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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院 | 一场“反艺术”的玩闹?

2021-04-20 14:23:03 张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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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春以来的艺术圈在各地气温的回升中也悄然躁动了起来,如约而至的各大展览争相开幕,沉寂许久的观众们纷纷忙于打卡,而此时结束猫冬的艺术家们都喜欢聚着干点什么呢?就在刚过去的三月最后一周,北京一帮年轻艺术家竟然选了家郊区废弃的中医院,在那里一住就是七天。

  #01:“大医院”的反系统探索Anti-system exploration of “hyper hospital”

  这个放在艺术圈里都能算得上不同寻常的事件,实际是由VISART/微斯艺术中心主办、艺术家戴莹策划的项目--“大医院”;汇集了迟世林、蒋仲夏、杨健、张云峰、王恩来、孙宇、张永基、齐乐、七幺、大鑫、肖迅,和开放日参与现场表演的卢明、孙一舟和梁浩,共14位艺术家。

  这次项目虽然性质有些类似于驻留,但策划人戴莹特意设计并强调在此期间并不要求艺术家们必须产出作品,亦取消了作为“展览”属性的展出环节,只保留了第7日半天对外参观的时间。

  这也造就了本次项目从始至终轻松玩闹的氛围,但背后折射出的是策划人对当下艺术环境的反向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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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院”项目现场外景

  同样身为艺术家的戴莹切身体会并熟知年轻艺术家在目前日渐成熟的艺术流水链条中所面临的现状

  我观察到作为艺术家在当下艺术系统诸多层面的规则中被赋予的思维固式化,之所以本次去做这样一个看似毫无要求的、非常规的空间项目,其实正是源于我希望能够试图打破许多行业内的既定游戏规则。

  作为策展人,戴莹一改驻留项目和展览的基本规则,让艺术家在此期间不再被创作和展出目标所约束。

  有趣的是,当绝对自由和自主权交回到艺术家手上时,他们不由自主地反复犹豫和思考让与此相关的深层问题更为展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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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院”项目,3月27日开幕现场

  眼下,艺术家们一旦走出工作室就无法避免地必须要面对程式化的行业链条;在“有作品后再展出”和“为了展览计划做作品”之间,越来越多的创作者情不自禁地陷入到后者的无限循环当中。

  虽说为了展览、项目和体恤市场需求去创作在某方面确保了艺术的饭碗,然而被节奏带着走得久了内心的创作滋味也是冷暖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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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院”项目艺术家合影

  对此,戴莹有着她更为宏观的视角和思考,“许多历史上的艺术流派在刚诞生时都很有活力,但运行一段时间被纳入艺术系统后难免会趋于风格化和同质性思考而失去鲜活力,包括观念艺术在诞生初期无疑是极具突破性的,而现在的艺术家使用这些艺术语言更多是被潜移默化的一种程式化思维,一种固定动作。如何暂时打破所有的固式化设定,让艺术创造能够回归到鲜活的状态?这些都引发着我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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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宇,Sweet Death

  本次“大医院”作为戴莹完整思考中的首次尝试,如一颗轻盈的石子掷入湖面。对她来说,项目最终究竟能呈现什么、带来多少影响并不重要,而由此我们究竟在试图打破什么,这个“破”的动作尤为关键。

  在“出院”后的这一周里,许多艺术家们仍恍惚于医院生活和现实生活两个“次元”之间,在完全放松的病房生活中生发出许多对创作和对当下现实状态的反思,而这些多数也正是基于项目本身所具有的“反系统”探索。

  #02:

  没昼没夜的游乐场A playground day and night

  活动刚开始的3月20日晚,也就是艺术家们刚入住到这家废弃的小型中医院时,大多数医疗设备和药物、档案都与正常运作的医院无二。他们统一选择入住在三楼的病房区,成了一群身体健康的“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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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由于对医院陌生环境本能的恐惧,所有人也都小心翼翼着,这种状态很快被第二天从外地赶来的杨健彻底打破了。从电击针灸到X光射线,红外理疗到手术室各个工具,杨健把所有能打开的设备、能触摸的物件全玩了个遍,原本满是刺鼻消毒液气味的医院,立刻成了大家的欢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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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里大家穿起白大褂、手术服和病号服,从懦懦怯怯的“闯入者”变成了威风霸道的“主宰”。他们自己研究并测试精子活跃度报告、用电击针灸仪反复感受电流、在红外理疗仪器里幻想进入太空舱,以及在手术室里吃火锅……可谓件件称奇。

  作为本次仅三位女性艺术家之一的齐乐对此有所感触:“这帮男同胞展现的状态让我印象深刻,大家本性里都有一种征服空间的欲望。就像人的本性,到一个地方开荒,就要先立碑、建大地标、释放自己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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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当天观众参与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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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健与医院外的电线杆

  他们不怕辐射不怕电击,把医院里里外外弄得像自家玩具似的,如同一座可以肆无忌惮、没昼没夜的游乐场。”在医院时让大家都感到最无厘头但也最有趣的现象,就是大家时常在某种情绪中互相传染,达到某个爆发点后状态轻易就会很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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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峰(左)七幺(右)在医院“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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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世林在医院“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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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峰正在自制乐器

  例如有天吃完饭,一个人无意间吹了声口哨,随后另一人就试着用手锤出些声音,紧接着又有人拿起塑料纸、啤酒瓶,甚至用手边的物品自制乐器加入这场即兴的“音乐会”;

  还有医院满墙的涂鸦也是在类似的情况下诞生的,当有一个人开始在墙上涂鸦的时候,很多人就随即不自觉地拿起笔也开始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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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张云峰的观察和分析很是到位,“我们都知道这里和平时不一样,里面的物品虽不属于我们,也不属于任何人,处于有用和无用之间。也许正是因为我们知道很多东西会被清理掉,所以就更容易随意。假如去某人家里聚会,聊得再开心也不会乱动、乱画,但在这里却很放松,于是也就容易出现闹剧。”

  如此,在由大量没有所属的物品共同构成的可被随意支配的空间里,漫无目的的艺术家们共同体会到了不知所起却欢乐无边的生活。

  #03:

  难破的“创作魔咒” The hard to break “creation curse”

  然而,沉浸在欢乐状态中的他们仍旧没有摆脱创作的苦思。由于医院原本功能属性明确但因废弃而统统丧失,使得空间中的事物充满了矛盾感,刺激着大家的创作神经。王恩来对于空间功能变化的感受就很为敏感,“这种空间自带大量的信息和问题,置身其中的时候如何发现并解决问题本身就很有意思。”

  作为早已习惯总去思考创作的艺术家来说,即使这些天不必要产出作品,但究竟要不要创作还是成了让他们许多人反复犹豫的大问题,由此也体现出在艺术系统中成长地他们普遍过于“职业”的行业习惯和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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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健在体验医疗设备

  七幺在来之前就想好不做创作,但当她亲自置身于11位艺术家共处的医院环境后,却发现自己反而陷入了一种“刻意不做”似乎和“刻意要做”完全类似的思维怪圈。许多人也回忆起自己刚开始还延续着平时创作的思维方式准备展开些创作,但其实很多都是对医院的固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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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牌游戏四大赢家,大鑫、张永基、齐乐、王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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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世林在摆放作品

  为此,艺术家们也曾发起过一场打破“创作魔咒”的桌牌游戏,特别的是,原本的游戏筹码被置换成了作品交换--大家用三小时时间做一件“作品”,胜利的前四名可以任意挑选输家的作品。

  在这样的节奏下,大家终于抛开关于要不要做、究竟怎么做作品的执念,完全投入了创作,搞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出来。虽说只是些即兴的动作,但其实不难在其中发现每个人不同的创作线索。而对桌牌没有兴趣的人也趁着这个气氛一起加入了创作环节,收获了最终作品被选走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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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时间看来许久,但说快也快,转眼就临近最后半天开放日了,已经全然放松的艺术家们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还是紧绷了起来。开放日当天究竟要给远道而来的观众看些什么?中途被房东拆的像废墟一样的空间、还是仅仅就是大家生活过的痕迹,都成为这些天里最严肃的时刻。

  由于第三天医院的人曾经来时看到大家的状态,而立刻加速了他们拆迁的进度,搬走并破坏了许多医院的基础设施,使得原本干净整洁的一二楼尤为像是废墟,如果观众来到这样一个环境,那么原本设定中“医院”的属性就会模糊。在这样的共识下大家开始了大扫除,先把空间尽量恢复到刚来时候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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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迅和齐乐在“大医院”项目开幕活动现场

  有趣的是,就在这个打扫的过程中,身为艺术家的他们又开始不自觉地摆放、布置,呈现出了不少像作品的装置和雕塑来。于是打扫完之后,他们再一次陷入了苦恼。张永基当时就有些后悔,感觉还是保守了,非常想回避类似白盒子空间的呈现内容,但也发愁观众看什么的问题。其实,这整个过程最为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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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人中唯一在建筑行业从事工作的大鑫有他细致地观察,“倒数第二天是我观察到最有趣的一段,大家开始发愁究竟如何给观众一些物质的呈现,都有点焦虑,这其实是他们的职业习惯。

  后来杨健提议开放日当天就让观众来体验仪器,而我们作为曾经的游戏者可为观众做全程导览,协助他们使用。这其实也帮助观众真正使用这个空间,就像我们当初那样。”有了这个点子后,大家也都松了口气,不太担心开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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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宇在“大医院”项目活动现场

  就这样,3月27日半天开幕日上所有人都玩嗨了,像是从未有过的艺术活动体验。据大家回忆最受欢迎的当属电击针灸,一群人手拉着手在彼此的传递间感受着电流经过身体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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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向左滑动

  B超机、红外理疗机、中医养生能量舱等等设备真就像游乐场里需要排队体验的项目一样;墙上涂满了涂鸦,其中许多都是肖迅画的,当天她的朋友也现场创作了不少;迟世林在这些天研制的中草药香薰里特意把冰片加到最足,每个人经过闻到那股清凉都直顶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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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世林,研制空间

  七幺就在她那个严丝合缝的窗户那里躺着;还有分别在上下楼表演的孙一舟、梁浩和卢明,一个是屏住呼吸去感受的静谧声音现场,一个是震耳欲聋的噪音装置……这一切简直是让人无以形容的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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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舟(左)、七幺(中)、梁浩(右)

  当人群散去,接近尾声之际,原住民艺术家们也发现了些自己意料之外的事--大家共同制造的“景观”被一定程度地破坏了、本来要带走的东西被涂鸦或损坏,住了一星期真感觉自己就是主人的时候,突然就体会到了被观众侵犯地盘的心情,而这不就像自己来时对这里的破坏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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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舟、梁浩活动现场

  在强大而日渐成熟的艺术系统中,一个如此短暂的项目并不会带来多大的涟漪。无疑,环环相扣的艺术系统还会继续行驶它正常的运转,年轻一代艺术家们在现实中需要去面对的局面也仍旧会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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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恩来的现场创作

  “大医院”短短七天就结束了,过程中所有内容也都全部被抹去了痕迹……由始至终,看热闹的人只觉得不过一场玩闹,而懂得深思的人才会探出隐于闹剧之中的真正态度。“持续做下去就会不一样。”戴莹平静而肯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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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世林的现场创作

  也许唯有时间、地点、人物这三要素方能很好地归纳出本次“大医院”项目的全貌,置于如何定义艺术家在这里做过的东西,又或他们在此期间对“艺术”有何感悟,都不如先回到真实的生活中、跳脱艺术圈之外的视角再看。

  虽然“大医院”只是在某个特定场域中发生过,但它以一种巧妙的方式短暂激活了被归顺的鲜活和活力,诸多长远而更具颠覆性的胆识和突破等待在未来被进一步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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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胡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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