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书高古 其人高士——张荣庆先生书法浅鉴
2010-10-26 21:29:07 王世征
[荣庆按]:2003年4月初,我陪著名老书家林鹏先生在保定市博物馆合办了一次回乡书法展。著名书法家、书法理论家王世征先生观展之后,特撰此篇颇见理论深度之文章,曾在《书法报》发表。王先生现为首都师大教授,中国书协学术委员会委员,北京市文史馆馆员。
最近有幸到保定观摩荣庆先生的书法回乡展,使我对他独特的书风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每观荣庆先生的书作,总有阵阵清风拂面,顿时身心清爽之感。静心体味,方悟出这是其书作笔墨清奇洗炼,意境高古简淡的审美效果使然。
所谓高古,相对于低俗而言,窦蒙《语例字格》称:“超然出众曰高,除去常俗曰古。”荣庆先生的行草不谐流俗,不随时尚,取法乎上,一以“二王”为皈依;他学王又不拘于形似,而是遗貌取神,力追冲淡简远的魏晋风范,这就决定其格调高出时风一筹。他不重《兰亭》的妍美,而迳取《圣教》的骨力,这从他的书作看得很清楚。即如其所临《兰亭》,也只是约略形迹,而更多施以己意,化圆为方,去脂存骨,舍柔取劲,加以行距的拓宽,全篇便体现出自己古质、萧散的独特追求。“二王”而外,他又每于六朝碑版汲取养分,如《张猛龙》的峻健,《张黑女》的蕴藉,《始平公》的奇宕,都能融入笔下,为我所用。荣庆先生可谓善学者也。
所谓简淡,即去其繁茂,不尚纤浓,而这简约冲淡又绝非单薄凋疏,而是由博返约,似简而实丰;外淡内蕴,似淡而弥旨(味美),所谓“精能之至,反造疏淡”。他作书,不忸怩作态以媚俗,不鼓努为力以惊世,而是力求洗尽铅华,不激不厉,做到平淡自然;这种境界看似轻易,做却艰难。近几年一些中青年书家效仿他的风格,总流于单调浮薄而内涵不足,究其原因:一是缺少由繁茂到简淡的提炼过程;二是更缺乏技法之上的学养根柢。
所谓清奇,这里指清新奇异,相对陈旧、平庸而言。这更多地表现在其结体和章法上。他的行草结体,就各字特定的字形、字势作整体的变形和局部的错位,以破除传统的一般化处理,从而富有清新、生动的美感意趣,体现了他诙谐、风趣的个性情味以及敏锐的现代审美意识。难得的是,这些变形与错位均有严谨的“度”的把握,因而奇而不怪,新而愈美,并能与其高古的基调协调地融合在一起,犹如老树新葩,生机盎然,在这方面,荣庆先生实在是当代流行书风的高手。再者,其结字多呈横势,以求古朴、沉实与典雅;又间以纵势,以畅其气韵,如此宽宽窄窄,错落参差,由每行至全篇,便极自然地呈现“变而贯”的整体局境。加之字形紧结,字距加大,行距拓宽;又兼少数笔墨稍重的字散布各行,如明星之灿河汉,使得整幅书作萧散而不松缓,疏朗而不平板,令人赏心悦目。
所谓洗炼,是一种简洁明快,纯净精炼的风致,这主要表现为其用笔的简捷明净。《诗品浅解》称:“凡物之清洁出于洗,凡物之精熟出于炼。”所谓“不洗不净,不炼不纯”。荣庆先生作书多用锋颖,又惜墨如金,每提笔轻过,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致其点画明快凝炼,峻爽劲利。董其昌云:“笔要提得起,此乃书家不传之秘。”荣庆先生是深谙此道且功力扎实的。
“风格即人”。荣庆先生书作的卓异风格与其人的精神品格十分近似。大凡接触过他的人,都会感到他身上饶有古风而不同流俗。他生性老诚、质朴,为人谦和、宽厚,少言好静,寡欲清心,不事张扬,淡泊名利,二十多年来,潜心于书学理论的研究,致力于全国书学的研究工作;埋头治学之余,又在书法创作上锐意精进,而其追求却是在其中优游自娱。近年来,一些有志学书的中青年慕名而来拜师求教,他总是备加关爱,悉心指点,致使不少弟子在书法创作上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他一生谦退,自名其室为“退楼”。这使我想起赵朴初先生谢世前写下的“慈忍”两字条幅。慈,是待人仁厚怜爱;忍,是处己谦抑退让,即抛得开名利,耐得住寂寞,受得了委屈。这是佛家的一种很高的境界,也是荣庆先生的精神境界。相比于当前书界一些无学有术,借助书法四处作秀以猎名渔利之辈,其高下果何如哉?荣庆先生实乃当代中国书坛的高士。
荣庆先生嗜书成癖,视书为“命根子”,买书、读书是他平生的最大乐趣,2002年被评为北京市家庭藏书的明星。退休后,除参加有限的社会活动外,平日总躲进自己的“退楼”,于书海中涵泳、徜徉。由于积淀了很高的学养,二十多年来他成功地主持、组织了许多重大的全国性书学研讨会,编著出多部有份量的书学理论著述。他多次应邀主持首都师大的书法专业硕士生的论文答辩,北京书法家协会近年来历次重要理论研讨会必请他出席作指导性的总结发言。正是这广博的学养使他的书作具有丰富的内涵和浓重的书卷气。
“人奇字亦古”。荣庆先生的书法创作是其高卓品格、广博学养的自然流露和艺术体现。当今的中国书坛亟需他这样真正德艺双馨的学者和书家。
(责任编辑:丁俊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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