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讲人介绍：

　　奥利维耶•卡佩兰(法国)Olivier Kaeppelin：法国著名学者、独立策展人、艺术批评家。1949年生于巴西里约热内卢。历任法国文化部视觉艺术总监、巴黎东京宫当代艺术馆馆长，法国梅格艺术基金会总监及美术馆馆长。

　　导语：

　　一方面，观念艺术在艺术实践上有着丰富的成果。作为新前卫的一部分，“观念艺术”盛行于六七十年代，并对其后的全球当代艺术以及80年代以后兴起的中国当代艺术有着广泛和深刻的影响。另一方面，在学术研究中，观念艺术并未被系统的清理，国内该领域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鉴于此，为推动观念艺术学术研究的深入，中央美术学院特策划本次国际研讨会，并邀请到国内外27位在该领域有专门研究的艺术史、艺术理论、艺术批评和哲学美学等相关领域的学者与会，分单元进行主题发言。

　　主题：观念之道——2018国际雕塑研讨会　　

　　第十五部分：伊娃•黑塞，或极简主义创造性的自相矛盾

　　伊娃•黑塞

　　非常感谢主办方的邀请。谢谢中央美院，谢谢隋建国教授，还有中央美院雕塑系的各位同仁。我要表达的第一个观点就是来自露西·利帕德的《六年：1966-1972年艺术的去物质化》这本书讲到的关于抽象艺术。露西·利帕德曾经策过一个非常成功的展叫做怪异的抽象。从1966至1972年不同的艺术家不同的批评家特别是露西·利帕德尝试通过一种全新的方式来定义艺术行动。特别是对于现代视觉艺术而言，关于艺术客体的去物质化在这个过程中都有提及，特别是我们讲到过程艺术反形式，表现艺术、行为艺术等等。

　　这些定义有的时候我并不是非常清楚，问题是一些人从观念艺术的角度来看，认为艺术应该是去物质化的、去形式化的，不在乎图形只在乎idea本身。这大大地改变了当时艺术史的发展源流。我们看到了艺术思想、想法可以脱离于形式或者是物质媒介而存在，一个想法可以是一个艺术。

　　与此同时，一些欧洲的评论家和策展人非常感兴趣于一个问题，我们也曾经在一系列的讲座和会议上讲过艺术的想法以及表演艺术、行为艺术，并且他们计划举办一次展览。当他们的态度成为一种形式、一种图形，以行为和图形的意义表现出来。这样的艺术理念或者艺术观念就并不仅仅是在话语中存在的。艺术思想表现在形式或者是形状当中，并不仅仅存在于话语词汇和句子当中。

　　这可能是反形式的，但是在反形式之前我们首先要有形式作为前提。艺术的目标仍然是一种形式。 在一个社会情境当中，首先是一种形式被发明或者是创造出来，一方面哲学家、批评家、诗人还有视觉艺术家他们彼此之间是不同的。对于泽曼，对于艾瓦哈森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个客体的物质性成为了一个形式，是可以移动的，正在呼吸的活动的形式;在这种情况下视觉艺术和观念有怎样的联系，在学术界引起了非常重要的讨论。

　　我认为我们可以深挖一层，可能这可以，伊娃黑塞的作品的粉丝可以帮助我们更深一层地挖掘这个问题。我们看到各种各样有趣的边界，帮助我们进入与观念艺术和其他的审美观念中更加强烈的联系。无论是传统的绘画，还是数字艺术。伊娃黑塞的作品有时候被分类为表现主义的，他的早期作品是隐喻性的，抽象的，表现主义的。

　　有的时候一些评论家像阿赫布特认为这是单数艺术，但是对于他的大部分或者是最重要的作品而言，这仍然是在极简主义以及观念艺术的范畴当中。伊娃黑塞通常被归类为观念艺术家，不是传统意义上讲的极简主义艺术家，但是是抽象或者异的，观念怪异的极简主义。就像露西·利帕德分析的，在这里面我们关注的并不仅仅是他的艺术的中心内核，而是他的边界。在这里我们可以问一些问题，关于边界。了解他所面对的艺术创作的社会现实，由表及里，理解深层的意义，我们不应当忘记法兰克福学派的相关分析。

　　简要地总结一下，周三六点半的时候，我们会在周三的六点半放映一部非常美妙关于伊娃黑塞的自传体的电影。作为一个引子我可以向大家介绍一下，我强烈推荐大家去看这部电影，这样大家可以更了解伊娃黑塞的生平，也可以帮助我们回答关于他艺术的一些问题。许多同事曾经讨论过真实的谎言，平实的生命，还有艺术品之间的关系，因此更了解伊娃黑塞以及他当时在德国的生平，这是非常重要的。这部电影也是德国人拍摄的，能够帮助我们更好的了解这样的关系。

　　他出生于1936年的一个犹太人家庭，与他的哥哥们一同生活，之后逃脱了纳粹的魔掌，首先他们去了逃亡到荷兰，之后去了英国，最后又去到美国。二战结束之后，在1946年他的父母离婚，他的母亲自杀了。

　　1943年伊娃黑塞决定当一个艺术家。毕业于纽约工业艺术学院之后伊娃黑塞做了很多不同的工作，包括设计还有绘画、艺术史，美学、理论、艺术与科学，这些都对于他未来的艺术创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1957年伊娃黑塞在得到了库博尤尼的一个奖学金，之后他就去到了耶鲁，拿到了本科学位。在纽约他和巴迪欧成为好朋友，1960年他认识了索尔路易德，他们之间的友谊情同手足，这对于黑塞而言非常重要，也为他的人生增加了浓抹重彩的一笔。

　　之后他和斯坦德结婚，但是之后索尔和另外一个人结婚离开了黑塞。另外一个朋友问他为什么没有和索尔德威特结婚，他说不可能和我的哥哥做爱对吗?索尔德威特是他非常非常好的朋友。通过读两个人之间的书信，可以看起来他们的亲密情谊通手足。虽然在他的自传中并没有被过多的提及，但是在他的一些书信当中我们还是可以分析出来人之间的情谊。

　　之后伊娃黑塞成为了一个编织品、织物艺术家，后来他和一位抽象派的雕塑家结婚。之后他作为一位编舞者参加了多个行为艺术表演和行为艺术的创作，他们搬到了纽约的，在那里他认识了露西·利帕德以及其他的艺术家。

　　在1964年她做了第一个个展，遇到了她的丈夫是一个德国的收藏家和艺术评论家，这个德国人想要说服他回到德国，介绍他到一个纺织服装品厂上班。在这里他可以发挥他的专长。事实上他的德国背景使他在艺术圈非常的受欢迎。包括和当时的一些德国奥地利裔的艺术家交情甚好。后来他在奥地利遇到了莫里斯，他并没有像索尔勒维特一样与伊娃黑塞有那么好的关系，但是二人之间的友谊使得他们成为工作上的好伙伴。

　　我们知道他的一些著名作品像一些几何、体量、反映出几何、体谅的艺术作品，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影响，也就是这个体量在他艺术作品中的体现。比如说罗伯莫里斯，还有他的旁边，这是罗伯莫里斯关于身体的一个作品。这对于伊娃黑塞来说也非常重要，这个时候他作为一个工艺艺术家去到很多不同的工厂。

　　在1965年他做了第一个立体作品之后，他越来越注重于象征性的、隐喻性的和抽象艺术，用现代的几何学意义、几何学元素引入他的艺术。之后这一对夫妻又回到纽约后来离婚了，1966年伊娃黑塞越来越对形式的极简，也就是说大简即繁，去繁就简这样的哲学表现出兴趣。

　　在这个时期他的观念艺术作品越来越多的偏向极简主义，以及观念艺术的过程观念艺术。之后他又交到了新的朋友。当时这些人都是主流的艺术家。很重要的一个事实就是露西·利帕德邀请伊娃黑塞参与怪异的抽象这样一个展，之后他和鲍德纳成为好朋友。

　　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她是黑塞的伯乐，她用乳胶做了第一个作品，然后又用了一些半流体状的透明的物体，物质来创作他的极简作品。一些评论家提出问题，不仅仅是关于体量、组织或者是结构，而是带有性爱色彩的象征主义艺术。并且试图作出一些比较，当时路易斯的影响还并不明显，他越来越专注于极简主义观念艺术。

　　但是与此同时，由于一些身体上的问题，他越来越深陷于作品中表现出的肉欲甚至是色情的这种色彩给他带来的困扰。这个时期他就不再用传统的材料，用塑料纤维，还有玻璃纤维、塑料聚乙烯这样一些材料来创作基于新的现实的透明性。在这里面我放了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是伊娃黑塞的肖像。他在他的工作室里面以木材来创建的有重量感、体量感的作品。另外一张照片是之后的一张肖像，同时是伊娃黑塞，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身体被包裹于透明的塑料膜当中，之前他的身体是置于这种重量感，实体当中，现在他的身体是基于透明薄膜当中。

　　我们再回来，像这样一种材料，像玻璃纤维，或者不同的物质材料，比如说聚氨酯、聚乙烯还有塑料。他的创作还在继续，他和索尔勒维特既是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对话，同时他发现理查德塞拉和布鲁斯诺曼，我们可以看他和罗伯特毛利斯之间的关系，还有他和布鲁斯诺曼之间的关系，伊娃黑塞在这个时候他提出做一个作品，越来越深的将观念艺术和极简主义思想嵌入其中。

　　他想要被极简主义、观念艺术的材料所包裹，在最中间是他的身体也是我们的身体。当时的一位策展人邀请他参加露西·利帕德组织的展览，软雕塑。之后他在feshbag美术馆做了一个个展，当时有很多评论家还有他的粉丝来看展。当时是1969年，他参加了Document的展览，他的艺术创作还在继续。越来越多的引起了评论家还有艺术家的注意，他愿意接受变化、改变，并且他也开始了教学。

　　在波斯顿博物馆大学，他是教大学生不是教小朋友，在这个时候他生了病，并且不得不做了两次手术，因为他患了脑瘤。虽然他身体不好，但是去参加了很多非常有趣的展览，比如说在一个美术馆关于绳子的展览，也创作完成了非常多卓越的作品，我们可以在这些照片中看到，他尝试运用各种各样不同的材质，比如说玻璃纤维、宣纸、聚乙烯、塑料等等。

　　他36岁就英年早逝了，可以说一颗艺术界的新星不幸过早陨落，但是他的艺术作品仍然在今天向艺术界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关于生活的方方面面。生活从来不是中性的，他想要继续探寻这个问题，关于性、关于色情、关于身体的感官，但是从另外一方面，他也考虑结构，对于伊娃黑塞来说所有的形式和形状首先是抽象的形式和形状，接下来我们的身体介入。

　　关于鲍勃莫里斯，越来越多的，关于怪异的极简主义引起了艺术界越来越多的注意。

　　最后关于观念艺术以及极简主义，我们看到在我们的时代这种极简主义、观念艺术也成为一种值得注意、值得探索的潮流。在这种情境下追寻他的作品就更加的有意义。对黑塞的作品非常有趣，他说我对这个想法并不感兴趣。在伊娃黑塞的作品之后，那些其他的艺术家作品也非常重要。因为我们可以看到伊娃黑塞通过他的作品他发展了，他深层的挖掘了观念艺术和极简主义的这种公式逻辑结构和定理。生活提供了新的范式和灵感。

　　那么他是如何处理结构空间，运用极简主义的语言来创作作品，与此同时又超越了这些物质和结构本身，造成了一些突破或者是颠覆。这是美学性的，又是哲学性的。或许对他来说极简主义最重要的理念正是关于比例的应用。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这个作品如此重要，因为这表现了一种变化。一个变化的时刻，一个超越一个突破的时刻，一个超越的时间。

　　在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到时间的手，看到上个世纪70年代的痕迹。这向我们开启了另外一个问题，关于建构、结构变化体量、体积、形状、形式。但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70年代，我们看到正是对这些概念的重构和疑问为我们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同时作为一个女性艺术家我们也需要考虑是否有女性意识，是否将女性意识结合到她的艺术创作当中。

　　像克拉克还有其他的一些女性艺术家，那么她们也同样在试图用极简主义和观念艺术的手法，并且将之拓展。我们可以看到秩序和目标之间的张力。这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结构或者是正确的时间、地点的问题，而是一个危险张力、风险不确定性。问题不在于结构而是原结构，是一个创世纪的结构。

　　在我演讲的最后，我们可以欣赏一些照片，但是我仍然想提醒大家记住罗伯特史密森和伊娃黑塞之间的伟大友谊。罗伯特史密森曾经写过一篇非常棒的评论，他说伊娃黑塞的作品非常的理性，但是他时时在理性和非理性之间挣扎。

　　我认为我最感兴趣的是“前景”这个词语的分析，因为这反映出一种动荡和不安的区域，我认为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要和艺术展开对话。最后我还想再引用一些句子，这一个句子是引自索罗威特的：观念艺术家是神秘主义者而不是理性主义者。这是不能用传统的逻辑来解读的，是新的逻辑被解构的逻辑带来了新的运动。

　　我想伊娃黑塞正是这样一种新的颠覆逻辑的一个新的体验的一个先锋者。这是他最初期的作品，他使用几何图形、几何图式家具的一部分，也是他早期的作品。是表现主义的形状，他还和罗伯特合作，他用绳子来创作艺术作品。我们知道空间、重量、基础等等的问题，这个作品非常重要，可能明天我们可以更深一步的分析关于这个镜框，在这个框的外面，关于这个作品这是一个非常棒的例子。

　　首先我们看到这是一个立方体结构，像索尔勒维特也可以做。接下来他用一些塑料绳或者是塑料缆绳还有纸等等缠绕这个结构。在这个结构之后搭建起来之后呢?这些线被建构起来，当我们在博物馆或者是美术馆中看到这个左近的时候我们会认为这是一个抽象艺术作品，是一种对话或者是争斗，是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一个对话和张力。

　　但是拉奥孔，他的题目是拉奥孔。我们知道是拉奥孔古典一书中非常棒的，非常经典的一个大理石雕的雕塑作品。那么我们都知道拉奥孔的故事，他由于和王后做爱被神惩罚。蛇紧紧缠住他的身体，拉奥孔以及他的孩子们不可能再恢复到以前的样子生活，他们生活在这个惩罚和诅咒之下。因此我们看到这里面几何还有长方形结构形式非常清楚的建构。另外一个建构方式曲线，源泉，这些都很好的反映出伊娃黑塞的艺术理念，这并不仅仅是抽象雕塑的问题，而是一种折磨、死亡无法呼吸，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