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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传统 ——梁宝民绘画小记

2020-10-22 10:30:36 雒三桂 

华人精英的中国读本,面向全球华语世界发行——香港《今日中国》杂志,郑重推出当代画坛名家梁宝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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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民国,天下动荡,兵燹迭起,百业萧条,民不聊生,有亡国之虞。而有志之士,辄于此时奋起,或远渡重洋,学西人科技以图国家富强,或投身教育以驱蒙昧,或着力实业救国,或投军旅以图存……方式不同,

其欲救亡图存则一焉。画坛诸杰,虑国画之不能久,故或留学欧洲,引西画以改造国画;或坚执独见,以为我中华绘画数百千年,博大精深,天下无比,虽同国运而暂衰,然终必昌盛。海上诸家、湖社诸老、黄宾虹、溥心畬、潘天寿、吴湖帆诸公无不竭其心智,孜孜数十年,终能戛戛独造,远过前人。而其中集大成者,非张公大千莫属焉。大千诸体兼擅,山水、花鸟、人物或浩荡雄浑,或典雅精美,或工细绝伦, 上承宋元,下接八大、石涛,越「四王」而超恽、吴,人谓之五百年来第一家,岂虚言哉!大千门人弟子甚多,李可染、何海霞、胡爽庵、梁树年诸公各得一脉,自成风格, 皆为当代画坛巨擘,影响遍及海内。近年以来,三代弟子渐次登台,亦能传大千衣钵, 傲视当世。虽亦各得师公一脉,或雄浑,或深雅,或精工典丽,或奔放不羁,皆传承有自,不失法度,为他派所不及。梁兄宝民, 其佼佼者乎!

宝民吾兄出身文化世家,幼而好学,尤喜绘事。涂鸦之作,成人见之惊叹。其父为京师闻人,与胡公爽庵相邻而居,有通家之好,故宝民于幼时即登堂入室,从胡公学画,颇能得其真传。及长,入中央工艺美院数载,尽得画学之秘。毕业有年,虽尝从事他业,而终不能舍绘事,工作之余,未尝一日不操笔也。忽一日,藏界巨擘刘公奇中睹其画作,甚为惊异,以为当世画者虽众,然多轻率浮华,俗气满纸,上不能师法古人, 下不能专心本业,蹉跎岁月,徒费精神,如宝民之沉静渊雅、勤奋用功者,固未多见也。遂力劝之,使其舍俗务而专艺事。宝民亦乐于斯事,遂从刘公之言,摒弃旁骛,专心而一其志焉。不数年,遂湛然而粹,渊然而深,骎骎乎超于常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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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观宝民画作,以为其超乎人者有数四焉。

 其一曰渊源有自。大千公远绍唐宋,于北派青绿山水精研数十年,有独得之密。门人虽多,其能如大千公师法唐宋,得其高古渊雅之气者少。即胡公爽庵,亦有不及焉。宝民虽从胡公学,而能上探唐宋,大小李将军、王右丞、郭河阳诸公用力临仿,刘、李、马、夏,亦复探研,元、明、清及民国当代之长于青绿山水者亦皆揣摩,于大千公用力尤深,眼界既广,故能师法众长,中心裁夺,自家风脉,渐以成就。虽未至于圆熟之境,然法脉既正,其流必远,假以时日, 未可限量也。

 其二曰沉静安详。画家所忌,俗病难医之外,最忌轻率浮滑。盖画者,本于心者也。心之沉静、轻浮、虚妄,无不见诸笔墨而难掩,此画理之常识也。古人每谓画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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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画由心生也。古之画者,以画自娱, 三日一水,五日一石,或春秋佳日而运笔, 或故友雅集而挥毫,明窗净几,尤增胜意, 故聊抒胸臆,自娱复以娱人。今之画者,未曾落笔,即思孔方;才有画意,翻恐不售, 物欲横胸,名场奔走,心体交累,不得自由,何有于高逸之怀?何有于笔精墨妙?俗恶满天下,理固然也。宝民天性沉静,复于外物少所关心,故能守寂于一室,心游于万方。惟其能守寂寞,故笔墨安详;惟其不滞于物,故能落笔沉静。静气之难,今之画者多不晓之,可与知者道,不可与俗人言也。其三曰设色典丽。吾国绘画,向以设色富丽精工著称,沿数千年而不改。隋唐青绿固所不论,即两宋绘画,亦色彩富丽,典雅精工,极耐寻味。今日所见宋画,虽颜色之鲜丽无复当年,然千年之后,古意盎然,别具韵味,其醇厚典丽,翻胜当初也。今人之学宋画,多学眼目所见,效其苍古醇厚,此固能得宋人遗韵,然究其原委,翻失宋画本韵。宝民之学宋人也,既效其眼目所见而力追之,复探其原委,回溯千载,而求其原初之精丽,大胆着色,令人观之而徘徊不忍去之。大千先生之着色,亦多效唐宋诸家,其敦煌探秘,孤灯只影,苦心孤诣之所求者, 全在隋唐宋人着色图绘之秘耳。数年苦修, 画风大变,一鸣惊人,使天下人得见古人之真,使夫画者知故宫秘藏之晋唐名迹以外, 尚有真迹在人间也。今之画者,眼目之所得见者远胜古人,而下笔不及古人远甚,此无它,用心与否耳。大千先生既能远法隋唐, 复能绍继宋元以来诸名家,故能集其大成, 为一代之巨匠。宝民虽不能如大千之博大精深,亦知学问所向,探源溯流,力追宋人, 小有所成,于当世亦所罕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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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曰渊雅丰富。绘画之事虽为小艺,然非有其才者不能为之,学识浅薄者不能为之。宝民既雅好之,孜孜矻矻,从事于兹, 前后二十有余年。上探秦汉魏晋,下究近世名家,于数千年绘画史中数以万计之名作了然于胸,于其流变亦熟稔之,择精取优,量力而行,依夫天性,脚踏实地,故能撷其精华,为我所有。于古人山水、花鸟乃至人物无不尽力穷究,得其彷佛,故眼界开阔,下笔有由。其临古之作,能深得古人意蕴,而迥然独出于今世;其自创之体,能用古人遗法抒我胸臆,古今之间,出入自如。加以天性醇厚,北人所具,故其画作清雅而厚重, 令观之者如临真境,徜徉流连。尺幅无论小大,皆纵放自如,举重若轻。而其小幅花鸟动物,尤能见其功力之深。 

以上数四之外,其尤能感动我心者,宝民兄之沉静勤奋也。今日中国,轻躁匆遽之人遍天下,其能独居静室,专心艺事,两耳不闻窗外之事者稀。书画之家,昧于眼前之利,尤难入于此境。宝民兄则笃志专一,于书画之外不闻不见,罕与世接。而于名山大川,情有独钟,四季佳日,必择其佳者,肆意而游, 欲得其浩渺磅礡之气而阔余之胸襟。于当世之高人,亦能相与砥砺。闻过则喜,尤欲识者指摘其不足;闻颂则忧,虑虚言之窒吾生机。知数千年艺术之精深宏阔,渺予之身, 终难穷尽,故战战兢兢,孜孜以求。吾故知宝民之未可限量也。今其画集将付梓印行, 布于天下,使天下人尽知其能,尽知其艺, 尽知其人,而吾得绍而介之,以尽绵薄之力, 使夫刘公奇中之所望于宝民者可立而待焉,亦吾之大幸也!宝民兄其勉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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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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