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人物 | 冯良鸿:把“绘画”本身看作是一个观念
2022-06-20 07:01:31 裴刚
1990年带着想出去看看的愿望,冯良鸿一去美国16年过去。2006年回国,又一个16年过去,至今32年过去了。
冯良鸿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开始从事抽象创作,希望可以在新的环境中与自己以往的心理经验产生碰撞,大量的信息“也带来了眼界、判断的改变”。(冯良鸿雅昌百科 冯良鸿雅昌指数 冯良鸿艺术号)
冯良鸿
对个人文化判断的确认
“曾有人说我的画洋气,当时我是不认可的。”从美国回来多年后,冯良鸿才意识到自己的确受到影响,此前永远觉得自己是“中国艺术家”。在美国做个展,也有观众说,在冯良鸿的抽象油画中看到了对东方的想象。
“我想作品的背后是有心理空间的。”冯良鸿在西方的文化处境之中,反而愈加确认自己所热爱的传统,这是一种在不同文明相互对照之下,而获得的认证。
罗伯特·马瑟韦尔(Robert Motherwell)《西班牙共和国的挽歌》系列(图片来自网络)
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的艺术家中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即兴泼洒,弗朗兹·克兰(Franz Kline)的书写性,罗伯特·马瑟韦尔(Robert Motherwell)把色彩简化成了黑白二色。二战后东方禅学思想中的“人人皆有佛性”与约瑟夫·博伊斯所宣称“人人都是艺术家”的精神相契合,书法、水墨的线条、结构同样潜移默化的影响了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马克·托贝、艾德·莱因哈特(Ad Reinhardt)等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艺术家约翰-凯奇(John Milton Cage)四十年代在黑山学院深受铃木大拙关于佛教和禅学的影响。
《无题》 弗朗兹·克兰(FranzKline1910-1962) 作于1957年 油画(图片来自网络)
“绘画本身只是一种参照的载体,就像一面镜子看到你自己。作品放在那里,是开放的。看得懂的人,或许会感受种种的意思,甚至是诗意。‘误读’是很有意思的,好的作品回味无穷。”在美国画了一段后,冯良鸿对所有的这些风格流派完全放下,不再有执念。他愿意把“绘画”本身看作是一个观念而持续的推进。
“我到博物馆依然爱看塞尚的作品,作品背后的意志很吸引我。”冯良鸿同样从让-穆克(Ron Mueck)、Jamie Salmon等超写实雕塑艺术家的作品看到观念差异形成的当代性。重新回到个体的生活和直觉是他在心态上的转变。
意志与现实的相互纠缠
“在美国的高速公路上开车,突然看到一块有中国字的大广告牌会一下子有个印象。让我想到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的符号学。”对于冯良鸿,所有的文字和物象都作为符号。他借鉴了城市涂鸦的方式在一遍遍覆盖的绘画过程中,具象的文字和图像,都被以抽象表现的方式涂画,不断地厚积......一方面是对文化的追思,另一方面是对形式语言的再思考。被他称之为有包浆的“纪念碑”。
冯良鸿 16-5-3, 2016, 布面油画 200 x 190 cm
回国后,冯良鸿尽量放弃已经形成的绘画概念和习惯,以不断破坏具象图像结构转为抽象结构的方式,不断地从解构到重建。
“1963年,安迪·沃霍尔拍了一部电影《沉睡》。整整6个小时镜头中就是睡觉的男人,没有其他的任何情节。生活的真实是什么?禅的思想,改变了人生活和艺术之间的一种态度,一种关系。”冯良鸿面对生活中的矛盾与冲突,奇诡与荒诞。他把生活中的体验与直觉转为创作的方式。
赛·汤布利(Cy Twombly) Untitled (New York City) 1968
“表面既是本质。”冯良鸿非常理解赛·汤布利(Cy Twombly)蒙上眼睛绘画的方式。在画面中控制与失控之间的博弈,是意志和客观间存在的较量。在相互的纠缠之中,在不断的涂写与覆盖的过程中,笔笔之间所留下的偶然性,恰恰是最有魅力的。在抽象表现的后面是崇高性、唯一性、精神至上性的。
油画是放大的时间,纸本是缩小的时间
2020年,疫情阻隔了他回到北京工作室,于是在纽约皇后区“森林小丘”的寓所中,完成了一系列纸上的作品。
他以把握大尺幅作品的力度,来完成这些水汽淋漓的小幅“大”作品,所得信息量密集的画面张力,遂成“森林小丘”系列。
冯良鸿 森林小丘 - 35, 2020, 纸本、墨、丙烯 Ink and acrylic on paper , 38 x 56 cm
在三远当代艺术中心的展厅中,这一系列纸上的水性媒介作品与布面油性媒介作品形成对照的关系,还是第一次。
这一系列的纸本作品以亚克力框架的装裱方式,既避免了纸本作品置于镜框内而丧失作品信息,又避免了木制材料可能产生的变形,视觉效果简洁而整体。
冯良鸿 森林小丘 - 76, 2020, 纸本、墨、丙烯 Ink and acrylic on paper , 38 x 56 cm
纸本水性媒介在绘画的过程中要趁湿,也就是“湿画法”。笔笔相生,相互渗透融汇,即兴的创作过程中常常产生偶发的效果。
“油画是放大的时间,纸本是缩小的时间。”在纸本绘画的2个小时内,把控湿润的时间内,小画要像大画一样画,在方寸之间,画出饱满的信息量,每一笔都与整体产生节奏、结构的关系,画面干了之后,便不能再动了。虽然创作者画的艰辛,但画面上依然是四两拨千斤的潇洒有度。
冯良鸿 蓝调 21-6, 2021, 布面油画, 130 x 120 cm
油画却是把时间拉长了,多层覆盖、书写、剐蹭、泼洒的结果终于呈现出微妙精微的丰富变化,不是短时即兴所能达到的。“在画面中出现红绿的对比关系,要轻轻的画过。”一旦两种补色相混合,就会发污,色彩就灰掉了。
冯良鸿 18-1-20, 2018-2022, 布面油画 220 x 250 cm
四边呈现的张力
冯良鸿又常常从油画作品的四边下功夫,如同一层层的色层被揭掉后,却保留了长短不等断断续续破开的线条,犹如印章篆刻对边栏的经营处理,而得金石味儿。断续相连的四边,也呈现出相应的张力,产生历经时间的流逝而永恒的意味。
如此亦便可以“把绘画过程中材料的质感、时间性等等体现出来。”
冯良鸿 白 15-3, 2015, 布面油画, 200 x 250 cm
色彩作为绘画的观念
“设定一种关于颜色的绘画,而不是绘画中颜色的运用。”有朋友在评论中称冯良鸿的色彩是绘画观念的一部分,而不是以颜料的调和去呈现如印象派表现自然的光色。色彩自身的人文、地理等等的象征性意义也在影响不同色彩背后的心理体验。
在三远当代艺术中心偏暖的展墙、灯光与布面黑白主调的油画相互对比中,画面产生一种银灰色调。冯良鸿利用了“空间的力量”与作品之间的关系,作品中色彩的特点在展出的空间环境里得到比较明确、充分的呈现。
冯良鸿 黄 21-5, 2021, 布面油画, 120 x 120 cm
当作品从画室来到画廊的展厅空间,与不同的光线、墙面相遇,会对习惯了的视觉经验产生差异。冯良鸿觉得自己也需要这种“陌生感”,去重新认识、解读自己的作品。
此时,冯良鸿放下对自己作品的执念,便如同旁观者一样去看这些画了。
【展览现场视频播报】
(责任编辑:裴刚)
注:本站上发表的所有内容,均为原作者的观点,不代表雅昌艺术网的立场,也不代表雅昌艺术网的价值判断。
全部评论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