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专稿 | 刘庆元:跨界没有方法论
2022-06-10 15:41:51 未知
广州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副院长兼实验艺术系系主任,“2022 Renovators 全球青年创享计划”专家评委 刘庆元
撰稿 | 邹萍
日常,是我们一生最尊贵的工作。
如何将生存与生活灵动契合,则是某种足以撼人的大智慧。
刘庆元的能量让人欣佩。
其以木刻为舟、凭跨媒介为桨,相对自由地介入社会和游走各界。艺术工作涉足不同界域,如音乐节、实验剧团、文学、设计、文化保育、民艺乡建等,并持续以个人创作和团队协作的方式与其他领域交流合作。参加过诸多国际性大展,如MAXXI 罗马21世纪国立美术馆“世界在何处”、第五届乌拉尔工业双年展、第十届法国里昂国际双年展、第十五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平行展等,亦能独以耀眼的个体面貌前行。
2022年,第四届 OPPO Renovators 全球青年创享计划已正式开启。这一旨在未来的艺术与设计实践平台始终以创新为核,鼓舞年轻的创造者以艺术反映所见,用科技赋能生活。作为本届创享计划的专业评审之一,广州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副院长兼实验艺术系系主任刘庆元与雅昌深度聊了聊“艺术设计与科技的社会融入”“中国设计的未来趋势”“跨学科的创作经验”等话题,从中可窥其独特且深邃的艺术观。
天地已如此,江流不暂停。
置身已增殖为矩形的景观时代,刘庆元清醒自若,自觉选择传统艺术媒介为写作方式为诸众木刻,却同时展现了某种更广阔的当代思维空间和更坚韧的行动力。
科技与艺术在中国具有特殊的语境的当下,他注重与时代共振,又能随时从中抽离。
注:以下文字借问答方式摘要点以呈,期待直观呈现刘庆元独到的语言观:直击人心后,方得豁然开朗。
问 & 答
雅昌&刘庆元
Q:您如何理解艺术、设计或科技与日常生活的关系?
A:此三者在我们的生活中同时并存,但要达到实际的平行关系非常难,总有人要告诉你要低于它或高于它,这不单是个人原因,可能是外界或时代的原因,所以“平行”是最大的挑战,这是艺术家的天然状态。
Q:相较常人更“自我”的“艺术家”如何更合适地找到自己的LOGO?
A:每个“个人”都有不可被忽略的能量和故事。如何寻找或接近自己并且连接他人,是所有文艺创作要面对的恒久问题。但如何做到?这里面不单只是艺术问题,而是每个“个人”的问题,对他者保持友好和探索欲望才最重要。
2021广州影像三年展 轻 现场
Q:某种程度而言,因为疫情的骤然介入,当下科技的发展并没有动摇社会结构,反而强化了阶层差距。这是偶然?还是本就如此?
A:这个时代永远是变动的。我们的聊天、谈话和判断永远是动态的,思考和创作也应该是一种应变状态,当然“变”不是刻意的,若能在某种程度保持能量守恒,那么可以一成不变,以不变应万变,但也可以不停地变来回应一成不变。
今天所有人都在接受科技时代的能量输入,我们都会在它的基础上展开自我思考和判断。但价值趋向具体是什么?我觉得不是由某个人、某个理论、某个概念去判断,更像是交织蔓延,是由我们的日常生活感知和面对的问题共同提供不同的解题路径,没有标准答案。
Q:目前,世界局势、社会背景、文化风向及艺术状况等都发生着重大变化,这些对国内科艺融合的发展影响会有多大?中国该如何共建设计的世界眼光?
A:至少在二、三十年前,科技已经深入我们的日常生活了。从一开始个人信息、他人信息、公共信息不停地被各种平台使用,到大家已经在接受一种“信息数据时代下的共同生活”状态。从艺术教育或艺术创作角度看,有太多的艺术家持续关注科技艺术的影响。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不只是媒体决定论,中国和国际领域的当代艺术也从来不是媒体决定论,如果有能量把一天的时间过的像一年我觉得才是真正的科技,反之亦然。某种程度而言,这很难做到。我们可能通过测试、数据、设备不间断的进行增强加持,时空关系随时发生波动;但作为一个独立的精神个体,其肉身、思维和情感怎样跳离现实束缚或在科技技术的支撑下还能保持些许的独善其身,这其实是应该引起大家共同思考的。
我们要贴地飞行而不只是贴地。
音乐海报
Q:您如何理解“跨界”这一方法论?能否通过一些具体案例,呈现在地语境下实验艺术连接生活并互为彼此的实验性探索路径?
A:“跨界”一说是媒体发明的。我们一直强调特别在艺术教育层面不要太受媒体的影响。跨界没有方法论,当你认为是方法论的时候,会有更多更好的其他方法被生产出来、被实验、被试错。你也不要想着自己能囊括所有,只是沉迷在做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中(例如创作),它始终会以一种被称之为“方法/方式”状态伴随你的时间共同生长,这是一种扑面而来的迎头痛击,任何领域的创作者都需要这种状态。
科技时代,包括全球化疫情时代对当下的艺术人文主义者是最大的挑战。艺术的沟通和连接在今天变得越来越重要。如果在这里仅畅谈某个个人情感或自我小宇宙是没有意义的,我们要尝试用艺术去做更实质化的平等交流、更有勇气的去连接彼此。我们面对的共同问题是要通过非物质化的方式重新回应艺术在今天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来说,不要过度倚赖方法论,就像不要过度依赖常识一样,我们要生产新的知识、判断常识,学习如何更有机地去使用它们。
街头故事会——20世纪60至90年的代街头艺术事件 21世纪罗马国家艺术博物馆 2018
Q:对您而言,木刻最大的魅力是什么?作为当下最敏感的投射者,艺术家又能给这个时代带来什么?
A:我从来不会说我为这个时代带来什么,而是时代给了我什么。我毕业于版画系任教于实验艺术系,我自己选择了非常传统的视觉类别来做当下的事,用传统做今天的事情,通过试错回应当下,这本来就很酷、很难,必须自己去找适合的状态。这么多年的木刻实践也让我拒绝、警惕和断舍离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木刻是个人的书法、身体的记忆和一种不断行动的即兴,可以投射持续蔓延。但它是一种局限性艺术,首先要尊重局限,尊重禁锢,尊重不自在,才会知道它的反义词到底是什么。没有条件去创造条件,这是木刻给我带来最好的提醒。
我的艺术实践就是“Cutting time”。
Q:若从他者眼光看中国当代艺术,您会有哪些反思和坚守?
A:作为这个时代的践行者,不要过度对一些事物进行前置判断和定论。做自己的实践,与这个时代共振,我觉得才是最好的状态。80年代末、90年代初期,大家会在意理论,在意评论,在意圈层状态共同滋养。但我觉得全球化疫情把这个世界分化成了无数个岛屿和部落,大家重新回到一种自我的流动状态,孤立或接连,或者自洽于彼此,大家不得不重新学习如何自己干,不谵妄不过度,从来都是这样。
七个问题(部分) 2022 北京OCAT研究中心 问题小组(刘庆元X樊林)
Q:青年是永远的未来。对于正欣欣成长的Z世代们,您会给出哪些建议?从他们身上,又会有何种获取?
A:我平时是一位老师,我所面对的年轻人都是一个年纪,只有我在渐渐变老。这种状态是特别曼妙,我也通过在他/她们感知时代的各种气息,向他们学习,但是我不会说喜欢跟年轻人在一起。因为不同的代际有不同的能量和做法,要向年轻人交流就要比他们更酷、更勤奋,要相信他们肯定会超越你,而不仅仅停留于“喜欢”。我们的生活充满了各种建议和选择,但最重要的还是判断。如果一个老师能够帮助年轻人在经验判断上有更好的积累和角度指引就不错了,但你绝对不是人生导师,因为他的人生将比你更丰富。
Q:您觉得,工作后,“专业”对生活会有哪些影响?对年轻人选择专业,您会给予哪方面的建议?
A:一代比一代更加不容易。我发现一个问题:有些同学考上大学就再也没有前进意识了,特别是从事艺术行业的同学,如果你的意志不够坚定,仅把高考当做学历工具是承受不了精神层面的学习和自我构建;如果缺乏自律和自控,要和内心另一个自己做斗争是非常不容易的;能不能在大时代背景下坚持走自己的路,这更不容易。
人生的道路很漫长,专业学习之路真的是要付出很多,要有思想准备,而不仅仅是考上之后过一下大学生活而已,给自己找自洽理由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Q:2022第四届OPPO全球青年创享计划Renovators已正式开启。这一旨在未来的艺术与设计实践平台始终以创新为核,鼓舞年轻的创造者以艺术反映所见,用科技赋能生活。作为本届创享计划的专业评审,您对本届计划有着怎样的期待与建议?
A:这样的创享计划对年轻人是很好的舞台,我今天还推荐一名高中生参加。因为我觉得给年轻人发挥能量的艺术创享计划就是要打破学历和资历,如果一个初中生、小学生的视觉思维方式有意思都可以参加,应该放得更开,这才是现场。我希望在这一届全球青年创享计划里看到真正的活力而不是八股文,不是套路,不是秀。要有幼儿组、青少年组、青年组、中年组、中老年组,大家都是“全球青年”,就要这么干!
Q:2022年面临的最大现实就是疫情。面对这个似乎越来越“失控”的方向,您会如何应对?本届计划是否会带来一些可能性?
A:只要这个星球上的广告一天没有消失,艺术就会存在,只要这个星球上的口号一天没有消失,诗歌就会存在,有河流经过、风沙掠过的地方就有音乐。我觉得所有的建议就是日常的建议:过好每一天,把每一天当每一年来过。我们都年轻过,但你们比我更年轻,年轻人是一个又一个的时代宠物。
共同的生活或共同的学习是一种比较重要的能量孵化器,因为今天这个时代不可能是个人的,就像河流要流经不同的地方,要接触河岸不同的文明、不同的植物,年轻人应该像河流般去到任何地方,拜访不同的部落和种族等。河流不是死水一潭,它是活动的,这个水里有几万年前的水,也有天降的雨水,这些水最后会变成海洋还是小溪都不重要,但一定是要流动的。
只要流动,我们所有人都是年轻人。
(责任编辑:邹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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