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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博物馆遇上神经科学家…

2018-06-25 17:08:07 Jackie Mansky

  他们将眼动追踪眼镜与生物传感器相连。前者将捕捉受试者的目光所在,后者将监测他们在不同情况下的出汗量。

  以上所提到的受试者并不是在传统意义上的实验室中接受实验。实际上,这些受试者是前来皮博迪艾塞克斯博物馆(Peabody Essex Museum,以下简称PEM)参观春季展览“T.C.Cannon:在美国的边缘”的观众。此次展览探讨了原住民艺术家T.C.Cannon对20世纪美国绘画、音乐和诗歌的影响。在展览参观中,主办方为观众提供了三种参观方式进行选择,其目的在于观察观众以不同方式欣赏艺术时的不同反应。

  主导这项实验的Tedi Asher是PEM的驻留神经科学家。如今,她已经在PEM工作了一年有余。“T.C.Cannon:在美国的边缘”展览是她在博物馆工作后完成的第一个研究项目,旨在利用神经科学来为博物馆观众提供更好的观展体验。

Tedi As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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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邀请神经科学家入驻博物馆?

  对于为何开展神经科学领域的研究,这与PEM的馆长Dan Monroe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1992年,皮博迪博物馆(Peabody Museum)与艾塞克斯研究所(Essex Institute)合并建立PEM。次年,Dan Monroe担任馆长,并一直在任至今。从上任之初,他便将PEM定位为21世纪的艺术博物馆。

  “我们做了许多创新性的工作,” Monroe说,“我们一直在尝试跨领域去尝试新的内容。”

  对于博物馆参观人数的下降,Monroe说:“实际上,文化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今天,当人们被问到想从文化活动中得到什么,他们大多都表示是有趣。然而,在五、六年前或者十年前,有趣显然不是判定一个文化活动是否成功的重要标准。如果有人还认为文化机构将免疫于这场变化,那无疑是非常危险与幼稚的。”

  因此,Monroe认为今天的博物馆正面临着一个转折点,必须对以往的博物馆传播方式进行质疑。例如,白盒子般的空间真的是展示艺术品的最好方式吗?Monroe表示,如果博物馆想留住观众,就需要不断开发新的展示方式。 “博物馆界的每个工作人员都希望能够创造真正影响人们的艺术体验,”他说,“否则我们为什么要将一生奉献给我们所做的工作?但如果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反响不佳,那么我们便是在削弱自己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削弱艺术在社会中的角色和重要性。“

  在受到Daniel Kahneman的《快思慢想》(Thinking, Fast and Slow)的启发下,Monroe在四年前便开始思考如何将神经美学运用到观众与艺术的交流中。其中,“人们的感受和体验由大脑决定,而非外界”这个想法深深打动了他。“如果体验(包括艺术体验)是由大脑本身决定的,那么为了为观众创造更有意义、更有影响的艺术体验,了解大脑究竟如何工作显然是首要任务。” Monroe说

  “神经美学是一门描述性和实验性兼具的科学,通过定性的观察和定量的假设检验,致力于推进我们对于人类认知美和艺术的过程的认识。”

  于是,在得到巴尔基金会(Barr Foundation)的资助后,PEM便开放了申请,以寻找全职的神经科学家。该招聘信息主要面向神经科学领域的硕士学位获得者,希望他们可以将神经科学研究应用于博物馆展览设计中,并研究人们如何更好地体验艺术。 对于Monroe,这也是博物馆第一次开展这种驻留项目。而在众多申请中,Asher脱颖而出。她毕业于哈佛医学院,并获得生物和生物医学博士学位,其研究方向为通过操纵大脑中的神经元群体来研究啮齿动物的攻击行为。虽然她没有艺术方面的研究背景,但她来自一个充满艺术家的家庭,并在华盛顿特区的博物馆度过了许多时光。2017年5月,Asher接受了这个职位,并很快适应了研究方向的转变。 “没有人能做出这样的转变,但她却实现了两种学科的无缝对接,” Monroe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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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将神经科学应用于博物馆领域?  

  最初,Asher的驻留项目只有十个月,但巴尔基金会的另一笔资助则使其项目延长至三年。 “当我第一次到PEM时,”Asher说,“我们知道目标是什么,即通过利用神经科学的相关研究成果,为观众创造更引人入胜的展览,但具体如何操作尚不清楚。”

皮博迪艾塞克斯博物馆 Peabody Essex Museum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确定通过三步来实现目标。首先是研究,她开始阅读文献以寻找与展览设计相关的内容;之后便是假设,即根据前期研究提出假设;最后则是通过设计一个展览以测试假设。

  同时,PEM还设立了一个顾问团队以支持Asher的工作。在他们最初的会议上,作为顾问团队的成员之一,来自尼尔森消费者神经科学公司(Nielsen Consumer Neuroscience,主要研究如何将神经科学应用于营销领域)的Carl Marci,将观众参与分为三个递进的层面:注意力、情感和记忆。首先是注意力的参与,因为人们无法参与任何自己所没有注意的事情;之后是情感的参与,因为人们往往注意到许多事物,却并非都能记得,而引发情感共鸣则能够使人们产生深刻印象。

  “ 有了顾问们的建议,我的工作则是如何去落实。例如,在博物馆的设置中,影响注意力分配的因素有哪些?如何以引发观众的情感共鸣?情感和记忆又有怎样的联系?……”Asher说道。

  以上这些问题可以让博物馆在哲学层面上讨论多年,但在神经科学的层面上,它们则变成了可以量化的变量来进行假设和测试。

  “我认为自己很像机械师,”Asher说。 “比如,我们需要将这些零碎的问题进行整合,然后解决它们,以促进公众对于博物馆的参与。

  根据神经科学的研究证明,体验所引发的情感共鸣可能是形成持久记忆的关键。因此,Asher说:“如果展览中有一个特定的区域需要让观众印象深刻,那它一定要引起观众强烈的情感共鸣。”而如何创造这种情感共鸣体验显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

  早在20世纪60年代,俄罗斯心理学家Alfred Yarbus就开创了一种能精确跟踪眼球运动的装置。 Yarbus在他的研究中证明,如果受试者获得特定的观看指示,他们的实现也会随着指令发生相应的变化。心理学家Benjamin W. Tatler根据这项研究阐述了相对应的观点:如果受试者没有得到具体的观看指示,他们的视线会集中于图像的焦点。根据这一研究体系,Asher建立了她的实验,即追踪观众的眼动情况。

  与此同时,Asher也在神经美学方面展开研究,以探索人们如何回应艺术。在2012年的一项研究中,其作者Ed Vessel运用磁共振成像扫描以及行为分析,追踪大脑活动,从而研究人们如何回应艺术。他总结说,“感觉与情绪反应的融合在一定程度上与个人的相关性有关。”

  在T.C.Cannon的展览中,Asher假设通过给予博物馆观众一些特定的观看目标,让他们从这些目标出发去欣赏艺术,将会促进观众与博物馆藏品之间的交流与互动。

T.C.Cannon —Waiting For Bus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早在5月,Asher与展览策展人Karen Kramer合作,确定了展览上的9件艺术作品,并为三个不同的观众群体制定了不同的观展提示。其中,第一组的参与者,所得到的提示是关于艺术的历史事实,以鼓励观众“自由欣赏”这些艺术作品;第二组的参与者则被要求去寻找艺术作品中一些特别的元素,即为“搜索任务”;第三组的参与者在参观时会被问及一个与艺术作品有关的个人问题,然后对该作品作出评价,即为“评价任务”。两周内,共有16人参与了此次试验,并在离开展览时被要求进行一次访谈,以了解他们是如何与艺术进行交流。

  在今年夏天的整个实验中,阿舍尔将收集这些实验数据并评估参与者的眼球运动、汗水产量以及他们对体验的感受。这样做的目的是想了解,被要求更多个人思考、进行“评价任务”的第三组是否对于展览的回应比另外两组更加强烈。

  目前,实验结果似乎指明,人们对于艺术作品的反应将会随着艺术作品的展示方式而发生改变,即博物馆可以通过不同的展示方式以带给观众新的体验。对此,Asher指出,改变以往单纯叙述的展示方式,鼓励观众引发对于个人经验的思考,并非为了创造一种共同体验,也并不是限制观众参观博物馆的方式,“每个人在参观博物馆时都会带来很多奇特的想法,艺术所引发的回忆、经验和联想都值得重视,能够真正引发人们与艺术产生共鸣”,Asher说。

  3

  日渐增多的博物馆跨领域合作

  美国博物馆博物馆未来中心联盟的创始人Elizabeth Merritt表示,Asher所进行的项目实际上遵循了一种悠久的传统——通过博物馆的跨领域合作,从外部视角审视博物馆参观体验。早在1992年,位于巴尔的摩的马里兰州历史协会邀请非裔美国艺术家Fred Wilson对协会博物馆的藏品进行全新思考。威尔逊了解该博物馆的藏品后,举办了一场名为“挖掘博物馆”(Mining the Museum)的展览,将马里兰历史协会埋藏多年的作品重新发掘出来,透过展览重新建构被埋没的黑人奴隶与被忽视的原住民历史。

“挖掘博物馆”展览中的展品

  “我认为这是最引人注目的例子,真正引起外界对博物馆领域的关注” 。Merritt说,“让人们看到博物馆不同以往的一面,使他们走进博物馆,从博物馆藏品中看到更多角度的阐述,真正改变他们对历史的看法,从而体现博物馆的价值。”

  她还列举了其他驻留项目,例如哈恩艺术博物馆(Harn Museum of Art)的诗人驻留项目,达拉斯艺术博物馆(Dallas Museum of Art)的作家驻留项目,反映了博物馆更加愿意在传统的绘画领域之外去开拓其可能性。虽然艺术博物馆的科学驻留项目还十分少见,但也有一些博物馆开始进行探索,比如芝加哥艺术学院School of the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便于2014年春开启了其科学家驻留项目。

  Merritt说,事实上,PEM是她知道第二个以神经科学角度探索艺术的艺术博物馆。早在2010年,担任沃尔特斯艺术博物馆馆长的Gary Vikan开始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Zanvyl Krieger心脑研究所(Johns Hopkins University’s Zanvyl Krieger Mind/Brain Institute.)进行卓有成效的合作。值得注意的是,合作开展的“美丽与大脑”展览也将博物馆观众作为测试对象,要求他们分析20世纪艺术家让·阿普( Jean Arp)的哪一副抽象雕塑绘画最为赏心悦目。Vikan在接受巴尔的摩太阳采访时称艺术家们是“天生的神经科学家”。

  “总的来说,所有这些跨学科方法都是为不同受众提供了参观博物馆的新方法,” Merritt说。 “例如,有些人更容易被诗歌或音乐所打动,而非绘画作品。博物馆采用跨学科合作无疑拓宽了自身的观众群体。”

  “我认为,我们都在试图弄清楚,博物馆的全职神经科学家究竟能做些什么?又如何推动博物馆的发展?”Asher说。Asher已经在考虑她的下一个实验,但她没有对此做出更多的介绍。

  如今,对于博物馆而言,神经科学仍然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但在不久之后可能会引起博物馆学的巨大转变。现代神经科学领域被认为在20世纪之交获得了巨大的发现,那么在21世纪我们将会看到这些研究成果在现实世界中的广泛应用。那么神经科学如何应用到博物馆中呢?也让我们拭目以待!

  翻译自smithsonian.com "The Neuroscientist in the Art Museum"

  文章略作删减

  翻译/编辑:大侦探

(责任编辑: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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