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舟:墨与溪南2020
2021-02-09 12:11:42 李晓瑜
向无限的自由的
《溪南-5》 68x217cm 2020年
九月的江边,紫色的芦苇在白霜中静默。推开窗,清冽至醇的空气在鼻尖缠绕。双目所至,是山山水水融为一体,向时间做无限的深入。俊舟说记忆中的楠溪最不能离弃便是霜降时候紫苇飘摇。
其实和俊舟数年不谋一面。这两年算是多见,也不过二三次而已。不过都是在那条抱朴自如的江边生长的,总还是有些声气儿投着。所以,不问衣锦或生平,只记住一双晶光灿烂且有侠气的眼睛,还有渐渐平和下来的温雅的气度。
《碧空尽》 70x70cm 2020年
《日边来》 70x70cm 2020年
我一直以为俊舟所执的书法是他诸多非凡的想法表象的一个重要载体。如果从他所坚持的时间来讲,可以说是唯一载体。凡是从事文学艺术创造并独具禀赋的人,从来都具有持久的生命力,在宇宙自然轮回中可以得到新的悟性和智慧,有一演化为多,又从多演化为一的能力,终极指向生命的本源。如他所言,艺术原本如此。可是这个“原本如此”是什么?是置身于坚实的基础之上,置身于永远静默的自然之中,观照生生不息的万物生发,懂得宇宙之道,洞悉生命本质的过去与未来。然后,在书家是笔墨,文学家是文字,音乐家是音律,雕塑家是雕塑,建筑师是建筑作品等等,凡物,皆成灵性,成妙悟,成无迹可寻的自由,成不败于时间的存在。
《增暮寒》 118x127cm 2020年
俊舟是逐步知晓了这个“原本如此”的。所以看他的书法,渐渐演变,到现在状若无形式无章法,却是捕捉着生命的觉醒,本真的表达的。看他的书法,我常常觉得那是画。几乎完全脱离传统书法概念,点线浓淡之间具是情景的再现,有饱含“我”,淋漓自由又清和优美,见于外物,不为外物所牵;有诗的品格,可直抵人的心灵,到达独有的向自由的通道。
我以为他的“原本如此”还源于他紫苇白霜的楠溪。那条富于变化的流动的溪流,那富于变化又静默的山脊,容纳了自然朴素的旷宕。“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他在此中朝暮所见,日夜浸润,便为根本。
《独自愁》 69x140cm 2020年
《已忘言》 69x140cm 2020年
读庄子的《外篇.秋水》,讲秋水时至,讲睹北海之难穷,讲天地之大块,实是讲认知的无止境。这常让我想起少年俊舟,有无数次的白昼可以站在这江边,目睹这江上浩渺的青峰,这不舍昼夜的水流,然后出走楠溪,出走瓯江,出走东海。我无法印证是不是在此把旷达无垠的美植入他的血脉,在规则法度之间转向“道”的无限。
但是,我记得俊舟曾经描述过年少时经历过的一段极致孤独。他常在纸上挥毫淋漓,随手扔弃的纸张犹如庞大的蝴蝶在逼仄的空间张开巨翅穿透空中的气流。那些在空中张开的、墨迹纵横的纸,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如同神灵编写的童话,助他解脱有限的束缚,走近自由的无限性。
《溪南-1》 215x69cm 2020年
《溪南-2》 215x69cm 2020年
人是从属于道的世界,至上的神的世界或者法的世界,对美有天然的感知。美学是对自然的运作和人生智慧的全面意识,关注自然所展示的美。而在艺术创作中,黑格尔认为艺术的本质是对美的创造。物受到生气的浇灌,外在的事物还原具有心灵性的事物,与灵魂的内在结合成为自由和谐的整体,体现无限与永恒,表达真正的美。
我想起我敬慕的葡萄牙诗人、作家费尔南多·佩索阿。他作品里有着无法取代的现代性,在精神上俘虏我。我总觉得自己在读他的时候,一头栽进去,从他的作品中接受到一种命令,却不知如何是好,而后产生极强烈的虚无感。那是一种多元的,空虚的和无限的哲学。美在这种虚无哲学中凌越到时间之上,接通过去与未来。这也令我想起俊舟的书法。如宋力说他“形式上的“美”感背离......放纵自我的情感与欲念,完全沉浸于情绪的蔓延......”也正是超越边界、消解章法,放纵与背离,使我成为他的作品形式之外的俘虏,看到自由的无限性。
《何所似》 69*138cm 2020年
《有真意》 69*138cm 2020年
如此,文学与艺术是相同的命运,解脱束缚,无限接近自由的通道,可终究是无法达到无限的自由的。鲲鹏一怒而飞,尚九万里则风斯在下。而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终是庄子的逍遥一游。我想,俊舟是深深懂得这是人类所共通的遗憾,所以他任性的表现极端个人化的语境,扣打这永恒的自由之门,表达不可言说生动与缺憾,以抵达自在的彼岸。
《香如故》 138x69cm 2020年
(责任编辑:樊莉)
注:本站上发表的所有内容,均为原作者的观点,不代表雅昌艺术网的立场,也不代表雅昌艺术网的价值判断。
全部评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