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山》前言戴卓群圭山,云南高原一座平凡无奇的山,距省会昆明一百多公里。这里生活着彝族的分支撒尼人,直到今天为止,他们依旧居住在红土大地上由石头垒成的房子里。糯黑,圭山脚下一个被称为石头寨的自然村落,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省城的画家们便络绎不绝落脚这里。正值尾声,新旧交替之际,官方依旧动员文艺工作者深入农村腹地采风创作,而撒尼人聚居的糯黑村,因其独特的风情,吸引了画家们的目光。做为年轻学生的毛旭辉,也在大环境的影响下,于七零年代末,背着行李、画具,走进了圭山。毛旭辉《剪刀·剪刀和春天的核桃树》,布面油画,130 × 160 cm ,2015圭山的撒尼人,生活闭塞、贫乏,却又宁静自足,他们种植土豆、苞谷、小麦和烟叶,人和牛羊环居在石头垒成的村落。画家们住进撒尼人的家里,与撒尼人同吃同住,在圭山,毛旭辉体味了对淳朴生活的敬畏,也真正感受到自然的呼吸,将身心融入,成为自然的肌体,自然亦成为自我。1986年2-3月,毛旭辉去圭山写生,坐在圭山糯黑的苞谷地上一九八零年代,毛旭辉积极投身于前卫艺术的大潮中,并发起和组织了“新具象画展”,成为85美术新潮中的代表性艺术家。毛旭辉尝试采用象征、隐喻等的手法,炽烈地尝试更新的语言更激进的绘画张力,反思个体生命的存在价值。同时,他以“剪刀、椅子”等生活中的日常物,指向当时对社会现实构成绝对性支配的“父权”,乃至背后更深层更广义的绝对权力,“剪刀、椅子”也成为后来公众对毛旭辉艺术的符号性认知。多年后,云南大学开设绘画专业,毛旭辉开始带二工作室的学生,每年往返圭山写生创作,久别揆违。十多年下来,圭山已经彻底成为毛旭辉个人魂牵梦萦的精神家园,圭山也成为了他独有的教学传统。云南大学地处边陲,毛旭辉工作室的学生,也大多来自西南各地乡村与城镇,对自然与那片红土地有天然的亲近。毛旭辉殷切地将自己一届届的学生称之为“云南种子”,撒播在肥沃的红土地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2018年11月,毛旭辉在圭山写生回到圭山,在经历了前卫艺术新潮的激荡和全球当代艺术观念的洗刷后,回到圭山,成为了从身体到精神的自觉回溯,“为什么就不能往回走?往前就那么正确无误?”毛旭辉一遍遍如此拷问自己。此时的圭山,在毛旭辉心中,绝不是隐逸避世的桃花源,而是滋养新艺术的沃土,是全新的出发,立足一片土地,一座山丘,毛旭辉希望和年轻一代,在这里打开新绘画之门。毛旭辉带着他的学生们,住在撒尼人的石头屋里,观察他们的生活,也体验他们的生活。糯黑的村民,一生都在这片土地上劳作,吃自己种的粮食,睡在自己建的石头房子,烧着柴禾、牛粪,鸡犬之声相闻。在这里,没有前,也没有后,时间是凝固的。
毛旭辉在节目《鲁豫有约》中展示圭山创作(版权所有:凤凰视频)
圭山时间,一种凝固的时间,一种重复的时间,一种省思的时间,也因此成为了一种具有永恒性的时间。画家们在这里,一如山民,早出晚归,画朝霞和夕晖,画正午的苞谷地,牧归的牛羊,炊烟和大地的梦……圭山凝固进绘画,慢慢成为一种精神,一种守时独立抱寂寞的艺术态度,一种对绘画语言的孜孜不倦,也许,只有在一个停滞缺乏变化的地带,艺术才从容不迫。艺术家介绍毛旭辉毛旭辉《红土之梦·直立的剪刀》,布面油画,180 × 150 cm ,2010
毛旭辉1956年生于中国重庆,1982毕业于云南艺术学院美术系油画专业,现工作生活于云南。毛旭辉是中国当代极具代表性的艺术家,也是西南艺术群体的领军人物,80年代曾带领「85新具象」运动,在中国当代美术史有无可撼动的地位。从“85时期”开始,毛旭辉经历了“剪刀“主题、”家长“主题直到”日常史诗“系列的创作,其中以”剪刀“及”椅子“的符号物像闻名,历经三十载。艺术家用剪刀来象征权力的意象,起因于自身身体出了些状况,在生病期间出现对于线条与形体上的敏感性。剪刀造型的朴旧和真实,以及背后淡淡的色彩令人联想到时间的流逝,从中艺术家的心灵找到了平衡的共存。这些符号意义皆由当初的象征家国、封建及权力的投射,改变为对生命、死亡与亲情的隐喻。毛旭辉自80年代开始圭山组画系列,数十年来锲而不舍,是他对人情与乡土的关怀之作。毛旭辉的作品曾在欧亚各大城市展出,如上海、北京、香港、新加坡、纽约、旧金山、巴塞隆那、波恩、巴黎及伦敦。他的作品亦曾参展于多个具影响力的展览之中,如在纽约亚洲协会美术馆、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香港艺术馆等。陈川陈川《冬天的野梨树》,布面油画,60 x 80 cm,2012
刘仁仙《梨园》,布面油画,158 x 180 cm,2013他们出生在上世纪80年代的社会背景下,我对当时的农村生活不是很了解,去采风、写生时的接触也很有限,这些孩子真的就从大理、丽江、元阳等偏远乡村走了出来,对他们产生好奇,产生天然的好感。和他们相处的十年当中,我看到了他们身上更多优良品质,生活观念淳朴,一边创作一边参加家乡的农耕劳作,是一个比较特殊的群体。我自己没有这样的经验,怎样把这样的学生引导到当代艺术创作中,也是难题。当代艺术的环境变化是很大的,云南的现代艺术运动“新具像”、“西南艺术研究群体”对80年代做出积极回应和介入。我再指导他们时,已经是2000之后,国家的政治、文化发生很大变化。通过大学教育,把这些来自土地自然的学生引导到当代文化艺术情境中。客观而言,感谢云南大学给了我这个引导学生的机会。我们的教学采用了比较特别的方式,就是把他们引向圭山,引向他们比较熟悉的生活方式当中,告诉他们,这种生活,这种与自然、土地在一起的生活,也是我们从事当代艺术的重要因素。被我称为“云南种子”的画家,都对自然抱有特殊情感,看到他们的创作能够找到他们从下就熟悉的环境、纯朴,我就很想找到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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