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窑陶瓷话“开光”
2018-03-21 11:33:09 未知
以线条刻画出方形、圆形、菱形、花瓣形等形式的栏框,所谓“辟圈栏之法”,称作“开光”。古代建筑在开窗的影响下,陶瓷纹饰才有了这种借题发挥的艺术表现手法。古建筑的开窗,是与建筑本体应运而生,而开窗法在陶瓷上的显现,不知始于何时代。新石器时代的彩陶圈纹饰,即圈纹内的具有意味的早期绘事,能否称为有意义的“开光”,尚且存疑。汉唐应该有这样的创作意识了,只是可以作为参照、应证的陶瓷标本较少,唐越窑的印花,曾看到过开光的标本。典型的开光纹饰的作品,是在两宋时期增多的,这和宋人丰富多彩的生活习性有关。开光与入框是一对辨证的法则,即“入乎其内,出于其外”,把框内的风景、动物、人物视为画面,框里框外,简繁妥当,明暗观照,绝对是一种视觉享受。
“寿山福海”黑釉盏残片(图1),釉色漆黑,四个字以宋代行书笔法写在朵梅瓣中,花形开光,这是典型的借物式开光,也称为象形开光,盏中梅花,是我所见到的最大的朵梅,留空处画兔毫纹,全部纹饰据称是以金彩做成,金彩沉浸在土中已完全脱落,只有绘事的痕迹依然可辨。这样的款识布局,往往经过左右审视,然后是胸有成竹,濡毫吮墨,一气呵成。我收藏的一片四方花盆残片(图2),原先以为是建筑的构件,这个残件,是海棠花弧线开光,主题纹饰是折枝忍冬,一花一苞,外辅四组如意云纹,整体看来,一抑一扬,滋生一种似实而虚、似虚而实的美感。其墨的手拓片,更具金石韵味。宋代吉州窑多见“开光”纹饰,其框形式各异,框内主题纹有动物、植物等。奔鹿是比较常见的题材,玉壶春瓶残片是海棠式开光(图3),中间绘奔鹿,昂首睨视,脚长角叉,腹部如鼓一股饱满,旁轻描淡写一株劲草。画片上,动静搭配,粗细并用,极具质感。吉州窑工的境界,已成定势,才能心手呼应,主辅得当,纵横有度,左右逢源,使我们审视到成熟期的吉州窑品格。至于鹿纹,只是人类出于对动物的偏爱,这和人类征服自然的契机相照应,是一种精神愉悦的符号,和心灵跋涉奔放的借代。
宋“三羊开泰”剪纸贴花盏残片(图4),又是一种常见的吉州窑开光纹饰,黑色的剪纸与本窑惯用的窑变釉构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图画。细观开光框内的主题纹饰,更多地包含了避就、偏正、补白、意连、借代、附丽、疏密等种种“经营位置”的创作法则,让我们明白了“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的古语录。在这一点上,明代景德镇窑青花瓷是最好的证明。明嘉靖高士图青花大碗残片(图5),开光的格式比较特殊,用丰富的形状去解构图画,在艺术上是可取的。嘉靖青花色浓艳,其中高士捧书施法的姿态和结成的云气,包裹在圆形的开光纹饰中,捧托开光的行书“寿”字,是该朝经常使用的主题,长生延寿的世俗化倾向一眼望穿。本来,高士的相貌,应该是情绪高雅,不入俗套,然而,嘉靖青花却表现高尚的“士”和“寿”字构成合捧,互为因果。这一片青花开光,与其说是打开人类文明的窗户,倒不如说是行将灭亡的朝代回光返照的缩影。
(责任编辑:雷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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