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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炼:中国美学的开篇

2020-02-01 10:23:03 段炼 

  两千五百年前的某一天,孔子与门徒子夏外出散步,一阵轻风吹过,学生似有所感,便向孔子问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老师答:绘事后素。

  过了一千多年,白居易悟到了那阵轻风吹出的历史,遂写下一句“六宫粉黛无颜色”,无意中为孔子师徒的对话作了注解,也为后世绘画中的白描一体作了铺垫。后世美学家认为,这是中国古典美学的开篇,但是,孔子师徒的这一问一答,却成为一桩美学公案。宋代大儒朱熹给卷了进去,他说“绘事,绘画之事也,后素,后于素也”,清代学人对此说不以为然,使先素后彩和先彩后素成为问题,使白描有失理之虞。

  其时,子夏就像那个小僧,面对口含金莲花的高僧,顿悟,而后问:礼后乎?孔子闻之,甚为高兴,喜欢这后生的悟性,答: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师生问答,机锋重重,若听者有意,便可将白描之理,溯至朱熹和白居易。然而,朱熹真正要说的是“礼必以忠信为质,犹绘事必以粉素为先”。于是,白描之重要,犹如人性之澄澈,所以才有“文如其人”之说。

  白描简约晓畅,恰似几笔树枝,几片疏叶,几瓣花朵,既无背景,也无前景,凭空漂浮,有如庄子逍遥,在高古游丝的转折顿挫轻重缓急之间,似行云流水,咫尺天涯,不受时空约束,却又如此专一倾情,恰若摄影的聚焦所在,不仅有绘事后素之功,也有青牛出关之意,更兼禅境之空灵和清逸。

  清代腐儒不满朱熹之注,今人则取巧,以白话译文代之,回避作注。但是,倘向西方人言及中国历史上的首句画论,翻译与阐释便难解难分。当年林语堂到了美国,向西方世界介绍中国文化,以英文著述,其中有译文集《中国艺术理论》一书,1967年纽约出版。此书首篇即是孔子“绘事后素”,译作powder applied last。此译若再转译回汉语,便是“最后施粉”,看似与原文相去甚远,有违朱熹,却应了白居易。

  白描起于素宣,以墨线勾之,恰如孔子言说。林语堂大概知其译文会造成误读,便又释之:孔子之粉为白色,称素,故谓后素。不过,他仍像清人那般,难免释义之惑,不得已,乃作英文注:In the poem, the su (white powder) refers to the lady’s make-up (hsien),可译作:诗经数行,其“素”乃淑女之粉,谓“绚”。

  中国美术理论之开篇,为白描一体奠定了意蕴简约的基调,使禅道两家能在后来的千百年中与儒家相伴而行,其间虽时有过招,但每每相辅相成。白描如野云飞渡,来去无踪,和了唐代诗僧寒山: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寒山的空灵,莫非不是落了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责任编辑:张桂森[已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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