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人物】抛开概念的束缚,尹朝阳只以“好坏”论英雄
2019-10-15 21:24:10 未知
对话尹朝阳,不是件轻松的事,一如他的画,总在第一时间给人猝不及防的冲击。不论什么问题,他总是“语出惊人”,但“惊吓”之后,稍一咂摸:嗯,说的倒是大实话……
艺术家尹朝阳(图片来源: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关于艺术的门槛,尹朝阳说“艺术在技术上必须要有很高的门槛,没有门槛就没有标准,最后这个事情就变成忽悠了,人人都是艺术家其实是骗人的,杜尚提出来的时候,这个概念是成立的,但同时它又是不成立的。标准自由化就是障眼法,无论什么时候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障眼法没用,劝自己也没用。”
关于传统绘画的当代转换,尹朝阳说“此地,当一种工作方法和趣味渐渐成为一种共识的时候,就是这种风格的作品腐臭泛滥的关口。谈论传统和当代之间的转换再生现在已经是一个空旷的命题。我倾向于抛开这概念本身。古往今来,只以‘好坏’论英雄。”
关于艺术家与市场,尹朝阳说“我已经用自己近二十年的工作回答了改变和坚持的问题。市场的接纳与否,首先取决于作品的生成是否过了自己那一关。划地为牢和固步自封对应的永远是愚昧和狂妄。此地,对市场的态度经常使我想起一句古老的电影台词:‘支起前爪,多想想觅食以外的事情!’,是为警记。”
《青绿——尹朝阳新作展》(图片来源: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10月,当代唐人艺术中心香港空间推出《青绿——尹朝阳新作展》,展出了十余幅风景系列油画、雕塑,及艺术家对于材料进行全新探索的装置作品。2011年,尹朝阳开始创作风景系列,至今已近十年时间。山水作为主题,在中西环抱上千年的浩瀚场域,如何重新观看、解读已然具历史感的东西,是创造的根基。他钟情于阅读、临摹中国古代文人绘画,并且对印象派、表现主义在中国的发端及流变线索加以梳理,专注于绘画语言的比对研究。尹朝阳的才情与自信,加之对于中西传统细致入微的理解,几乎在这个系列的开端,他便开创了极具个人气质的山水图式。
《青绿——尹朝阳新作展》(图片来源: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作为艺术圈“70后”的中坚力量,尹朝阳其实成名甚早,上世纪90 年代末,以尹朝阳为代表的“青春残酷绘画”,震撼人心地展⽰出⼀代人徬徨而“残酷”的青春体验,重新使绘画在叙事性、图像概念以及美学趣味上,具有⼀种崭新的实验性和思想深度,并构成 90 年代前卫绘画的重要倾向。
在此后的《神话》、《乌托邦》、《正面》等系列作品中,通过不断深入地内心追问和与之相应的繁复而深刻的语言探索,他完成了从表现敏感的青春体验到展⽰⼀个更复杂深沈的精神世界的转变,成为中国“新绘画”的重要代表。
2011 年以来,尹朝阳转向⼀种有着强烈的个人气质、敏锐的当代视觉、和雄浑而深厚的传统底蕴的“心灵风景”。以恢弘与纯粹的绘画语言,发展出⼀种全新的,包含着个人与社会、历史与当下的山水画景观。
《青绿江山》, 775 x 240 x 27 cm, 油彩 布 木头, 2019(图片来源: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尹朝阳身上似乎总是酝酿着某种爆发力,从未间歇地等待着在某一时刻磅礴而出。1996年央美毕业后,他1997年便开始办个展,直到现在,基本每年都有展,且质与量都有保证。看似异常“勤奋”的他,却并不感冒“勤奋”这个词,他曾在一次采访中谈到“与其说是勤奋,不如说是热爱。”对画画这件事,他是真的热爱。不仅大部分精力都投在其中,更讨厌在无关事情上浪费时间。“实际上还是在于你在整件事情里,累积的经验是不是足够有穿透力。”
《青绿》, 130 x 180 cm, oil on canvas, 2019(图片来源: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我从来没有遭遇过瓶颈期。可能因为我对所谓‘瓶颈’的说法持怀疑态度。如果艺术是个人生命的诉说,当你无话可说的时候可以闭嘴沉默或者离开。所幸,我对自己生命状态的起伏高低一直保持了言说的无限热情。即使面对那些最黑暗肮脏的人和事,我一样具有把它转化成作品的冲动和能力。所以,作品的生成无非是经历和思考勾兑的结果。我有时候偶尔会暂停下来,舒缓一下自己的这种‘职业病’。”
《禅寺》, 50 x 70 cm, oil on canvas, 2019(图片来源: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而因他每一次的探索、创新而呈现出的不同的创作阶段,旁人看起来脉络清晰,他却浑不在意,“把一个人的整个创作过程分为不同阶段是为了方便点名和叫号整理吧。至于我,我从没有严格地去规划自己的作品方向,同时也没有什么必须非作不可。艺术最大的魅力我想是来自于生命的起伏的本质、状态的高低。我唯一的私心是以自己的作品刻画一个可视的外在的自我,看着那个自我逐渐地丰满,历经沧桑。”
而关于此次展览的契机,尹朝阳谈到,“在2010年前后,做完一个人物的大展《正面》之后,年届四十,重新出发。做一个长久以来一直想做的、不受干扰的系列,而且几乎是在从零开始的状态下开始的,第一张画就反反复复画了数年。”
《雪谷》, 180 x 200 cm, oil on canvas, 2019(图片来源: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自2011年山水景观系列开创之后,尹朝阳以旺盛的创作力在十年间不断地突破和尝试,绘画技术和内涵随之递进。厚重的肌理、浓烈的色彩和紧密的结构使得风景系列的视觉效果生猛直接,西方抽象表现的语言与东方的视觉意象相交融,画面呈现出强悍的力量感和雄浑的气韵“圈一处名山做出发点,从中照见自我,成全自己。”尹朝阳的山水风景“师古人”、“师造化”,然其最终的独特性源于自我的投射。
数年间,嵩山一直是尹朝阳写生的蓝本。“嵩山是在偶然间的游历中发现的,并不仅仅因为它在河南。选择嵩山是因为我被那里深厚的人文气和明朗坚硬的气质打动,几乎是在一瞬间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面对真山水的冲动。另一方面,又很像乍逢故人,一种久违的似曾相识的亲切。”
《青》(右), 玻璃钢着色, 167 x 170 x 20 cm, 2019(图片来源: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这次,尹朝阳直接从山石上脱模复制局部,然后在粗糙的肌理表⾯上敷以蓝色、绿色的矿物颜料。展览中的《青》《绿》两件作品即是如此制作,极简的块面和颜色透出高古、雄浑的意趣。而对于这种新的创作方式,尹朝阳说“使用现成物对于一直从事绘画的人来说,首先要破除那种身份的自我限制。一切作品的生成无非是自我表达中无法抑制的结果。我倒没有觉得这种方式有多特别。但在制作过程中有种动手亲历的快意和感动,那是一种我在接触艺术之初的,时常有所发现的兴奋感。”
《绿》, 玻璃钢着色, 230 x 169 x 20 cm, 2019(图片来源: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此次展出的两件装置亦是从风景系列中延伸而来,成为尹朝阳开启的全新创作方向。三件雕塑作品时间跨度近十年。《膨胀》中,人被外物挤压致变形,《异形》大理石人物的自身产生异化。到了新近创作的《异形》,尹朝阳先将木头表面烧焦成碳,再用沥青油漆⼀层层涂刷完全变异成恶魔的生命体,最后将其捆扎束缚。材料和制作⽅法愈发复杂,形态也更加有张⼒。三者连贯成⼀条精神线索,是尹朝阳对于现实社会与内心的关照思考。
《异形》, 69 x 60 x 36 cm, marble, 2007-2008(图片来源: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作为艺术家,我没有始终有这种所谓的清醒。有时也会张狂,可以说,人的缺点都有。但这种缺点过后,你会不会对此有一个判断?我觉得事后这种判断里夹杂的那种自我修正、自我嘲讽,或者说还有一种自我调整、自我拨正才最有价值,人只能在这种过程中才能更新。”
(责任编辑:梁侨[已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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