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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画一路“溪山行旅”

2018-08-06 01:46:53 胡剑明

  

  图1 清晚期青花瓷片 

  图2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宋代范宽《溪山行旅图》(局部)

  一头毛驴,一个隐世高人,一个幼稚童子,组成在一块青花瓷片上(图1)是这样的淡雅与传神,它让我想到“人在旅途,人生如寄。”山高水长,人生渺小,一切俗情只有淡然,方可获得一份欣然与快意。

  通过这块清晚期工匠的作品,我想到了宋代绘画大师范宽的名画《溪山行旅图》,它们是何其神似!

  范宽名画为立轴、绢本、浅设色画芯:高山顶立,山头灌木丛生,结成密林,状若蕈菌,两侧有扈从似的高山簇拥着。树林中有楼观微露,小丘与岩石间一群驮队正匆匆赶路(图2)。细如弦丝的瀑布直泄而下,溪声在山谷间回荡……。全幅山石以密如雨点的墨痕和锯齿般的岩石皴纹,刻画出山石浑厚苍劲之感。

  范宽画的是“雄峻高大的秦地山川,上部主山巍然,中有烟云锁其腰以增的高峻之势,一瀑流从右边石隙中飞流下,如银河落九天。”我如身临其境了,近处为奇石土丘,林木蓊郁,亭阁俨然,中有溪流潺潺,右下一队行旅,渺小几不易辨,彰显山之雄浑巍峨之气象。真有悠悠天地,小物孤然之感。我在南艺学习时读过相关画史,说是,宋代的绘画,在山水画领域,达到中国绘画的高峰,留下不可多得的精品,应该说是之前的绘画历史积累的结果,在英国学者贡布里斯的《艺术与幻觉》里,谈到绘画的历史非画人所见,而是所知。美国学者阿恩海姆在《艺术与视知觉》一书里同样谈到画人沿袭前辈的预成图式的修正。对于画家的创作绘画是“视觉的眼”所为,还是因为历史传承的结果,我以为两者皆有之,对于不同的作者侧重点当然不同,国人外师造化,并不等于没有师承前代的画迹,应该是不断地游离两者之间:师古人,师造化。

  现在我们提的“一带一路”,讲的也是中西文化的融合与渗透。在张僧繇时代,西域传过来的西方明暗画风并没有在我民族的绘画中生根,而是重视游目骋怀的高远、深远、平远的“不科学”,没有“焦点透视”的中国绘画独特“视觉的眼”,用这种特别的“视觉的眼”来看中原山川大地风貌,并展现出来,从早期的“人大山小”,到范宽的经典大山巍峨,行人渺小,显示的是艺术的历史成熟,而东方“视觉”所起的作用是重要的。古人的绘画理论领会与画家游历山河的两两相参,造就古典绘画的成熟与后世难以逾越的高度。

  我们从简笔瓷画可以想见,一方面山川是传神写照,但你是无法找到古人所绘山川的某个具体位置角度,不像今天画西画那样去寻迹到画家对景写生的具体位置,这正是因为流动的特别“视觉之眼”造成的,我们东方画家画一个石头,先看其四面,再画出看似一面,实则是综合四面特性的石头,一个石头或假山,放大来就是一个大山,四面看山同样是东方画家的特性,这里又包含历史的传承,古人教我看世界,观造化罢了。

  表现一个巍峨的大山景致,并不是东方绘画的终极目的,最终的归宿是畅神,所谓“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石涛也说过“世人独以画师论,摇手非之荡吾胸”,所绘山川不管写实还是像瓷片上的这种写意,其灵魂是“传其神”:文学性,诗意性,哲理性,禅意道气等不可言说的微妙,“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我认为,这就是东方思想心灵方可领悟的真谛。

  回过头来,我们再将瓷画与范宽作品联系,我们不会以西画的眼光说我们古画透视方法如何不对,或者科学与不科学,而是要用游目骋怀的观点,感悟画面的总体气象,领悟其中所表现的巍峨壮丽的故园山川,方显古代先贤个性宽厚,举止率直,嗜酒好道,亲近山水之情怀……这些都是一块青花瓷片给我的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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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雷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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