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博览》丛书丨画,心画也——苏小松个人专访(上篇)
2020-07-01 16:58:28 未知
画,心画也——苏小松个人专访
图 / 苏小松
中国画的文脉气息往往凝聚着中华民族古往今来的治世哲学与人文内涵,在几千年的衍变发展中,不断沿袭古人,继承传统,同时又推陈出新,焕发新机,下沉到每一个艺术家个体身上,则讲究师承派别,借古以开今。
艺术作品的呈现最能真实地反映出创作者如实的内心投射,见画如面,可以洞见艺术家的心灵世界,在一笔一墨间,或是自述或是对谈,“笔墨性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不外如是。犹记西汉文学家杨雄道:“言者,心声也。书者,心画也。”今笔者与苏小松之对谈名为“画,心画也”,盖感于席间其随感流露出的自然本色,正如他自己所强调的那样,“画如其人、人如其画”。
苏小松自幼便展现出卓越的绘画天赋,儿时就经常帮老师作上课示范画,在少年时又拜江寒汀的学生蕉雨为师,研习虚谷画风,不仅在绘画上有着良好的机缘,在其他方面也展露出不俗的天赋。对绘画的天赋和热爱加上母亲与家人的引导支持,更注定了把苏小松引向了绘画的道路。随后,苏小松考入上海大学美术系,选择了国画专业,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更尊崇自己个人内心的决定,80年代受西方自由影响,大多崇尚当代艺术,而美术学院的学生也基本取向西方艺术了。苏小松仍坚定地尊崇着内心的选择,在传统书画中孜孜耕耘,自得其乐。
大学毕业后的苏小松进入上海人民出版社工作,随后负责主持策划编辑《艺苑掇英》这本中国古代书画杂志,得以有机会去各大博物馆近距离观摩馆藏真迹,也因此找准了自己艺术探索的方向,在追溯宋元绘画的道路上跋涉二十余年,艺从传统中来,志从传统中出。
此次专访,以对答的形式就传统中国画的基本问题、当代水墨的发展以及苏小松个人的绘画道路展开讨论,希望通过这样的形式使得大家对中国画、对苏小松的个人艺术创作有更深入的了解。
【对谈·苏小松】
《美术博览》&苏小松(苏小松以下简称苏)
《美术博览》:目前在中国画的传统类别划分上,会很自然地将国画分为工笔画与写意画,我们知道只是这样笼统的划分确实有失偏颇,但是能否从其他的角度切入,给中国画的类目做出更加科学合理的划分?您对此怎么看?
苏:这种划分我们可以先从绘画材料说起,在宋代纸少绢多,绢的门幅基本就是60公分宽,现在我们看到的宋代绘画中大幅的都是双拼的,加之经过历代因破损后的重新装裱,现存的宽度大概在110公分左右。由于绢的材质紧实,不易渗化,所以画面容易呈现出非常精细的效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画家在处理画面的时候,会有意在不同细节上选择不同的手法,有些精彩的部分会精细刻画,而次要部分则粗略带过。而此后生宣纸的出现,又使中国绘画出现了更适合写意画的表现。两者是风格也是材料的体现。
到后来美术学院为了教学方便,会把课程分为工笔、写意两个方向,但是从本质上来说,是画家在处理不同画面细节上采用的手段以及作品的材料不同所形成的结果差异,工笔或写意并不宜切割太甚。
《美术博览》:如您所说,目前区分工笔与写意,更多的是着眼于材料和画面处理的差异性。那在西方素描水彩体系的艺术语言中是否能找到可以作同类比的例子呢?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您最终选择了中国画传统的表达方式?
苏:我当初考大学时,面对三个选择:上海师范大学、上海轻校(彼时还是大专)和上海大学。当时的考试内容便是素描和水彩,最后我的考试成绩也非常不错。当接触了西方的素描和水彩,又涉足了中国画的笔墨技法,有了切实的比较之后,我找到了真正属于自我内心的表达方式——中国画,这是一种发自内心而自然流露的喜爱,这个完全和个人知识结构想配套,对中国艺术好像沁入骨血,源自天成。
传习中国画的学习后,再反观西洋画,在事物的观察上有很大的不同。中国是哲学的,抽象且象征的。西方则科学的,严谨而遵从感官,比如东西方绘画两者对于空白处的处理,在出发点上的理念就存在差异壁垒。传统国画,讲究“空故纳万景”。在中国画里面,空是有内容的。中国画通过画面的大量留白,这种寄情于景的才思沉淀,有如郭熙在《林泉高致》中提到的,君子之所以爱夫山水的首要理由就是“丘园养素”,丘园即“可行,可望,可游,可居”的山水。古代文人墨客以山为德、水为性的内在修为意识,虽在传统卷尺间一以窥之,但其蕴含着巨大的不可预见性,是无穷大的。
较之西方的素描、色彩等艺术语言,更多的是强调再现客观物像以科学精准的呈现。从文艺复兴开始,随着解剖学、科学技术的发展,西方艺术就不断沿着这条讲求科学且严谨的轨迹一路进击。但作为一个中国人,从骨子里和基因中流淌的热爱让我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厚土中更加寻得了我要的共鸣与适合我的归属感。
《美术博览》:中国画和西方绘画不仅在材料上存在差异,其内核部分以及话语逻辑也是南辕北辙,西方绘画在形成发展伊始便是建立在对客观物象真实无误的再现,因此从文艺复兴开始,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再现型艺术不断发展到顶峰,随着照相术的出现,又加速了西方绘画艺术的再度转型。而中国画则更偏重于包容进画家的品格和志趣,偏向精神性的哲思表达。在当下,中国画也存在着巨大的转型契机,很多的画家为追新求异往往在创作题材和方法上标新立异,近年来也引发了很多的话题性事件,对此您是怎么看的?
苏:其实,当你真正了解中国画之后,你会发现中国画是一片汪洋大海,穷极一生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事事精通。只有你坚定的认准了一个方向,并且持之以恒的努力下去,才会有可能成功。中国绘画非常讲究对事物的认知,一寸认识艺术则有一寸的增长。
我自觉在35岁以后才开始慢慢真正了解中国画,那么以此算来至多也就只有4,50年的时间去钻研中国画了。因此,留给我们的时间终究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学习中国画不是做科学研究,虽然可以看画册,可以有老师教,但最后呈现的是一个无法替代个体的审美,一个唯一的一种审美。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这也是艺术的魅力。所以,艺术家和科学家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此,这也更加验证了艺术的唯一性与偶发性,体现出艺术的价值所在。说到中国画的转型和标新立异,其实,真正艺术都是其文化母体的一支,是文化的表现。现在社会的信息多元,无异给中国画很多冲击和视觉要求,说通俗一点,我们现在人的表现不可能和古人是一样的,但是,要离开中国文化传统这棵大树,说是这棵树上的果子,那也是不成立的。
所以,画的题材多元,并不妨碍确定其本元是不是中国的。
(责任编辑:陈思竹[已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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