young Archer)，ca 1490。图片：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由法国外交与欧洲事务部借展

　　5. 征得政府机构同意

　　让博物馆或收藏家同意借展作品只是第一步。有些素描价值太高，以至于需要地方当局和国家文化部门的额外批准——特别是在意大利和欧洲(为了得到英国的温莎城堡皇家收藏馆借展的作品，博物馆必须让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亲笔签字同意)。与地方当局的谈判通常涉及多次面对面的会议、正式的演示汇报和堆成山的文件。

　　米开朗基罗，《利比亚女先知习作》(Studies for the Libyan Sibyl)(正面);《利比亚女先知习作及小型坐姿人像速写》(Studies for the Libyan Sibyl and a small Sketch for a Seated Figure)(背面)，ca. 1510-1511。图片：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6. 把作品运到纽约

　　一旦借展作品得到保证，班巴赫就面临着另一个巨大障碍：将这些不可替代的艺术品运到纽约。借展出最多作品的牛津阿什莫尔博物馆(Ashmolean Museum)和卢浮宫(分别借出26和14件)，将这些作品装在控制湿度和温度的包装中运输，以防止遭遇盗窃或损坏。每批货物都根据其规模和价值，最多会派三名工作人员(策展人或是管理员)陪同。相似地，展览中的三个大理石雕塑每一个都必须在定制的箱子里用很多支撑物保持直立状态来运输。

　　7. 非常非常小心地陈列素描作品

　　班巴赫把作品成功运到博物馆后，还得安装它们。这样的大工程需要钢铁般的意志——还有叉车。此次展览包括了为描绘圣彼得受难(1490)的梵蒂冈壁画做准备而创作的全尺寸素描，被装在一个重达650磅的金属保护盒里。安装过程耗时半天，必须用叉车、两台剪刀式升降机，以及40个人以确保这幅画始终保持直立，不受颠簸影响。

　　米开朗基罗，《女性正面半身像(克利奥帕特拉)》(Female Figure Seen in Bust-Length from the Front (Cleopatra))，1530–1533。图片：Casa Buonarroti，Florence

　　“这个展览包括了很多第一次，”班巴赫指出，“来自非常不同的各个地方的作品，第一次共同被观赏，还有一些其他作品不会在其他展览中出现。”

　　事实上，至少有一个本次展览的借展机构，乌菲兹美术馆，说它再也不会将米开朗基罗的《天使报喜》借出了。

　　一切努力的结果是一场，说真的，绝对再也无法重现的展示。但考虑到实现这一切所需要花的功夫，谁愿意再次尝试整个过程呢?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正在展出“米开朗基罗：神明绘图师及设计师”，将持续至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