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家丽

在生活中，人们或多或少会有一种体验：回想起过往的某一场景，明明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会突然间显得很虚幻；或者，当把自己从事件中心撇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幕会突然好像一出舞台剧——真实与幻境就像是一片叶子的两面，它们埋伏在最为细微的日常中，使得生活以其最复杂的面貌向每个人展开。

2021年11月11日至2022年2月15日，《真实幻境 Mirage or Reality》在上海K11购物艺术中心（以下简称“上海K11”）展出。此次展览以经典角色扮演游戏《模拟人生》为灵感，从日常、幻境、虚拟三个篇章出发，呈现了16位中国新锐艺术家25件关于真实与幻境的作品，带领观众沉浸式地体验由K11和艺术家联袂打造的模拟人生。

真实的幻境

事实上，哪怕是在生活中，那些我们认为最真实的事物，往往呈现出虚幻的一面，使得这看似真实的事物更像是一个幻境。人们靠着这虚幻为自己编织一个美丽的、安全的网。

奶粉 zhou，无聊的吧，2021，装置，尺寸可变

山河跳！，泛灵论，2020，录像装置（录像及橙色灯泡等）录像、彩色、无声，5分钟

一片树叶的掉落，一条小溪的流淌，阳光下投射下的光影，当人注目其中，这些明明真实的事物却往往显露出幻境的镜像。日常的真实与幻境间的吊诡就在于此，你永远辨别不清，它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更何况，即便在日常中，人性偶尔也会闪现出一种神性，让人察觉到这种真实中的幻境。

杨健，Wi-Fi-我们比过去更愚蠢吗？，2013，装置：路由器、电线，尺寸可变

真实与幻境的模糊不清，在今天屏幕占据大脑的时代，又具有一份别样的含义。在展览“日常篇”中，杨健的一件作品很引人注目。《WIFI-我们比过去更愚蠢吗？》中，路由器发射几十个问句赫然出现在手机的无线搜索栏中。作品延续了杨健一向的幽默和戏剧，观看体验像一个正襟危坐的人被突然戳了一下，有趣的背后是洞察与深思。“所有人都在真实与幻境这两个世界中分配感官和时间，每时每刻。当你打开手机导航，屏幕上的蓝点和你的脚步哪个先到达终点”，杨健说到。

张鼎，无回响，2020，不锈钢、铝合金、电机、镜子、油漆，230.6 x 220 x 180 厘米

林奥劼，艺术家的故事，2019，单路视频，35分55秒，版次： 5+1AP

这一篇章还呈现了张鼎的作品《无回响》。该作品用三面翻转、印有艺术家情感思考表达的户外商业广告牌的形式，表现现实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动作，以此激发感官意识之间的对抗，带来心灵的异置。艺术家张如怡、刘任亦带来全新作品，邀请观众置身于日常的异化之中，以新角度来思考生活。

张如怡，装饰物-6，2020，铝箔、UV 打印、编辑框架、木板、彩铅，50×70厘米

刘任，夕阳，2021，报纸、油彩、综合材料，尺寸可变

幻境&真实

“日常篇”以物理世界作为创作基石，使人感受到日常真实中幻境的所在。而“幻境篇”则将观众引入幻境的真实世界，使现实与梦境在流动中相互融合——幻境不一定虚幻，而真实也未必真实。

王欣的作品尤其能说明这一点。在这次展览中，艺术家全新创作的《八赫兹白色冥想馆》，在白色的空间中，以冥想的形式进行一次新奇的内在灵性探索的体验。这件作品开始于2015年她在M50芥菜籽空间做的一个艺术项目《我们是将要死去的》；而我的”八赫兹“系列最早开始于2014年王欣在杭州想象力学学实验室做的的“八赫兹催眠实验室”艺术项目。之后我的作品中所有涉及到催眠，意识转换，心灵探索类的作品她都会“收纳”到“八赫兹”系列中。2021年，她将这个《我们是将要死去的》项目重新整体调整跟新了下，并重新命名为《八赫兹白色冥想馆》。这个作品中冥想的主题是“死亡”，是一个探索死亡的作品。

一个人终其一生，也只有几次有限的直面死亡的机会，甚至很多人一生也只有一次机会。可是，在冥想中的那个幻境所体悟到的死亡难道不是真实的吗？

陈维，好梦（上海），2019，不锈钢、铁、木头、亚克力、电机、控制器、铜币、海绵、Led灯、电源，160×66.5×57 厘米

在这一篇章中，陈维也带来了自己对幻境这一主题的诠释，与其他同展艺术家一起，以投射到自我潜意识的幻境进行创作，激发观众梦境或潜意识中已发生的“既视感”体验。《好梦（上海）》是陈维专为上海个展创作的作品，一部娱乐城内的推币机，制造幸运，也制造失败。“真实中包含了幻境，幻境中也包含了真实”，陈维的这句话用来解读这件作品亦未尝不可。

邓悦君，呓语2015，2015，铁、LED、电机，10×10×10厘米/个，整体尺寸可变

吴珏辉，电血袋，2016，充电装置：血袋、USB 线、油、铝合金支架、冷光线、防水接口、电源，尺寸可变

虚拟世界

无论是日常生活真实的幻境，还是冥想中的幻境的真实，总是要基于物理世界的肉身体验。那么，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是，在全然虚拟的世界中，真实与幻境的关系是怎样的？

在此次展览中，“虚拟篇”中，艺术家们运用游戏、互联网、VR、AR 等多种技术媒介，呈现流动的、无规则的形态、包容虚拟作品、虚拟展览以及更自由的艺术形式，邀请观众共同探索人类未来的生存方式。

史莱姆引擎，OVO Mixing，2021，装置，尺寸可变

史莱姆引擎的2021新作《OVO Mixing》，展现了只有在科技高度发展的虚拟环境下才会出现的资源交互形式，将航空厨房与工作台进行融合，重新分类整合线上展览资源，搭建史莱姆引擎作品中的全球首个虚拟展览信息处理集散中心，并以此思考这种新形式对人类心智的影响。 

陈抱阳，抱堡™终端与泡沫，2018-2021，装置，尺寸可变

同样是探讨技术与人类的共存问题，陈抱阳的作品《抱堡™终端与泡沫》构建了一个可移动的区块链体验中心，引领观众思考如何透过大众媒介吹起的泡泡看待科技；艺术家麦影彤二、陈轴及商亮也带来了自己的全新艺术作品，引发观众思考真实人生和虚拟人生的双重状态及相互作用。

麦影彤二，美好家园：太阳花游泳池2，2021，布面丙烯，200x150 厘米（三联画）

陈轴，山神训鹰记，2021，短片，14分钟

商亮，拳击人 No. 15，2021，布面油画，60×45厘米

当肉身投入虚拟世界中，真实与幻境以前所未有的粘度贴合，明明是一个幻境，却分明产生着真实，而看似真实的世界，却分明是一个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