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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新建:画家自述

2020-02-04 08:31:25 未知

  我是一个生性敏感、脆弱、白日有梦的男人,喜欢具有遐想空间、冥思余地的造型艺术,可以云中漫步,心灵徜徉,因此对美国艺术家杰克逊·波洛克的《薰衣草之雾》情有独钟,却难以接受德·库宁《通向河流之门》粗重错杂色条的冲击,虽然他们同属抽象表现主义流派。我最初的油画创作就是从抽象表现主义波洛克和他妻子李·克拉斯纳一派衍生而来,更加追求有意象的抽象,抒情美与和谐美交融的表现性抽象。我虽然没有沿用波洛克滴流挥洒的行动绘画,但是也采取多种颜料自由泼洒与综合材料特殊处理相结合的方法,形成不见笔踪、自然天成的艺术效果。就在我顺着抽象表现主义道路探索创新并深有感悟的时候,却遭到家人的激烈反对。由于家里居室狭小,油画稀料浓郁的气味造成室内绿色植物枯黄,为了家人健康、家庭和睦,我只能忍痛割爱,改用水墨、宣纸,让居室飘着淡淡的墨香。

  从抽象表现主义油画转向中国水墨,首先遇到的问题是东西方绘画体系的碰撞。长期以来学术界往往以西画写实、国画写意,西画再现、国画表现来界定东西方绘画的分野,其实两者的区别远没有油画用油、水墨用水这样泾渭分明。唐宋以前中国画也是写实的,著名的《韩熙载夜宴图》就是作者根据现场真人实景绘制的。宋元以后中国文人画入主艺坛,才转入以写意、表现为主的时代。中世纪的西画不仅有写意的,而且是写神的,文艺复兴以后西画重拾古希腊写实主义传统,把写实、再现推向极致。

  世界上的事物总是物极必反。从19世纪初叶英国浪漫主义画派开始,透纳的《暴风雪中的汽船》、《国会大厦大火》,就为走向极致的写实油画增添了光影朦胧的写意色彩。印象派、后印象派以及20世纪野兽派、表现主义等形形色色的艺术流派,都从不同方面蚕食、颠覆着西画写实主义。他们吸收东方艺术和非洲原生态艺术成果,在平面化、图案化以及写意性、表现性上的可贵尝试,与胶着于写意与表现的中国画不期而遇,双方互有吸收。中国艺术家学习西方古典写实主义传统,极大地提升了写实人物绘画的境界。西方油画在写意、表现的基础上转而走向抽象表现主义。我的创作从抽象表现主义入手,即使是被迫转向水墨、宣纸,却恰好进入了中国艺术写意、表现的传统领地。媒材变化了,艺术追求没有变,我依然执着于有意象的抽象,抒情性与和谐**融的表现性抽象。

  既然用水墨、宣纸创作就无法回避笔墨问题。笔墨是中国画的命根子,也是任何一个艺术家、评论家、理论家无法回避的元问题。著名艺术家吴冠中先生一句“笔墨等于零”就招来几乎全行业的口诛笔伐。笔墨是中国人对人类文明的重大贡献,笔写的线条、墨染的天地,寄托着世代中国人的故事,但是中国艺术家从唐朝开始就有泼墨“不专用笔”的尝试。张噪以手掌代笔,王默以头髻取墨,米芾用纸筋、蔗渣、莲蓬作画,他们都期望打破笔的局限,追求“不见笔踪”的自然天成。

  笔墨不是中国画的唯一标准。我继承了中国画破墨、泼墨、泼彩和撞水、撞粉等表现手法,在宣纸上泼洒、晕染。我也尝试过多种工具,还是毛笔最为适用,大笔泼洒,小笔收拾,让水墨自然在飞,让色彩顺势流淌,形成高山大河、沙漠荒原的意境。笔既要泼洒,又要牵引,然而却要尽最大可能不见用笔的踪迹。我常常感动于高原戈壁的恢弘与壮观,洪水长期冲刷留下的沟壑和大大小小的卵石,既有凌厉的线条,也有浓密柔和的阴影,线条在千回百折中延伸,色块在丰富多姿流光溢彩里变幻,两者完美结合的统一性、多样性以及积淀深厚的文化内涵,是我不懈追求、探索的目标。大地留痕,留在戈壁滩上的是恢弘与壮美,留在我作品中的是历史长河不可磨灭的记忆。

  从油画转入水墨画创作,对色彩就特别敏感。中国绘画是不排斥色彩的,无论是新石器时期的岩画、彩陶,还是盛唐壁画、青绿山水画,都色彩斑斓,而且使用矿物质颜料,历千年而色彩如新。宋元时期老庄“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思想成为主流意识形态,形成了简约、淡泊、空灵、内敛的文人画风格,色彩逐渐淡出,并在晚清走进了僵化、单调、没落的死胡同。民国以来中国杰出艺术家为传统文人画注入了生机和色彩,特别是张大千直追敦煌壁画的美仑美奂,开创了泼墨泼彩、彩墨淋漓的大写意。有人说:旅居巴西的张大千此时距抽象表现主义仅有一步之遥了。我更倾向于张大千吸收借鉴抽象表现主义艺术成果而在中国画领域开一新天地。我的绘画则是在吸收借鉴张大千大泼墨、大泼彩基础上,进一步贴近抽象表现主义而自立门户。

  在宣纸上作画永远也离不开水墨,水墨是骨架,营造画面大势,水墨奠定了根基,一切形象、意象、抽象都站得住、行得通。在色彩的运用上借鉴印象派、后印象派注重原色的特点,以三原色为基调,或者由浅入深,或者由深渐浅,在色彩的自我融合、自我运动中寻找我期待的间色、复色、补色,并让色彩与墨色充分交融。

  我尊重并崇尚包括墨色在内的一切色彩。色彩是有生命的。与其说是艺术家用色彩张扬地表现自我,不如说色彩也在顽强地自我表现。色彩的生命运动虽然必须假手于外力,但是色彩一旦挣脱牢笼,就具有自身运动的轨迹,并以其不屈不挠的性格,坚韧不拔的毅力,创造、拓展属于自己的生存天地。空间也许狭窄阴暗,甚至荆棘遍地,但是只要有空间,就让每一个空间无时无刻不绽放着意想不到的美丽。野百合也有春天,为春天增添美丽。保罗·克利说:“色彩和我是一体,我是一个涂抹色彩的人。”我也尽最大的可能与水墨、色彩融为一体,不仅泼墨、泼彩,而且放飞彩墨,就像放飞我的梦想,让水墨、色彩在交融中飞翔。

(责任编辑:张桂森[已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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