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号·专栏 | 孙振华:伪娘与汉子
2021-05-31 11:09:17 孙振华
继《十年而已》之后,2018年初,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孙振华先生又出版了一本文集《处处尘埃》。这本文集内含三百余篇千字短文,分社会观察、艺文杂谈、生活百态三辑,这些文章是作者关于生活、文学、艺术、学术等诸多方面的体悟与认识。篇幅短小精悍,语言朴素直白,体现了孙振华先生对世事敏锐的洞察力和高超的文学艺术素养。雅昌艺术网经孙振华先生授权连载《处处尘埃》,《伪娘与汉子》选自第三辑“生活百态”。
回家过年,纠结于伪娘与汉子的问题。
严格地说,我并没有直接感受到伪娘,而是观察到了一些将来可能成为伪娘的男童。
中国的独生子女过于娇宠,如今愈演愈烈,尤其以小男生为甚。在过年这段时间,接触了好几个学龄前的小男生,他们羞怯、敏感、任性、娇贵,动不动就娇滴滴地掩面哭泣。如果响亮地号啕,总算还有些刚气,可他们不号啕,只是百转千回地抽泣和伤心。每到这个时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就会忙成一团,恨不得开膛破肚,拿出心肺伺候……
小男孩的淘气,甚至顽劣一直都是有的,不值得大惊小怪;我关心的是这些小男孩的变化:他们的行为没有什么攻击性,肢体动作也内敛文气,说话并不粗鲁无礼,抢夺食物和玩具的热情也不高……总之,越来越像个小姑娘。
这些孩子的智商都很高,远远比过去的孩子聪明,小小年纪就拥有各种才艺和知识,这既是长辈悉心教育的结果,也是他们深得老一辈喜爱的重要原因。的确,这些孩子一旦和你混熟了,其乖巧可爱的程度也是你难以想象的。
这种变化或许不是孤立的。尽管我们的社会文化心理并不认同“伪娘”,而认为男孩就要像男孩,女孩就要像女孩,但是,这个判断系统和标准的变化赶不上社会现实的变化,现实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发生着男孩伪娘化和女孩中性化的变化。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上家里来坐,送了我一本野夫的《乡关何处》,以前不熟悉这个作家,一口气读完,突出的感觉是“汉子”二字。接着,又看了他的《身边的江湖》、《80年代的爱情》。
野夫的民间立场,他对江湖的重新定义,对地域史和家族史的重新梳理让我们对百年中国有了新的认识,其中的江湖道义、书剑恩仇、诗酒豪气、游侠精神恰好与如今的世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仿佛重拾旧日的记忆。
例如野夫写80年代初的大学,那真是有趣极了,什么人都有,各路好汉聚在了一起,焉能不产生故事?
我80年代中期到浙江美院读研究生,听说有个“跤王”刚刚毕业,是个矮墩墩的天津人,好勇斗狠,伤痕累累,他不仅打遍美院,打遍杭州也无对手。
当时在校的还有一位西安市业余拳击冠军,一次在龙翔桥市场打架被送到派出所,处理这事的美女警察恰好是美院子弟,后来,拳手被学院保回;再后来,警花成了拳手的妻子。
这些至今还在校园流传的故事很符合野夫笔下的理想:光会喝酒不会写诗不行;光会打架不会画画也不行。
“伪娘与汉子”的命题纠结了我一个假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除暴安良,见义勇为,这是游侠的传统,倡导的是生命的豪气和激情;可现代法治社会教给人们的是理性和秩序,遇到危险首先要自保,在自身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才考虑报警或帮助别人。
江湖好汉重义轻利、千金一掷、潇洒人生、快意恩仇;而现代市场经济,讲的是效益的最大化,是投入产出比,是投资理财和生活品质……
男孩像女孩,女孩趋中性,甚至男女无差别,或许是社会发展的未来趋势?而那个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时代,也许最终只能成为一个审美意象,满足人们对往日的感叹和怀想?
(责任编辑:英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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