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于观看:焦小健绘画项目「一千零一张」
2021-05-14 10:00:31 未知
「一千零一张」开幕现场
最初听到我的好友、画廊主吴昊说,他想要为焦小健老师举办一场回顾展,地点是在上海乌鲁木齐中路的“寄存处dePot”,我当即认为这是异想天开。近四十年绘画生涯中,焦小健的创作浩如烟海,做回顾展至少需要一座大型美术馆的体量,将他各个时期的“破”与“立”交待清楚。
而“寄存处”占地仅20平米,是一个年轻的、先锋的项目空间,吴昊称它为“一个便利店级的当代艺术中心”,如此促狭的空间怎么可能做得了回顾展呢?我试图说服画廊主回到最初的设想:为“寄存处”单独策划一件仅在这个空间、这个地点才能成立的作品,紧紧抓住“在地性”这把钥匙。
得到的答复是,“回顾展”也要做,“在地性”也要抓。我感到担忧不已,直到布展期间依然在质疑策展方案与空间场域之间的合法性问题。
焦小健绘画作品局部
没想到开幕当天,所有问题都被巧妙解决,现场效果与观众反馈打消了我的顾虑,他们做到了“文献性”与“在地性”的两者兼顾。这是怎样做到的呢?
首先,20平米的空间分隔为两部分,观众推门进入的外间负责“回顾”的任务,在这里焦老师过往的1000张画作,被压缩到固定尺寸的卡片上,背面标注作品信息,铺满相连的三面白墙。观众通过欣赏机械复制的图片,完成了对这位艺术家四十年创作经历的通览,甚至是速览。
这倒是契合周边街区、社群本身的生活节奏和性格。用印刷卡片代替原作,看似并不严肃、带点消费主义意味的“回顾展”,反倒让艺术家尤其是公众参与者,摆脱了许多美术馆级别的桎梏。
而事实上,这个行为由焦小健老师来做,是合时宜的,因为他的创作积蕴深厚,即便作品以“速食化”、“快餐化”、“便利化”的形式呈现在公众面前,我们依然能理解它的意图,感知它的表现对象,观察其中强烈的风格变化,从而意识到艺术家是怎样一次又一次颠覆自己,体会到他各种各样的大胆。假如换作其他刚出茅庐的绘画者,怕是没有几个人能禁得住机械复制手段对于原作观看效果的折损。
「一千零一张」展览现场
其次说到在地性。“在地”(in-situ)一词,意为“因地制宜”,指的是艺术家或策展人为特定的空间、地点、场所量身打造作品或项目的创作方法。观众穿过回顾部分,进入另外半个空间,这里则被改造成艺术家未来两个月内将会使用的临时工作室,亦即“一个画家的房间”。
焦小健老师开放、热诚,作品在被观看的同时,他也时刻在观看每一位来访者,也观看街上穿行的人和附近生活的人。然后再将他的观看,将他与人们的交谈、互动,转化为或许连焦小健本人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全新作品。
“寄存处”的另外半个部分,本质上是一个驻留项目的实施场所,只不过焦小健老师的驻留,全程向公众展示出来了。因此这间临时的画室,同时是一个艺术家保持在场的空间,一个艺术创作正在发生的现场,一个让艺术作品与周边社群建立沟通的中间地带。
“寄存处”空间外部
我们可以说在艺术作品/项目中,空间、地点、场所……这些本身是具有意义并且能够生产意义的构成要素。
除此之外,这个画家的房间内部,所有可看见的物、可感知的氛围,甚至包括身处其中的焦小健本人,以及与他产生交互的每个参与者,全都作为艺术创作的元素构成了此次项目真正的内容。
如果把注意力从空间内排列的物品上移开,我们便会发现,整个“寄存处”可以被想象成一件独立的装置,一件被搁进这片街区、闯入城市社群中间的,充满意外与偶然的装置。
而我所说的“装置”一词,与当代艺术通常引用的“installation”稍有差异,它不仅仅是物体与物体之间的关系,而应当接近于福柯所提出的“dispositif”概念,是一种结构、一套机制、一个系统性的空间,它包含被展示的物品,同时将物品间的环境和参观者的位置也纳入其中。
在焦小健艺术项目执行期间,整个“寄存处”转变为这样一个社会化的装置(dispositif),为观众、艺术家、城市社群之间创造了连接媒介。从某种意义上讲,艺术家焦小健既是项目的实施者,也是场地临时的接管者,当然更是城市局部关系的介入者。
(责任编辑:胡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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