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批评在现场：

   《人间剧场.林惠兴工作室开放展》学术研讨会

   著名批评家王春辰发言

   王春辰：第一次看到林惠兴作品，当时就感觉这是一个非凡的、超出我们以往经验的，一个蜗居在宋庄长达8年之久的人，能够甘于寂寞，甘于在这样一个不为人所知的条件下做东西，这是个巨大的挑战。我觉得对今天来讲，这是需要耐力、需要一种顽强的意志力，这就体现在艺术家林惠兴自身有这样的素质和追求，所以说他身上反映的这种创造力、这种强悍的韧劲就体现在作品上，不然不会有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么今天到了这个地方再看，当然一开始贾老师发来这个主题叫《人间剧场》。我当时想把我最初看到的还原成一个人间剧场，好像让它回到人间的感觉。刚才大家也提了，我倒觉得它不仅仅是今天的“人间剧场”，相反的是远古人类在蒙昧状态下最原始的样子，是通往未来的过渡！

   因为这些人物形象还超越了我们的地域特征，你不能说这是东方人，或者西方人，或者哪一个地域的人，其实这些雕塑人物的形象，已经完全人格化、普遍化，不是简单的古典形象，其实他已经把人物的造型当成一个普遍的符号或者代表。

   那么再仔细观察这些各种各样的表现形式，能够看到，这是一个人类的挣扎、挣脱，追求一种说不清、混沌的状态，所以这是一个带有启示般的、整体性的创造。艺术家也许是在创造中有这种自觉的追求，然后再加上他个人有强烈地对人的生命的自我感受，所以反映到他所有的每一个单一的雕塑或者作品创作当中。

   在这样一个体量上，带有启示般地指向我们、指向当下，也可以连接到未来。就是我不知道我们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这里面虽然有叙事，有挣扎，甚至有生命力的崇拜、生存的崇拜，但还是远古人类的真实状况。加之，想象一下远古人的生产能力，包括人的那种生存的挣扎、生存的互相斗争，也包括远古神话所告知我们的一切，可能它叫《人间剧场》有这样的因素，我们当下太悲苦，太不可知了，所以很容易对应到我们现在的这种场景；但是它又超越当下，具体看不出这是什么样的人，也看不出这些人物形象像我们生活里的写实雕塑、学院派雕塑的具象。

   其实他已经超越了这一切，相反更能打动人。因为我们每个人内心都有最原始的梦幻、最原始的动态，再加上现实的紧张和压力，我们的感受很容易就折射到这些作品当中。这是我整体的描述。

   我觉得刚才大家对它的价值的部分谈得已经很充分了，当然我们再说一点，就是和现实的关系。

   为什么我们不在应有的美术空间、公共空间出现？这恰恰是这种创作的直接性。对生命直接的感知，为什么不能被公众接受？我在央美工作，之前给学生们看过林惠兴的作品图片。大家第一反应是:这些雕塑在目前的大环境下怎么能出现，怎么能够不被雪藏？这不可能出现。

   其实林惠兴的雕塑在当前的背景下，它本身是不可超越的，可是在当下的现实因素里，反而他超越了！不，这个还不是说我们中国，当然工作室可以，但你即便今天换到私立美术馆，包括民生美术馆，我想也会犯难。我们对身体直接的呈现，对这种人的紧张及其压力下的状态，怎么敢？尤其是在今天。他创作雕塑的那个时候的状态是很自由，回到7年以前，这些作品可能就会产生，放到后面的今天反而不能。但这个就是作品的超越性。今天不能，不意味着未来不能，也不意味着在其他语境下不能！

   这其实又是一个创作时间和今天所希望的展示空间之间的紧张关系，也是现实的痛点又反馈到作品里。所以伟大的作品恰恰就是在每一个时间点都能诉说它的故事！那么，如果说我们有可能的话，让我们国家之外的人来看看，或许会有不同的反映。还有一点，就是批评家们反复强调的，包括刚才王林老师也说到，这是当代艺术的一个结点，一种转折！为什么这样描述呢？我的理解就是说，我们太受很多外在、流行的语言和模式的规范，相反，发生在我们生命里的直接性的东西被忽略了，或者被漠视了。

   比方说艺术家是想要追求什么样的道路？是流行的？还是某种典范性的？其实对于林惠兴来讲，他就是凭着自己对生命的感受、感悟，还有本身的才华、勤奋，再加上他愿意去付出这种努力，才做出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雕塑，是我们现代雕塑或者当代雕塑的倒影，甚至说跟我们传统的不在一个语境上。他就去做！可以说他是混合的、融合的，也可以说是时代的结果。就是说不按套路出牌，来自于生命里最直接的体验。这就是当下最应该有的当代艺术。我们也不可能说最前卫、最观念的东西就能打动我，相反那些东西虽然可以写出泱泱的、哲学化的批评文章，但是我们很难被打动。

   然而像这样直接面对我们一个肉身同在的东西，反而能打动我。最后一点，因为我们在座的也有女性批评家，这个作品能不能从女性角度作为批评进入？一定会！因为它呈现了直接的人体、裸露的人体，甚至有大量的对人体性器官的表现。那么这个恰恰使女性作为介入、批评、面对，林惠兴没有区别于男性世界的凝视，他只是反映了到底我们如何超越女性的自我狭隘化？如何让普遍的人性存在的真实被揭示出来？我想在这一系列里也能充分反映出来。如果在今天的这样一组批评里，没有女性主义的批评视角，对这个作品的解读是不完整的。

   附：【视频】王春辰：林惠兴就是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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