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此进入第四届之江国际青年艺术周开幕主题展演直播现场

撰文 | 邹萍

生活力开

青春归来

六一，已经从儿童节变成毕业季开启序章。

新的、年青的艺术家的作品正在此时绽放：线上超5000人、线下超3000人、总展出面积约5万平方米的超大规模艺术展览瞬即燃爆六月。

向“生活”里，往“生活”外，都是艺术现实。

“生活”的能量

2018年，第58届威尼斯双年展艺术总监、伦敦Hayward画廊总监Ralph Rugoff来杭州调研。高世名接待时，问起他对中国艺术的感觉。

“充满能量，但缺乏质量。”他说。高世名追问：“今天就全球意义而言，能量重要，还是质量重要？”。他想了一会，回答：“很遗憾的是，能量更重要。”“况且，质量是可以争辩的。”高世名补充到。

的确，目前全世界最核心的问题便是能量之匮，而这份能量就在中国。

2022年6月1日-6月12日，第四届之江国际青年艺术周暨中国美术学院2022年毕业季以“生活力”为主题线上线下同呈。中国美术学院、浙江音乐学院两校展演的基础上，联动浙江大学、宁波大学、浙江工业大学、浙江师范大学、浙江理工大学、杭州师范大学、浙江工商大学、温州大学、浙江财经大学、浙江科技学院、浙江传媒学院等11所高校同步推出线上毕业展，全省超5000名青年艺术家、设计师、作家、学者共同打造着一场全城绽放的青春盛宴。线下逾3000人参展，涉及场馆包括：浙江展览馆、浙江美术馆、西湖美术馆、西湖博物馆、天目里、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不对外）、浙江音乐学院、运河大剧院、全山石艺术中心、中国美术学院梦园校区（不对外）十大展馆。

“这是前所未有的规模。”中国美术学院院长高世名说：“我们做毕业季，以及把毕业季升级为青艺周，就是为了把教学成果分享给全社会。同时，让青年的艺术学子能够直接面向社会。今年，我们秉持共同富裕理念，带动全省各高校的艺术专业、艺术院校一起举办线上展览。感谢杭州市的疫情防控，使我们敢这么做。我们有这样的野心和胆量，也充分证明了我们的社会能量、艺术能量和学院能量。”

细端此全球顶级规模的艺术展览，会发现新兴学科的生命力已初见端倪。如创新设计学院将迎来首届毕业生。“这是中国艺术教育史上的一次重要实验。理科生、文科生、艺科生们在一个教学体系中共同成长4年，这在我们的艺术教育史上是没有过的。”高世名相信，这个前所未有的教学体系一定会培养出别开生面、具有独立精神、创造意志和跨界整合能力的创新设计人才。今年，创新设计学院本硕博410名毕业生以“日新·共富”为主题完成了 183组作品，在院长段卫斌看来，它们均是全新视角的诠释，或具有独立设计精神，或拥有新的创造意志，都能体现整个设计跨界的能力和综合表现。

设计艺术学院亦是首度实践了毕业展真正融入商业空间。今年，本硕博274件组作品除亮相浙江展览馆，还将出现在“天目里”这个极其火爆的艺术商业公共场所。“设计就应该在这里发生，设计也应该在这里落地。此举能让学生们受到真正商业空间的洗礼，是对学生创作的检验，也是学生未来走向社会成为独立设计师的必经之路。”院长毕学锋表示，设计艺术学院以“生活里”主题呼应“生活力”，拟用艺术的创造力践行“向上向前的生活”之设计精神：“设计即在生活里，又在生活场。我们特别强调设计作用于社会的应用场景，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解决社会生存问题，都体现在设计学科和生活现场之间的关系。”

“今年的毕业展对我们整个学院而言具有特殊意义。”动画与游戏学院教师童元园很有感慨：“就在十天前，我们分成了2个学院，但这次毕业展依然定义为‘影视与动画艺术学院毕业展'，是希望藉此对这个学科二十余年的发展进行一次回溯与总结，也是双学院‘元启'的开篇。”这次，本硕294件组作品中，既有关照现实和表达自我的人文动画和诗性电影，也不乏数字技术视域下借由新技术手段打造的基于国潮未来主义多元数字应用场景的互动媒体与游戏作品，以及更多对未来影像和互动美学的实践。老师们还特别打造了专属本届毕业生的数字纪念品— “The Art Spaceship艺术空间站”系列，以各专业视觉图腾为元素的五座“太空星舰”29日上线后很快就被一抢而空。

同为学生备礼的还有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院长张捷给每位国书院毕业生送上了一份用毛笔书写的信，这类传统与风范让人动容。

百年前，陶行知提出“生活力”时，《尤利西斯》和《荒原》两部巨著也诞生了。百年后，跨媒体艺术学院借用杜尚“镜像回归”（Mirrorical Returns）之说构筑毕业展，以反思视角回应现代性困境。五个板块“时间光锥”“回声在坐标缝隙里”“重现的镜子”“今夜不科幻”“流明”多元呈现混合媒介，再现时间纠缠。 “我们期待通过创造出新的艺术生产，筹谋未来的生命与生活。”副院长闵罕说。

但能量又岂止现场？明年，设计艺术学院和创新设计学院将在充满历史感与未来气息的良渚校区携手创办设计部；刚成立的影视学院及游戏和动画学院一方面剑指国潮未来主义，另一方面则聚焦教育游戏，致力中国科幻视觉的开发。

这份积极观照时代的青春宣言拥有穿越百年的善意与共情。

“生活”的质量

“毕业展示周”“毕业季”“青艺周”的创造者，都是中国美术学院。

自2010年始，这所学院先跨过专业壁垒，全校联动；再破除美院高墙，全城狂欢；后解除地域限制，全省携手，成功将“六一”从儿童节变成毕业季。

这十二年的毕业展既见证了我国高等艺术教育在时代骤变中的求索和改革，又在对各方理念的取舍扬弃中完成了本土化教育解构和价值回归。最重要的，是让我们在“不确定”的世界里逐渐具备找到“确定”的信心与能力。

其实，2009年小火苗已初步冒头。那时，老百姓无门槛看美院毕业展还是件新鲜事。这一年，中国美院开始试水全院体系的毕业展示，反响极好。于是2010年正式开启全校毕业展，不过那年还没有主题，媒体统一使用的口径是“艺术嘉年华”。2011年毕业展首建主题“六月星河”，刚整合成立不久的跨媒体艺术学院首秀完美。那年象山向日葵地举行的开幕式上，如今已成招牌的服装秀和跨媒体炫酷现场均已出现。2012年，随着中国美院越来越多地参与城市建设，更多市民开始走进美院。这年的主题是“学院是舞台 我们是主角”，给予毕业生最高C位。

2013年的主题是“上手的青春”，时任副院长王赞认为其“非常贴合美院特色的办学方式，学生的每件作品通过手上的创作来完成，上手是特别重要的关节。”2014年“马上火”的主题十分接地气。2015年的“山水相望”则充满美院特有的山水表情。这一年的开幕式由公共艺术学院院长杨奇瑞任总策划，首次进行大型校园跨媒体实景演绎。多维互动被大量采用，现场LED互动屏代替以往静态海报，还首发了中国美院原创声音大碟—“望声”。虽然后半场开始下雨，但现场观众热情不减，披上雨披或撑着伞，就算淋雨也要看完。

来到2016年，由建筑艺术学院操刀完成的纯手工搭建场馆让人记忆犹新，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用竹子演绎的“天地云间”饱含学院对毕业生的美好期许。也是从这年开始，开幕直播成为惯例。2017年因为版画系承办开幕式，因此“版”味十足。现场，一台重达20吨的压路机从斜坡上方一路压印而下，在10块施过油墨的木板上，沿着设计好的路线在草坪上完成了“拓路踏歌行”5个大字（每个大小近4平方米）的印刷，这也是今年毕业展主题。现场人潮汹涌，一段时间内甚至没有了手机信号。开幕当晚，直播人数突破103万，是2016年的1.5倍。2018年开始“寄言2028”，迎来首度毕业生的影视动画学院让人惊艳。据时任院长刘智海介绍，这些学生从大二开始就到横店剧组实习，《富春山居图》、《笑傲江湖》、《白蛇传说》等热门影视作品的美术指导都是学院老师，如学生谭善允正在跟由网络热门小说《魔道祖师》改编的IP剧《陈情令》。那时没人知道，再过四年，它又将升级为电影学院、动画与游戏学院。

人生在世的学问并非空言，而是与生活现场、日常情境息息相关。

2022年，“生活力”来了。

“生活”的力量

什么是生活的力量？

一半来自过去，一半来自未来。有意料之外的挑战，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对中国美院而言，毕业季从来就不只是一场展示，而是教育的路径之一，是以最亲切的方式与最多的大众发生最直接的接触。此举大大拓展了教育实践的可能，将传统教育的受益面从“点”拓展至“面”，从“单维”身心修为延伸至“多维”网络化整体训练。

生活力，就是让生活充满 “生机”。

“生活”二字，在人类世的技术资本和远方的诗行中被高度折叠，又在人间世的柴米油盐和切近的问候中被层层翻开。时代拐点中人类自觉诉求的能力与智慧在无法逃脱的时间绵延中互助探索共同生活的可能。具体而微的“生活力”以前所未有的重要性和紧迫性重回艺术教育视域，不仅深入衣食住行的人伦物理，也同样激发出每个人对“活着”的理解，对“与我有关”的切身性的体认。

百年前，面对古老民族救亡图存的呼求，陶行知以“生活力”作答。对先生而言，“生活力”是无论处于何种境地皆可立足生存的安身之能力，更是一种坚韧不拔、对生活始终充满热忱的立命之愿力。他相信“向上向前的生活”，即是民族解放与人类解放的途径。

风水轮流，百年后我们同样站上十字路口，夹裹着疫情战争等危厄之局比任何单纯技术性突破都更颠覆性，曾经的阳春白雪已然到了必须面对现实的时候。

艺术，究竟只是艺术本身，还是与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日本作家松浦弥太郎明确说过：“日常生活才是我们一生最尊贵的工作。”现实更逼得我们不得不跳出专业壁垒去关照真实。柴米油盐茶，吃喝拉撒睡，日复一日亲近现实，反而给了我们更深入反思艺术本身的良机：艺术究竟是什么？它有什么用？我是真的热爱它吗？或者只是跟风？能否坚定地以艺术为一生奋斗方向？我们，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我们一直在生活，但无人关心“生活”。这二者间有某种微妙的割裂存在，又每时每刻紧密相连。这很像当下的世界：魔幻又真实。我们每分每秒真实渡过，却茫然不知渡过了什么。

中国美院十二年毕业展的状态演变，何尝不是一段时代风貌的展现？2022年毕业主题“生活力”就是吁请年轻的艺术家、设计师们，全身心地投入此刻的生活现场，用艺术的创造力与人性的善意捍卫生命的积极与坚韧、开放与通达，并转化出“向上向前的生活”之动力。这，难道不是极有意义的呼吁和践行吗？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陶行知早已有言:“我们必须有从自己经验里发生出来的知识作根，然后别人的相类的经验才能接得上去。倘使自己对于某事毫无经验，我们绝不能了解或运用别人关于此事之经验。”这类事实就是的精神最可贵。

生活无处不在，每个人的“生活力”也各有不同。这个意义上，教育是永恒性的，就此从小众化精英发展到适合普罗大众的启智事业。

“这是陶先生一百年前期待的，一百年后，疫情依然绵延的状态下，对于提振人心和士气尤为重要。”高世名说。

是的，即或那光辉颇为微小，但集全世界的黑暗也无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