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纪实 ▏2003-2020,往事并不如烟 / 中央美术学院在新冠疫情期间专题系列采访
2021-02-01 10:36:21 徐冬青
2003年春,非典的初期我在北京,随着SARS的蔓延,单位停止了上班,餐馆关门,超市里人们在抢购东西,北京陷入了恐慌中。后来在家人的催促下,我回到了安徽老家。
非典时期我没有画画,当时刚好手边正有人民美术出版社的约稿编著《走进大师——傅抱石》,我利用宅家一个月的时间编撰完成了这本书。傅二石先生那时给我提供了很多珍贵的图片资料,我的父母当时也都健在,而到了这次疫情,几位老人家却已纷纷离去了。以前总感慨世事无常,而现在我却感觉到瞬息万变。
今年春节机缘巧合,我和家人约着来景洪过年,没成想节前新冠肺炎大爆发,景区全部关门,道路封闭,我所在的住所位于嘎洒机场的到港航线上,渐渐地,头顶上空呼啸而过的飞机声越来越稀疏了……钟表停摆,人类的时间被拿到了一边。
留住景洪的生活过得简单,三件够换洗的衣服,一天两顿饭,可乐瓶子作笔筒,矿泉水瓶当笔洗,澜沧江边捡的石头成为了镇纸,小茶几用作画案,外在生活的简化使得更为转向关注内心,我开始用画笔与花儿交谈,明白了生活必需品、物质生产与消费的关联,也理解了高更后来为什么不愿再返回人类文明世界,因人类社会已异化为金钱社会,比较可悲的是如今的大溪地也已被消费。
我在景洪住处的阳台上画小画,常常想起自己在非典时写的那本书,抗战时期,傅抱石先生曾在重庆沙坪坝的金刚坡生活了将近8年,当时的特殊情况下先生画画用的是家里吃饭的小饭桌,他画画要等家人用完餐后,其画上常题署“金刚坡下斋”即由此而来。这次疫情的发生使我滞留云南,才算懂得了先生当时的处境,明白了日常人们听说的或读到的体验只在外围,都是努力去理解罢了,所谓真正的彼此印证只有在亲身经历后方为实在。
也许每位艺术家都有兵荒马乱的时间段,中国有句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此种情形下艺术家何为呢?c.s.刘易斯二战期间完成的《纳尼亚传奇》、黑塞的《堤契诺之歌》对于我是答案。上世纪人类工业化革命时代,世界爆发了两次世界大战,如今人工智能信息化时代,新冠病毒蔓延全球,人们窝在家里没法出来,我和朋友笑说虽没有硝烟,这就如同第三次世界大战,每家每户就是一个个的防空洞。
非典时期我没戴口罩,北京雾霾天也没戴,去年自己生病坚持不戴,因我没法忍受戴着口罩(面具)去交流,而这次疫情的汹涌我却戴了,这多多少少打击到了我,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某种妥协,还是标志着人对自身的认知仍维持在原有层面。人类群体病入膏肓,2020年的疫情感染提醒了我们17年前SARS只是预演,人们再一次意识自己的软弱无力,根本就没有进步,一切正如数千年、数万年前一样,进步与文明都只是发生在表面的字意上,外在形式改变了,人的本质并没有变。
之前我会担心自己的画从纸上飞走,有时夜里睡觉也被这种想法惊醒,一大早即匆匆赶到画室,看看画还在才算踏实。如今绘画只为认识与了解,生命与生命交融同在,“我”被搁在了一边。一切都会消失,但又不会消失,在生生死死的起伏间,生命被转化。想象的外衣逐步褪去,花儿与万物指向共同的深处,真相早已大白。
/ 2020.3.25 于景洪
(责任编辑:吴雨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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