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规的案子结构是牙头之间有带有牙板。但是，另有一种少见的结构是两个牙头间没有牙板，即两牙头没有连为一体。这种牙头形如建筑中的『替木』一样，可称之为『替木式』牙头。2019 年秋季，中贸圣佳国际拍卖公司推出的黄花梨替木式牙头翘头案（图一）就是一例典型的制作。

图一 清  黄花梨替木式牙头 独板翘头案

L:218cm  W:48.5cm  H:86cm

其特点：

1.案面独板，厚9.5 厘米，为此类案子独板厚度之最，面沿上段平直，下段冰盘沿打洼线。此类案子常规作法是独板下加冰盘沿式垛边（即加一圈木条），以增加视觉上的厚度。而此案板没有使用垛边作法，上下一木而出，用料豪放，堪称一绝。因为一木而出，面板两端有微微向上的曲线。独板木质精良，花纹如惊石落水，涟漪层层。

2. 精巧的竖向小翘头下端盖住案面独板两端的木材横茬，为翘头抹头一木连做之法。

3. 夹头榫结构，无牙板，牙头外轮廓曲折多变，成对称三角状，至为简化。

4. 双腿混面，底端浮雕灵芝纹，两边压线。。

5. 下有托泥，方料上装饰打洼式委角。

6. 挡板为三段式（图三），三段中均嵌鸡翅木，上段浮雕方胜纹，中段为三层灵芝纹，下段镂扯不断纹。黄花梨搭配鸡翅木，为传统的俏作章法。

7. 整体包浆纯厚，难能可贵。

8. 长218 厘米，宽48.5 厘米，高86 厘米。

图二 黄花梨替木式牙头翘头案的三段式挡板

存世的黄花梨替木式牙头独板翘头案遗物还有若干，向来被收藏家视为重器，拍卖会上，屡创高价。例如：

1.2019 年春季，中贸圣佳国际拍卖公司拍卖之黄花梨替木式牙头翘头案（图三），以2360万元成交。

图三  黄花梨替木式牙头翘头案（中贸圣佳国际拍卖公司）

2.2018 年秋季，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之黄花梨替木牙头翘头案（图四）成交价为2700万元。

图四  黄花梨替木式翘头案（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3.2015 年秋季，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之黄花梨替木牙头翘头案（图五）成交价为1000万元。

图五  黄花梨替木式翘头案（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这些黄花梨替木式翘头案均制作于明式家具发展的高峰时期，但是它们传承了宋代建筑和家具的风格。“替木”是中国建筑的重要构件，宋代称为“角替”，清代称为“雀替”，又称为“托木”、“插角”。它置于柱与梁（左右为梁）、枋（进深为枋）的交接处，其力学作用有两点 ：减少梁枋的净跨度，增强其承载力，减少梁与柱相接处的向下重力（剪力），防止柱梁的角度倾斜。

同时，它还具有审美观赏价值。它在柱的上端左右对称陈设，犹如美丽的翅膀，委婉的曲线增加了视觉效果，成为柱头上的装饰物。

建筑史研究确认，替木虽然基于力学功能而生，但其后的发展更多偏向于装饰审美，中华重要的建筑上没有一处无替木。

替木式牙头案小众而寡见，但却历史悠久而垂续漫长。个别明式家具案子上，保留了此种“替木”式样，带有古代建筑的遗风，也保有五代、宋代的案式。

可以观察到河南偃师酒流沟水库北宋墓的砖刻《庖厨图》（图六）中平头案是替木式牙头。宋《槐荫消夏图》（图七）中案子亦为替木式牙头，两者牙头下加了顺枨，作为力学上支撑。明式家具时期，替木式牙头案子多以托泥固定四腿。

图六 北宋《庖厨图》（拓片）上的替木式牙头平头案（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图七 宋《槐荫消夏图》上的替木式牙头平头案( 故宫博物院藏)

后来，它在清代“乾隆工”的紫檀条案中也有传承，如故宫博物院藏紫檀回纹平头案（图八）。可以说，替木式牙头案子是沿用了大几百年的款式。

图八 紫檀回纹替木牙头平头案（故宫博物院藏）

　　张辉简介：

张辉，毕业于山东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先后任职河北省博物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4年后，在北京多家出版社任策划组稿编辑，并创建北京紫都苑图书发行公司。著有《曾国藩之谜》（经济日报出版社），整理《曾国藩全集》（中国致公出版社）、《中国通史》（中国档案出版社）、《中国名画全集》（京华出版社）、《古董收藏价格书系》（远方出版社）等著作。从2000年开始，从事明清家具、文玩古董收藏和研究，现为四家专业艺术媒体专栏作家。将考古学、人类学、图像学、历史学之方法论引入家具研究。2017年出版《明式家具图案研究》（故宫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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