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十年而已》之后，2018年初，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孙振华先生又出版了一本文集《处处尘埃》。这本文集内含三百余篇千字短文，分社会观察、艺文杂谈、生活百态三辑，这些文章是作者关于生活、文学、艺术、学术等诸多方面的体悟与认识。篇幅短小精悍，语言朴素直白，体现了孙振华先生对世事敏锐的洞察力和高超的文学艺术素养。雅昌艺术网经孙振华先生授权连载《处处尘埃》，《灵商与隐疾》选自第三辑“生活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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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去北京参加研究生毕业答辩，学了一个新词叫灵商。

有个女生的论文写得比较跳跃，读起来很累，隐约似乎明白了，但总是抓不住，刚有点眉目，又跳走了。就是这么一篇文章，她的指导老师却大加赞赏，说这是认识她以来，写出的最有条理的一篇文章，马上，有其他老师也附和这个说法。

这个学生的本科、研究生都在这里读的，老师比较了解，可是照我看来，在十几篇毕业论文中，她的论文即使不是最杂乱的，也是相当杂乱的。可她的老师并不觉得这有多么可怕，理由是，她的灵商高。

最初还以为灵商是杜撰出来的一个词，他们说网上还真能查到，指的是一个人的直觉和顿悟的能力，它是人的创造力中的最难以把握的那个部分，灵感得以产生的潜能。

话说到灵商这个份上，那就要另说了。

我也认为衡量艺术院校的学生的水平恐怕应该另立标准。写文章主题突出，中心明确，层次清晰，表达准确只是对常规智力的要求，用来衡量艺术院校的部分学生，就有问题了。曾经问过学艺术的学生，是不是为了显得自己有个性，故意把文章写得天马行空？ 他们说不是的，有些人的确是不认真，不愿意训练，不喜欢写；另一部分其实很努力，但当自己觉得明白的时候，别入就是看不懂。也曾经有学生跟我反映，阅读有障碍，一些理论文章读不懂，一旦读不懂，就产生拒斥心理，写文章的时候就只能自说自话。

但是，这些学生在进行创作的时候，就会发现他们的优势。他们中一些人的确是没有按某个理论的引导来思考作品，也没有想过太多的意义和高度，而是凭“灵商”、凭自己的身体感受来做作品，他们在这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这样问题就来了，“灵商”的事太复杂，在目前的知识架构中，很难有一套有效的检测灵商的方式。拿艺术毕业生来说，我们无法知道具体的某个学生在学习期间，“灵商”到底是提高了，还是降低了，只好拿通用的标准，要求他们一律写毕业论文，外语都要通过四级，这些要求对艺术学院的学生来说苦不堪言，可说是避长扬短。

当然，学艺术的人当中，也有灵商、智商兼具的，作品做得好，文章也写得漂亮，这样的人往往容易出名，这在于他们能左右逢源，一方面会做，另一方面又能巧妙地阐释推介自己。不过我认为，真正的旷世奇才，最终还是那些用“右半脑”思维，灵商达到极致的人。

灵商当然并不能完全描述从事艺术工作的人，用以解释他们的所作所为。对于有些艺术大家、明星而言，他们和世人的格格不入，他们的种种怪癖，恐怕还不是灵商的问题，而是由于他们心理的隐疾。例如性丑闻、吸毒、挥霍、暴力、自杀等等。德国的精神病医生班德洛在《隐疾》一书中，认为超级明星的变态性格、追求成功的野心、感染大众的能力以及其绝望、恐惧和自我毁灭之间，有着令人惊讶的关系。这是由于他们的精神分裂型的人格障碍所导致的。这些既成全了他们，又毁灭了他们；他们是杰出的，又是饱受困扰的。

对于那些狂热追星的人们而言，其实应该感到庆幸，好在你没有成为他们，既然如此，不如做回自己，过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