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策展,得先学会“永不停止”/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
2016-11-09 20:59:26 未知
2016“Art Review Power 100 ”榜单揭晓,小汉斯荣获榜首,这是距2009年后又一次夺魁。作为全球最成功的策展人之一,小汉斯的成功策展经验是每一个从事和关注艺术的人所探求的。相信看完今天的文章,大家在感叹其成功的同时,会更多一份赞叹。
“永不停止”的小汉斯
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Hans Ulrich Obrist),现为伦敦蛇形画廊展览与国际项目总监,是活跃于当代艺术界的国际策展人和批评家,堪称“艺术教父”。在他出任伦敦蛇形画廊的展览总监之前,曾和侯瀚如合作策划过包括“移动的城市”等在内的90多场展览,为他赢得了很高的声望。
迄今,奥布里斯特参与策划和发起了至少150多个展览与项目,并编撰有70多本学术著作,他的访谈项目已经积累了近2000小时的录音素材,涉及无数全球重要的艺术家。
2014年,《纽约客》发布了一篇关于小汉斯的长篇报道。里面出现了不少人们从来不知的小故事,比如奥布里斯特疲劳时的睡觉手段,或者Louise Bourgeois给奥布里斯特的妈妈打电话说她必须照顾这个年轻人,等等。我们还能看到他有多经常出差:过去52周里有50周他都在路上。
▲ 《纽约客》
对于奥布里斯特来说,展览是他持续研究的结果。“持续的、高强度的游牧经历提供给我做任何事的结构。我的展览最基本的是类似根茎的想法,一种不同于传统大型中心化展览‘结构’的游牧形式,而后者已不再具有固有的、带有批判性的力量。对我来说,持续的研究和与艺术家之间的对话是最首要的,而且随时随刻,这些永不停止的根茎化过程会需要沉积到展览中。”
把时间花在采访上
在满满的行程表中,小汉斯把大多数时间留给了采访,离家采访之前,他心中总是准备许多问题,而其中最常出现两个:一是,被访者受哪些艺术家的影响,二是,谁是被访者认为较杰出的当代艺术家。这些答案往往为他提供了新的访问对象。正是通过这些对话,当代艺术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被慢慢呈现。也是通过这些对话,新的策展想法浮出水面,逐渐成熟为他的下一个展览。
曾有人说奥布里斯特到过任何地方,策展过任何事,采访过任何人。这也许并不夸张。 “从1991年到2000年我一直不停地在路上,而现在我每个周末仍要旅行。” 到目前为止,奥布里斯特已经采访过多达300余位艺术家、科学家、作家、策展人、音乐家、建筑师、思想者等各式各样引发他兴趣、对艺术有着直接或者间接贡献的人。他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通过与艺术家们的直接对话和共同合作,梳理着当代艺术的脉络,并将之呈现給观众和读者。如同库哈斯在《不停止不停止不停止不停止》序言中所说,奥布里斯特的展览体现了“一种英雄式的努力,去保存过去五十年来知识的印记,去将看似脱节的东西赋予意义,并建起一道屏障以阻止隐藏在信息时代核心的系统性遗忘……”
▲ 全书涉及16 位采访人对小汉斯的采访,内容既包括具有影响力和转折点的展览项目,又对展览的形式和内容进行了深度探讨,同时还提出了艺术如何与其他领域进行合作,美术馆的建筑、功能和理念,以及艺术书籍的出版等问题。
在他的采访经历里,最具代表的是他和雷姆于2006年一起在蛇形画廊进行了一次马拉松式采访。他们召集了大约70位不同的伦敦各界精英参与访谈,时间长达24小时。之后他们还在世界多个地方举办了马拉松对话。
“遗忘的历史”存档
采访本身经常会涉及记忆缺失和“遗忘的历史”这个概念,奥布里斯特表示:在某种程度上,我自己的领域是艺术界,这个领域非常重视记忆,但并不是静态的。如神经科学所展示的,记忆是大脑中的一个动态过程,我认为动态记忆现在在中国是个尤其有趣的话题。考虑到世界上令人吃惊的遗忘症,我认为记忆作为抵抗遗忘的想法异常重要。
艺术界中有一种非常详尽的机制,鼓励艺术家谈论那些年龄较长的艺术家和被遗忘的艺术家。显然,总有一些艺术家被人遗忘,但是在艺术界中,1960、1970和1980年代的艺术家经常被重新挖掘出来。每过十年,人们就再次进行回顾,看看遗忘了什么。这是通过一种机制实现的,艺术家谈论那些启发过他们的年长的艺术家,同时也是通过大量的博物馆实现的,因为现在每一座小城市都有一个艺术馆和一个当代艺术博物馆。所以实际上如果没有几千个,也有几百个当代艺术博物馆,这使得正在进行的某种记忆工作成为一个假设的事实。
▲ A brief of history of curating /《策展简史》
但是来自艺术界的我,对建筑界的某种记忆缺失感到吃惊。90年代,我遇到了一些给我很大启发的人,像塞德里克·普莱斯、尤纳·弗里德曼和奥斯卡·汉森(Oskar Hansen)。通过他们对自50年代末期以来的总体规划的质疑,我学到了很多,并给我自己作为策展人的实践带来了很大帮助。
自我组织是策展从未真正采用过的方法。在法语中,你甚至称策展人为commissaire(警长),这其实是警察领域的词汇,所以,你作为策展人,总是扮演着草拟清单的专权者角色——谁在里面,谁在外面,所有诸如此类的事务。关于尤纳·弗里德曼和塞德里克,我思考的是,人们如何能把这些带有反馈环路和自我组织的复杂、动态系统的控制论思想应用到更大型展览的环境中去?
把常规视为敌人
在一次访谈中,奥布里斯特曾总结了当代艺术的六种展出方式。第一种是专门为当代艺术设立的博物馆,例如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其二是在以传统艺术为主的博物馆中展出当代作品,例如他为伦敦索恩博物馆(Soane Museum)策展的《回溯你的脚步:记得明天》(Retrace Your Steps: Remember Tomorrow)。索恩博物馆本是索恩爵士(SirJohn Soane)为自己设计的住宅,后来他将之辟为展示其收藏的博物馆,也是最早对公众开放的博物馆之一。在这样一个特殊的传统场所中展示最当代的艺术与建筑,奥布里斯特成就了一种与历史对话的机会。第三种是在非博物馆空间内举办的展览,例如在他年仅23岁时,曾邀请一些著名艺术家在他的厨房内展览。其四是在不确定空间内的展出,或者说是移动的展览:“你不用来看展览,展览会来到你面前。”比如奥布里斯特建立的Nano 博物馆。这是一个可以随身携带到世界各地,随时拿出来给朋友或者大街上的陌生人展示的“展览”。第五种是既真实又虚拟的展览,例如维也纳进步博物馆(Viennese Museum in Progress)在报纸或者其它媒体上举办展览。最后一种是根本没有展览的展览,例如“do it”。艺术家只提供制作艺术品的程序,通过传真、邮件、宣传册等形式派发,而“观众”可以自己根据手册制作。早在1919年,杜尚就曾经通过写信的方式指导他的姐姐实现其作品Unhappy Readymade。在70年代,法国艺术家波特兰德·拉维耶(Bertrand Lavier)也曾通过为观众提供指示,让他/她们自身成为表演者。这如同音乐家作曲后,自己或他人都可以依乐谱演奏。当然这些展览形式通常是彼此交叉、相互补充。如比利时艺术家马塞尔·布鲁泰尔斯(Marcel Broodthaers)所言,博物馆是一种真理,而围绕着它的其它方式也值得探索。
▲ 由MoMA PS1馆长兼首席策展人克劳斯·比森巴赫和蛇形画廊联合总监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共同策划
无论是以何种方式策划展览,奥布里斯特的目的是“破”,是改变规矩,提供各种新的可能性。“常规是展览的大敌”。 “所有事物都处在一种永远在改变的状态。” 艺术不再是殿堂中高高在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圣之物。策展人要打破艺术与日常生活间的界限,打破艺术与其它各领域之间的界限。在他策划的“take me (i’m yours)”展览中,参观者可以做在通常艺术展览中不允许做的事情,诸如触摸、使用、测试、购买展品。这些展品既是可以使用的物品,又是艺术品。奥布里斯特希望他策划的展览能够象“病毒”一样被散布到全世界,能够渗入、传染到其它领域。
▲ 参加1995年在蛇形湖美术馆举办的首次《take me (i’m yours)》展览的吉尔伯特和乔治
结语
小汉斯给自己的定位是成为“各种新策展形式的沟通者;在艺术和各式各样的观众之间架起步行桥的推动者”。他经常强调策展人的作用不是将自己的观念和想法贯彻于一个展览中,然后将之硬塞給观众;而是应该起催化剂的作用,使艺术家们活跃起来,使观众参与进来。策展人应该懂得在某个时刻功成身退,将展览留给艺术家和观众。
(责任编辑:陈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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