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力:告别道德主义,为中国当代艺术寻找另一种解题方案
2018-04-17 11:27:42 未知
“只有破除了道德主义对于当代艺术的桎梏,中国艺术才能走出功利主义和艺术工具论的死循环。道德主义的险恶在于,它给人一种幻觉,仿佛掌握了‘正确的’道德就能洞悉世间的知识、掌握真理,并可以理直气壮地批评和干预一切。”在为典藏艺术家庭近期出版的文集《向道德主义告别:关于当代艺术的思考》撰写的自序中,艺评家、策展人和教育工作者皮力博士写道。
《向道德主义告别》收录了皮力自1995年至2016年间撰写的25篇评论文章,涉及文化与社会现象、艺术创作和艺术评论,呈现了其在艺术史研究和写作领域的方法论和观念的变化。在接受《艺术新闻/中文版》的专访时,皮力表示,文集收录的文章“从早年谈革命谈启蒙,到后来的反道德主义,这条线索代表了我们这代批评家的心路。”
为什么会选择“道德主义”作为贯穿文集和跨越20余年写作与思考的线索?“这正好是我的一个变化。”皮力说,“我早年启蒙意识很强烈。从我现在的角度来看,中国艺术近40年以来原有的解题思路难以再有新的推进,而且环境没有变得更好,那么肯定是我们的解题方案有很大的局限,我们应该要找出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案。由此,我从批判外部的世界转向了对自我的批判和审查:我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发现我们的核心问题是我们过于依赖道德主义和动机判断。”
皮力自2012年起出任M+希克高级策展人(视觉艺术),于2015年策划了展览“M+希克藏品:中国当代艺术40年”,他为该展览撰写的文章《对即是错——M+希克收藏中的中国当代艺术40年》亦收录于文集中;此外,还有2016年为在瑞士伯尔尼举办的展览“中国私语”(Chinese Whisper)撰写的《后奥运时代中国艺术的困境》也是首次借文集以中文公开发表。在这两篇以展览为基础的文章中,皮力围绕两个重要的时间点对中国当代艺术历史进行了重新梳理:将1970年代中期以“无名画会”为代表的艺术家自我组织作为中国新艺术的开始,以及提出了以2008年为分界点的“后奥运时代”的中国艺术。
这两个重要的时间点的选择如何反映了艺术史写作的方法?皮力说,“我觉得,对中国艺术的自我反省,不能从道德主义和动机论来评判——那我们能用什么来评判中国艺术?我觉得一个是它在历史的维度里的价值,第二点是我们要从全球艺术史(global art history)的角度来看中国艺术贡献的价值。它们关注的问题是中国艺术在过去40年最大的贡献是什么——对中国历史文化价值的贡献和对全球艺术史价值的贡献到底是什么。当我们把道德主义从桌面上扫除了以后,中国艺术在语言和方法论上的贡献到底是什么?这是我现在在思考的问题。”
皮力近期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了一系列围绕宏观的中国历史展开的读书笔记,这种历史研究对于艺术史的写作有何观念上的影响? “因为我们否定了改革开放40年作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叙述框架,我现在想把我们的眼界再拉开,把中国现当代艺术和中国文化自身的现代性的形成结合起来。我们以前总把我们的价值当成一种启蒙和抗争,当成对于自由的向往,我觉得这都是很虚幻的,这还是把艺术当成意识形态的工具,我们的价值都是依附在这上面的。但是我想把它的价值拿到更广的文化背景里来看。”皮力说。
反驳了道德主义的桎梏并提出新的问题以后,接下来该如何寻找新的答案?针对此后的写作计划,皮力表示,“把这本书编完,我对自己进行了反思,下一步我想开始做一些历史研究,把中国艺术放在中国历史和全球艺术史的框架中来研究,我希望能再沿着这个方向有所推进。”
(责任编辑:裴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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