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十二问与答?
2020-04-04 13:57:43 沈其斌、仇德树
艺术十二问与答?
沈其斌、仇德树
1.你如何评价中国当下所谓的“当代绘画”?你认为它存在的问题是什么?你是如何保持警惕的?
仇:据说这是某些西方人士用西方当代艺术的价值标准在中国培育出来的样板图式,我不是太清楚。目前我只感觉有过度炒作的问题,其它的我不知道,也许我关注不够,时间太短。时间会做出评介。
2.你认为你的绘画有些什么个人特色?你如何评价自己的绘画语言和样式?
仇:宣纸被我撕裂、重组、裱托,这是我创作每幅作品的开始阶段。用以表达“裂变”的理念。事实上在创作中,因没有前例,我只能独创新的技法或使用发现新的材料才能完成它们的表达。我放弃了传统的笔墨规范,也不受西方当代艺术框架束缚。
裂变——万事万物永远都在分裂与聚合之间演变,细胞分裂产生生命,能量大爆裂产生宇宙。在创作中撕裂宣纸的行动和留下的裂痕是表现人和自然的创伤与本质。
悲痛,屈辱,磨难,撕心裂肺的创伤会激发超常的能量,就像战争和灾难,锻炼和增强了人类文明建设和复兴。裂作为一种艺术理念有独特性和时代性。因为我们生活在裂变时代。当原子能、核能在裂变的时候,我们特别需要体验伤裂启示的反省。
裂是悲伤的、平凡的、非凡的,变化的、审美的,它能激发起无限的想象力和精神力量。是我的哲学,它昭示人性中最可贵的东西。而且我发现它可以被创造成为新的艺术形式,有视觉性。
我的每一件作品都是我的理念储存,居住的建筑。建筑当然要经得起千秋万代的考验,在此,材料、技术、形式、结构、空间自成体系。独创性和长期努力的连续性决定它们不时尚,不跟风,但它们是这个时代思考后留下来的东西。
我喜欢山水画的符号和传统绘画的阅读方法作为“裂变”的载体。我希望我的山水画有新时代的精神面貌。在创作过程中,我充分挖掘宣纸的材质特性。通过对宣纸的多次、多层的撕、裱、磨、雕的技法,结合丙烯颜料的特性,丙烯颜料在性能上比传统国画颜料有不少优点。偶然性与可控性达到新的视觉冲击力。
客观的讲,“裂变”,这是当代新画种,是我的绘画语言。从1982年开始,我一直在此独自奋斗。它既不同于古人,也不同于洋人,与众不同。只有我这么做,这就是我的特色——唯一性。我的艺术是面对现实,表现当代人性的艺术。
3.你在你的绘画中主要想表达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它具有可替代性吗?
仇:我要表达“裂变”。我用自己创造的方式是因为没有现成的更好的方式可以表达我的理念。它没有替代性。但我已在酝酿让理念从平面绘画走向空间。当然相关材料,技法和方式也要改变,这是延伸、拓展、深发和自我超越,不是替代。
4.你的绘画是否充分表达了你的观念?你认为那些方面有待改进或有空间?
仇:我的绘画是充分表达了我的理念。“裂变”理念可以是用抽象形式直接表达,也可以用意象的山水、人物、花卉、建筑等等含蓄表达。在色彩上,材料上也没有局限。在空间上可以从平面绘画向雕塑、装置扩展。自我挑战和改进的余地还真不少呢。
5.你和绘画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你为什么用绘画来创作?你有可能放弃绘画吗?为什么?
仇:绘画是我生活的重要部分。从幼儿开始就喜欢用笔涂鸦,从那时起从未间断。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放弃绘画。
6.绘画在你艺术创作中占什么样的比重?有什么样的关系?
仇:因为绘画已是我的生活常态,是我的精神支柱。我活着最有意义的就是不断有新作产生。
7.你认为未来的绘画会怎样发展?你理想中的中国新绘画会是什么?
仇:要客观和尽可能完整的研究西方现当代艺术史。关键是去粗取精。这是找准中国新绘画方位的主要依据。在此我重申“独立精神,独特技法,独创风格”仍然具有积极的价值和意义(这是我在1979年发起组织草草社时提出的结社宗旨)。我重申,“独立精神”的意义,现在比30年前更需要“独立精神”,在金钱和市场经济横行的时代,似乎普遍认为价格就是当代艺术品标准、价值和努力方向。艺术本身的魅力被拜金主义者轻视了,艺术本质是比较复杂的,中国新绘画离不开独立思考,离不开当代中国艺术家个体性的特色,离不开人类能够理解共通的艺术语言。
8.你如何看待中国的传统绘画?你的绘画和传统有什么联系?为什么?
仇:在中国传统绘画中有不少值得我们敬佩和自豪的经典作品,它们构筑成古代东方文化的巅峰。它是在非常漫长的历史长河里逐步完善、沉积和深入中国人内心的绘画艺术。特别是传统的山水画几乎可以称为我们精神家园。但是现在我们面对全球化的经济、科技、文化的大发展,大交流,大竞争。一切都在发生裂变。传统绘画也面临必须裂变与创新,只有创新才有生命力。下面重点谈谈我的四点创新。
首先我发展出一种绘画方法。我在宣纸半干半湿时,在撕裂宣纸的同时和绘画一起操作。当画面形成后,用传统书画的裱托方法把它们整体地裱托起来,显然这比西方的拼贴方法有效。我把传统绘画装裱工艺发展成绘画创作的新技法。
其次我创造一种新的绘画线条“裂”。因为宣纸在半干半湿时被撕裂,在边沿会留下“毛口”,它们像海岸线,天趣自然。“裂痕”具有强大的表现力。粗、细、长、短,可以自由组合。黑底色衬托白裂线,白底色衬托黑裂线……。它们可以接纳各种颜色。在传统绘画中,笔墨的最高境界就是天趣自然,此为天意,天人合一。现在我们可以在绘画中看到天趣自然的本身就是“裂”。它的源头在东方文明初创期,在甲骨文的龟壳上,古人就根据天意“裂”算命占卜。上千年来,中国宣纸是我国传统绘画的主要材料,是水墨画载体。现在它的功能被改变了,它撕成各种裂线,组成艺术的形式之美,它的材料个性被重新发现,被提升为绘画本身,直接成为审美主体。
第三点,我发现宣纸有可雕塑的特性,对于这一点,没有看到我作品原作的人,我很难用文字表述清楚。就像“气韵生动”只能和悟性产生联想。是的,这只能是超薄型的雕塑,它的微妙变化恰恰是我作品的一大亮点。我通过擦、磨、雕、挖等新技法,使作品产生灵气和激情。并且进一步发挥宣纸的材料个性,丰富扩展了宣纸所特有的表现力。
第四:为了让颜色产生“可控制的偶然性”,也为了让颜色与撕裂宣纸的画法和宣纸材料的个性美充分地结合。我使用颜色的方法都是先涂在其他宣纸上,再通过裱托,埋藏在下层或下下层。上层宣纸因经过撕裂,再经过擦、磨、雕、挖,一部分原先埋藏的颜色就透出来,或者局部透出来。另一部分就永久埋藏在下层,被上层洁白的宣纸遮蔽掉,或者局部遮蔽掉。可控制的偶然性颜色效果就这样产生了。对所有(包括西方)使用颜色的绘画来说,这是颠覆性的,独创性的结构调整。这种颜色技法的独特效果是整体性的艺术创新的需要,没有先例。
以上四点创新是我的艺术和传统的联系,对传统的贡献。因为我是当代的中国人,我要用艺术表达我的主见,爱护自己文化的根。
9.你的绘画在美术史上下文中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你觉得哪一点你有所收获或有所突破?还需要在那些方面进一步实践和探索?
仇:1979年我发起并组织了“草草社”。在草草社的宗旨里明确提出了“独立精神,独特技法,独创风格”为艺术纲领。它在中国改革开放的元年就已经意识到艺术必须特立独行。这是中国新时期绘画走自主创新道路必须跨越的难题。在中国新时期的美术史,“草草社”及其“三独”特性具有敏锐性和针对性。对于当时普遍存在的保守跟风、不作为等社会上流行的不良习气,敢说敢做,它的批判精神和深远意义必将名垂艺术史。从1979年到1983年,我在艺术实验中先后创造了一些新技法新形式。例如:流动泼墨法,印章归朴法,力透纸背法,书法抽象法和灵异符号法等等,这些作品已进入机场收藏,编入美术史册。“三独”艺术特性一直在我创作中发挥指导作用。1982年某天,我发现“裂”的意义。这些裂痕具有人类能够感悟到的历史沉淀与创伤。具有大自然天工开物的美感,非常平凡,非常不平凡。有了“裂变”的艺术哲学。一个独特的理念,四个与此相应的技法材质的创新,组成了全新的图式语言,它们是一个整体,综合了思想观念、材料技法、形式语言创新,是经过独立思考,经过整整30多年努力逐步趋向完美的艺术,也是“草草社”三独特性的结晶。毫无疑问在我的有生之年,这就是最值得我奋斗,超越,发展的东西。
10.你怎样看今天的绘画市场?你对艺术金融化的趋势有怎样的反应?你有些什么样的准备?
仇:我是一个职业画家,但对艺术市场整体情况一直不太了解。当然我希望艺术市场少一些急功近利,多一点人文关怀,艺术金融化的趋势,对艺术的推广对艺术产品的生产和艺术家会产生重大影响。对艺术家是一种机会,更是考验和挑战。我认为艺术家应牢牢扎根在自己的岗位上,促进和激发自己内在的创造力,好的艺术家一定要有“定力”,尽量减少外界对自己艺术发展不利的负面影响。
11.作为一名艺术家,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对你所认为的重要性你是如何把握的?
仇:艺术家最重要的是对艺术创作有特别浓厚的兴趣和好奇心,所以他总是会非常自觉一门心思投入在创作之中,不太关心结果会如何。不太在意外面如何变化。我就是这么做的。我没有刻意的去把握它,喜欢画画是我生来就有的习性。其中的乐趣变成了我的生活核心。
12.你如何看待艺术中的批判性?你的自我批判表现在哪里?
仇:我看艺术家的批判性是在其作品中流露的,譬如在作品中有独特的表现而突破常规,就是对跟风、守旧的批判。在作品中一目了然,与众不同,挑战自我,超越自我,不断创新,敢冒风险,是切实的自我批判。它们都反映在我的作品中。批判性不一定是教导式的批评或赞扬,坚守、沉默或者行动,都可以有批判性。批判性的关键是有主见。
(责任编辑:张桂森[已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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