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稿 | 顽童何水法
2020-12-15 10:48:06 邹萍
他是永远不想“长大”的艺术顽童,
但其笔下,却是活色生香的人世间。
何水法
徜徉写意花鸟界,何水法以出世之态看待入世之事,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洞悉时情。其运金石之意,诞中锋之笔,塑造刚健婀娜之趣,设色烂漫秾丽的同时不忘元人之简劲古厚,再染五色之墨,终呈物物有生意之径。
顽
游历人间七十余年,何水法已经建立了自己的人生法则。
众生相的一致是最可怕的社会形态,因此敢于挑战常态化的意识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水法很早就意识到了随波逐流的乏味,这种觉醒让他想超越只为柴米油盐向生活低头的尴尬,进而真正追逐自己内心向往已久的艺术巅峰。于是在艺术圈这条河中,他宛若矗在水中的顽石,绕过的水流与他相隔无碍,但那些试图从他身上冲击而过的水流势必荡起阵阵浪花,他则稳居某处,淡看潮起潮落。
写意花鸟在中国画的历史长链中向来占据重要节点,与民众生活密切相关,尤在传统章法到现代图式的转换过程里集中体现出中国画本体的视觉转向,从而成为传统向现代转型的重要典范。因此,如何处理其内外的各种关系,就成为中国近现代花鸟画家们的重要课题。身处其中的何水法实是一个特殊性存在:世人多熟知他精于没骨写意,但不知其工笔功力亦厚。他曾精研两宋花鸟,作品结构严谨,用笔圆润,设色典雅。绘写意则喜短平快,看似不经意,实深思熟虑。故其花鸟取天趣自然的同时融沉凝墨法,有古厚清雅之韵,并独特地将水之用发挥到极致:渍、破、晕、染、泼、洒、点、滴、渗等各技综合上阵,尤妙在与墨色纸等材料的关系,且汲西画构图和光影之精华,合适融入东方传统艺术表现,从而达别开生面之境,既水分滋润,又刚柔相济。
《春在人间》 何水法创作过程(图源自杭州黄龙饭店公号)
这便是真正的花鸟精神,纯粹之江山气色。
“顽”,本意为坚韧、不容动摇,内蕴不易改变之意。否定常态本身,先须有珍贵自知和敢于孤单的勇气。虽近年少问江湖俗事,何水法却得后生仰望与众人推崇。天真魅力满溢,艺术情激处处,因此虽偶为直男,却不招人讨厌。那股让认识他的人甘愿为他做事的劲儿更和才华一样宝贵。他就是那种带着一丝傲骄、任性又不停与自己拼命的人。“很多人都不进步,我是一直都要进步的。”如近日,他决意全新创作黄龙饭店22年前的旧作,就此诞生巨幅《春在人间》。紫荆厅一整面墙上,近70平尺画卷上的33朵牡丹恣意盛放,枝叶纵横,水墨淋漓间隐有金石傲气,竟有昌硕之神与宾翁之态。忽然想起25年前,关山月去看何水法的个展时对他说过:“你从宋元出来,黑夜行路都不会偏。”又说:“外国人有的你有了,你有的他们却没有。”
《春在人间》 何水法 2020
由浙江省国际文化交流协会、杭州黄龙饭店、瀚阳艺术中心、抱华楼何水法美术馆联合主办的“春在人间——何水法庚子作品展”开幕当天,《春在人间》揭幕现场(图源自杭州黄龙饭店公号)
黄龙饭店董事长杜宏新(左)与何水法
他对艺术表达的深刻思索,正慢慢提升大众接近真实的能力。
何水法也特别明晰艺术家的职业操守,就是“把画画好,把人做好,这两件事情是自己能把握的,别人帮不了你。”通透自身优势,也明析不足所在:“我的立根之本就是我的画。我的画到什么样的程度,就是我的根基多深。”而面对外界纷扰,他则淡定自若:“他们说的越多,我画的越起劲。”因为在他看来,艺术家首先要“真”,此字内涵体现在三个方面:真情、真趣、真意。“人首先不能虚假,要善待一切,如果人本身就有污秽之气,如何能画出正大气象的艺术作品?其次才可能有真正的趣味,以及真正的真情实感。”他坦诚面对自己和世界,认真履行艺术职责,关注内在而屏蔽灰尘,但无论如何喜变擅变,及强调时代精神的重要性,他都自觉紧守底线:画一旦离开笔墨就不叫中国画了,因此极重中锋用笔和写意精神。
本质而言,“收放”这对矛盾中,只有收的住,才能真正地放。
童
今年74周岁的何水法在红衣红鞋的衬托下愈显活泛。
兴之所致可连说3小时不知疲惫,画到兴起甚至会爬到桌上挥毫,这份体能和劲头着实让人艳羡。说实话,能把红色穿好看的男人真的特有魅力。在他身上,红色绝为点睛,可恰到好处地让人产生念念不忘的新鲜感,这类气质亦在他的画里,因为他认为花鸟画的时代精神就是要对生活有较深理解和情怀,然后不断观察:“我要写出它的生命之气。”如为画好牡丹,他曾先后十四次到山东菏泽写生,若干次前往洛阳,就连自己的抱华楼中也种了百余种牡丹以便随时观察:“我画画只是在寻找自然中最柔软最脆弱,却时时努力绽放生命之美的事物,可能这就是你们眼里我与其他画家不同的地方。”
对艺术家而言,绘画对象永远都不只是对象本身。“古人同样画牡丹,但宋人画牡丹的娇艳,八大和徐青藤则取其傲骨,我要反映的不是萎靡不振、垂头丧气的牡丹,而是昂首挺胸、积极向上的牡丹,《春在人间》就体现了这种人间大爱。”
而这份爱,实早在庚子春。2020年疫情骤至,逆行坚守的医护人员、心系中华的华人华侨、点点星火汇聚力量的志愿者们深深打动了何水法,他非常清楚,艺术家的创作须与时代潮汐共鸣,他希望自己的作品不仅创造美,更可在举国抗击疫情际鼓舞人心,更增勇气。故将真情倾注笔尖,以斑斓色彩混合中庸研墨,一起洒向千年白纸。这四十余幅适时而为的小品气质独到,相较他作更温情亦更坚毅。这类艺术语言的记录,亦是重大历史集体记忆的一部分。如画鹤望兰,他题“黄鶴归来”:今闻各地,急征数千白衣天使,急驰江汉。欣作鹤望兰,祈颂瑞鹤天降、武汉大吉!画常见之梅,也赋予深情:红梅乃武汉之市花,今作此图以赞友援之意焉。
何水法对传统的理解深邃到位:“很多东西,都要走正道。学谁很重要,先学谁后学谁也很重要。”如他现在的诸多艺术理念都源自黄宾虹,很多画虽然没有他的形象,但都有他的味道。至于方法,则在乎个人理解,“如我从不用西洋画颜料,用色也就三四种,却可以画出丰富的艺术效果。古人说墨色无碍,我则色墨交融。”而他的通透除了自身,还在于外界,从无门户之见和门派之别:“我很欣赏毕加索、马蒂斯、莫奈和梵高,只要画的好,就可以洋为中用、古为今用。时代在变,情趣在变,艺术的审美导向不能一成不变。”当然,不保守不等同无原则,他认为中锋下笔和中国画的工具不能变:“这些底线改变了就不是中国画了。”
不仅勤动笔,他更擅动脑:“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我要改一个字‘笔墨紧随时代'。”一字之变,便是何水法的高妙处:变被动为主动。仅传承和创新不够,还有更重要的认知问题:“首先要认识到传统的重要性,才会传承,但还不够,必须深入认识。很多人糊里糊涂,没认识到或肤浅地认识了传统的重要性,都是不对或不够的,只有主动深入准确地认识到传统的精髓才能不断进步。”
山河小岁月,生活多错过,自我唯一可掌握的就是如何活。
拥有顽童之心的何水法看似嬉笑顽劣,实则大肚能容,处乱不惊是他处世的坦荡真诚。也所幸,这个时代还有这样一个“任性”的艺术家,望他如小时隔壁家招人喜欢的淘气小孩般,永做顽童,于平静中观得红尘飞舞。
(责任编辑:邹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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