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水墨探索
2020-03-08 05:30:14 钟跃英
我的水墨探索,侧重于观念和形式语言上,如何从传统转化为当下时代精神表达的可能性,怎样把这种具有深厚历史文化传统的媒介语言,提升到展现当下人的观念思想。围绕水墨媒介材料的独特性和文化哲学观,来挖掘表现上的任何可能性。
每次把宣纸铺展,开始构思时,便集中精神,全神贯注,没有这样,我便无法进入到创作的状态,也影响到笔墨的传达。有时构思迅速,有时缓慢。其实,我是在寻找一个笔随心游和意随笔行的出发点。面对画面构思,如感受不到内心的涌动和表现的冲动时,便无法下笔落墨,直到感觉内在一股表现的欲望,这时,便不顾一切地提笔蘸墨,劈头盖脸地画去。当你完全不知在干什么,只是沉浸在笔墨传达的过程中,达于“忘我”和“物我交融”时,便是进入到了真正的艺术表现境界。
传达时虽然是按照意念构思去画,可是,一旦笔墨落纸,运笔急缓速度的不同,水与墨含量多寡,以及宣纸吸水性的不同,水墨所形成的自然交融和肌理痕迹, 产生出很多超出预先设想的不确定性和偶然性。发生在画面中的“偶然性”,是笔墨“无意间挥洒的直觉传达和判断”,这些无意间挥洒传达出的形式语言,无法预想,可遇不可求。这种笔墨挥洒,强调的是水墨艺术的传达本质,亦即石涛的以气运笔的“一画”,这一点是我在水墨创作时秉承的原则,也决定了水墨艺术传达有无气韵活力的关键。有了这种以气运笔使墨的表现,画面就有了它自己的生命轨迹,就是如古人所说的“活画”和“真画”。
创作时我会随机应变,根据画面呈现的状态,来调整原初的构思和构图,最大化地选择理想的传达结果。如果画面有了它自己的生命轨迹,就不必刻意固守和坚持原来的构想,甚至放弃最初的想法,跟随画面来做重新判断和调整,以求实现水墨艺术传达的本质-“自然和天然”。
这种由水与墨交融形成的画面形式和意外,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启发,是直觉瞬间的判断。发现有时人的构思和笔墨表现,是那么的局限和造做,无法与自然形成的语言相比拟,甚至还体现出人性的各种问题和弱点,所以说,绘画,其实,是一个人的完整呈现,什么样的人,画什么样的画,“文如其人”。
在表现上我坚持写画和泼墨结合的方法,这样,画出来的才有气韵生机。但书写画法又要有“度”的掌控,不然的话,就容易流露出人为刻意的痕迹。既不能任由水墨的自然流淌而无骨气力量,又不能过于写画,而流于人为造做的痕迹和刻意,这一切看似是一个技术问题,却恰恰体现了一个人艺术上的全面修养。我在水墨表现时,一直都是面对和思考处理这些看似具体的技术问题。其实,它不仅仅是笔墨传达上的技术问题,而是一个高妙的不可言说的艺术问题。
三十多年来,我以水墨材料和传统美学文献为研究对象,从理论研究写作,到水墨创作实践两个方面下功夫,探索和挖掘水墨表现的各种可能性,强调水墨语言表现的纯粹性,在随意自然的表达和水墨材料的偶然性中,发现和创造具有时代精神的形式语言。以水墨为绘画元素,挖掘水墨和宣纸材料表现的独特性,在创作中运用大量的水份,以突出和强调水墨艺术的水韵墨彰特色。
多年的水墨实践和理论研究,发现水墨艺术,是一种直指人心,不可伪饰的艺术形式,它强调的如禅宗所说,是人的第一见,第一念和第一行,一种绝对的人真心性的再现,这一切是通过笔墨瞬间挥洒的展现。如果稍有对第一念的思考和修正,就远离了自然本性,各种画病问题由此产生。这是水墨画艺术的高妙,也是最大的难点。笔墨挥洒,随顺自然,不求好笔,所画自然光彩灿然。在水墨艺术传达中,如何做到“无我”和“有我”,亦即“无心”和“有心”,这真是水墨艺术创作中的一个大学问,大问题。三十多年来,我一直在水墨艺术实践中寻找,如何使表现如禅宗所讲的“离心意识”,水墨实践中也一直纠缠在“离心”和“以心”的状态中,尽最大努力使自己的表现,“去人为,尽天然”,合自然之大道。
笔墨表现从书写入手,传达时是瞬间的把握和判断, 亦笔墨,亦造型,亦结构,这三种因素都是在瞬间挥写中呈现出来。也因为这种纯粹的一气呵成的挥洒,水墨的技术和方法无法量化,无法重复,这一切都是由于笔墨是跟随人生命律动的跌宕起伏,在生命秩序为前提下的挥写和传达。于是,构造出独特的艺术秩序。这一水墨形式语言,正是人生命跃动外在的生动展现,水墨构成的深浅浓淡变化,体现了“墨分五色”,一种墨泽滋润,朦胧玄妙的虚境,体现的是我对宇宙自然和人生社会的感悟与思考。
我力求以这一水墨图式,与观者对话,引发人们以自己不同的人生经验和体验,来引伸和演义对作品的不同诠释与理解,如此以来,作品便被注入了更多的超出我原先设想的涵义,绘画有了它自己的生命精神。而水墨艺术,正是展现这一生命精神的最佳媒介和载体,这也是我三十多年来,浸淫在水墨艺术探索和表现中,并乐此不疲的原因所在。
(责任编辑:张桂森[已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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