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有桃子的味道，葡萄有葡萄的味道，梨有梨的味道。

　　中学时的暑假借住在洛阳舅舅家学习画画儿，初次从农村到城市去，对什么都很好奇。舅舅家住在顶楼，每次上下楼都要爬楼梯。记得每层楼道转折处都有专供住户倒垃圾的通道，敞着口，黑乎乎的。垃圾从六楼一下子泄到一楼，能听到轰隆隆的响声。夏天天气热，剩菜、瓜皮、苹果胡儿很快就会腐烂变质，散发出霉烂的味道，从一楼到六楼的通道里都弥漫着这种味道。记忆里乡下不曾有这种味道，农民舍不得扔东西，剩菜瓜皮都喂给自家养的猪狗了。

　　转眼已经过去二十载，现在我也客居在城市，住上像舅舅家一样的楼房，只是楼道里已经没有垃圾道，大家都习惯把自家的垃圾用塑料袋提到楼下的垃圾箱。偶尔会碰到收垃圾的三轮车，慢悠悠的擦肩而过，随风飘来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买菜

　　拎着布袋子到早市去买菜可谓美差。

　　小区门口有个早市，郊区的农民一大早把自家种的蔬菜水果拉过来出售，换些柴米钱，蔬果新鲜又便宜，品种也很丰富，应有尽有。

　　卖菜的农民非常朴实，本质都写在脸上。我很少和他们讨价还价，偶尔也会狡猾一下，“豆角多少钱？”

　　“两块”

　　“这么多虫眼，怎么吃啊？”

　　“这才好呢，自己家种的，吃不完，才拿来卖，一点农药都没打！”

　　心中窃喜今天碰到了中意的好菜，脸上却不漏声色，只顾大把大把地把菜往包里装。

　　买的如意，心情便轻松起来，回家的路上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下组作品打算怎么画，张三李四的位置怎么安排，新画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好呢？

　　淡定

　　路过邻居家的车，看见车窗内有一张温馨提示的字条，大意是我在这里停车给您带来麻烦，请谅解，我就在附近，如需移车请打电话……看到这些心里柔软了一下。

　　我们生活在一个急躁的时代，两句话不和，便要将活生生的孩子举过头顶摔在地上；摸女孩的胸被捉住，竟然还气急败坏地用车锁将女孩打的头破血流……信息泛滥使街头巷尾上不了台面的糗事变得一朝天下闻。作为一个画画的人，独自躲在角落里泡上一杯淡茶，听听广播，画几笔画儿，看看窗外的风景，偶尔再玩玩微信，真是幸福。

　　石头都疯了，你呢？

　　上课

　　悲鸿先生可谓大师，作画、做人、做事堪称楷模。遗憾的是他在中央大学和国立艺专任教时，也发生过学校开除、学生告状的麻烦事。抛开当时的政治乱像，作为一名教师，我非常理解悲鸿先生的遭遇。

　　正在教大学三年级的油画静物写生课，据班长说，她们班总有几个同学永远都不来上课。有一天上午班上突然冒出一张陌生的、稚嫩的、单纯的脸，同学们都在对着静物写生，他却对着墙画，我很好奇，问“你是这个班的吗？”答“是啊”问“你怎么不对着静物写生？”答“色弱”，我诧异了，问“哪你怎么考上大学的？”答“你问我爸爸”我的电话包月，总有用不完的话费，正愁派不上用场，便要他爸爸的号码，男孩怂了，死活没给我号码。

　　中午回到家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妻问我不吃饭找啥呢？答道“找一本名叫《冷冰川》的画册，全是黑白画，想找出来借给学生看，他色弱，或许会给他一些启发。”

　　为人师，说到底是个良心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