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星图(纸本设色)  清  居廉

　　晚清花鸟画家居巢和居廉系从兄弟，并称“二居” 。居巢画过荔枝、板栗、葡萄、莲藕、沙梨、柑橘、野百合、枇杷、甘蓝、荸荠等多种蔬果;居廉也画过灵芝、扁豆、西瓜、莲藕、葡萄、蟠桃、番木瓜、柿子、荔枝、苦瓜、佛手、甜瓜、梨、南瓜、荸荠、豆角、茄子、草菇、胡萝卜、竹笋、辣椒、芋头、山楂、菱角、芭蕉、番石榴、菠萝、玉米、梧桐果、番茄、花生、杨桃、柚子、龙眼、黄皮、枇杷、柑橘、丝瓜等各种蔬果。作为蔬果题材的一员，葫芦并未出现在“二居”绘画中。有意思的是，在“二居”的画作中，却均和葫芦有关的作品存世，不过葫芦却并非以蔬果的角色出现。

　　居巢的《葫芦小雀图》扇面描写的是一枚横躺的亚腰葫芦和一只系着绳子的八哥。画中的葫芦，实为兼具清玩与饮用之物，非传统意义上的蔬果性质。据文物鉴赏家王世襄著《说葫芦》所载，入清以后，京中人士擅裁切天然葫芦制成多种居家器用，其中尤以饲鹰、系鸽、蓄虫等游乐之具为盛。画中所画横置葫芦，即为供八哥饮用之需。

　　画中葫芦，在供八哥饮食之余，则又可作为八哥主人的把玩之物。唐人张说有《咏瓢》诗曰： “美酒酌悬瓢，真淳好相映。蜗房卷堕首，鹤颈抽长柄。雅色素而黄，虚心轻且劲。岂无雕刻者，贵此成天性。 ”居巢笔下的葫芦，雅色与天性并具，乃为文人雅士所钟爱。作者题识曰： “法两峰山人小品，居巢” ，钤白文方印“梅生书画” 、“何如如何” ，鉴藏印有朱文长方印“安思远” 。作者所言乃法两峰山人罗聘所作，在清代画家中，罗聘及其师金农均兼擅葫芦，他们首次将葫芦由人物配饰转为画中主角。此画虽难以见到罗氏笔意，但就其对葫芦角色的转变而言，却是和罗聘一脉相承的。就其画法而言，居巢长于花鸟草虫，笔致工整秀逸，此画乃其成熟画风的代表。鉴藏者安思远为美国有名的收藏家，富藏中国书画及古董，编著有《中国近现代书画(1800—1950) 》，此画即收入此书中。

　　与堂兄不同的是，居廉画中的葫芦则完全是沿袭宋元以来作为人物配饰的绘画传统，其传世的两件带有葫芦的画作，均为人物画。有趣的是，两件人物描写的也都为寿星，一件作于清光绪十六年(1890年，广东省博物馆藏) ，一件作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香港艺术馆藏)。两画描写的都是一寿星佝偻着身子，腰间别着葫芦。人物变形夸张，身材矮小，头颅修长，脸庞巨大，乃人间所罕有。其腰间的葫芦，是为容器，亦为法器，抑或为清玩雅物，是寿星的标配，有福禄寿之意。

　　居廉的两画，均作于晚年，乃其画艺渐臻化境，而追捧之人亦门庭踵接之时。所以，和其他很多具有吉祥寓意的作品一样，两件《寿星图》相信都是为艺术赞助者之邀所绘。居廉晚年长居广州珠江之南的隔山乡，以鬻画为生，其存世的大量作品，多为应受众需求所绘，故《寿星图》这种具有祝寿与福祉之意的作品，自然也就成为热捧的对象。这一点，与此时遥隔千里的“海上画派”中任熊、任伯年、赵之谦、吴昌硕等有异曲同工之处，是晚清以来艺术与商业均相对繁荣的沿海地区的特有现象。

　　葫芦小雀图(纸本设色)  清  居巢

　　“二居”毕竟不以葫芦画见长，其画中葫芦，只是偶亦为之，透过笔者所仅见的三件作品，大致可洞悉其在耳熟能详的花鸟画之外的艺术表现。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岭南的花鸟画家，其画中的葫芦，亦可折射其传承有自、追步前贤的画学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