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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掉艺术，在变化中超越

2022-09-13 17:00:20 未知

　　無界線第 782 期

　　郭振宇工作室

无界线 x 郭振宇

　　无界线：简单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郭振宇：我是郭振宇。

　　无界线：现在在看什么书？想什么或者在学什么？

　　郭振宇：《轴心时代》《亡灵书》。

　　思考文明的基因，是否也如生物体一样有密码遗传，它的内在属性是什么？内在精神与外在仪式如何塑造个体与文化？我们现在的文化是外力强制改变还是外力控制了内在精神，出现了变异？我们需要个体内在精神还是外在仪式？内在精神需要一个目标还是方法论？如果定了目标结果是否可信？如果是方法论，结果是不是又不确定？围绕着这类思考进行探索和创作。

　　无界线：这几年的生活有什么特别的变化？驱动你创作变化的一般是什么因素？

　　郭振宇：受疫情影响开车时间多一些，只要恢复正常，我还是步行、坐公交、读书，这是我的习惯。步行走路可以锻炼身体，还可以慢节奏观察城市。喜欢坐公交，享受一种陌生环境里的孤独，无人打扰，不需要专注于驾驶，可以思考。走路和坐公交可以读书，每次离开固定环境都会带着书，随时翻看，每次都会有40分钟到一个小时的读书时间。

　　创作变化一般是思想的变化，随着思考的深入，对世界认知、对人类文明有了新的看法，创作很容易出现变化。也会因为事件出现而思考，疫情、战争、文学争议、新的科学探索与技术发明、虚拟世界的无限可能等都会让认知模型受到冲击，投射到艺术呈现上就有了变化。

　　变化往往出现在许多现象、认知、想法和创作思考的交叉点上。变化既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认知。

　　无界线：最近在作品创作上在思考什么问题或有什么企图心？

　　郭振宇：思考人类社会组织形式的变化，以婚姻为纽带组成的家庭可能面临消解的过程。这还是与人类文明有关的主题。工商业文明带来了契约精神，将几千年的宗族社会和宗族制度解体，最终连三代同堂的大家庭也解体，社会的单位就是两口之家的小家庭。随着社会发展，城市迅速崛起，人在城市中再一次被消费和物质化，丁克家庭在上世纪末出现，如今连结婚也懒得结。人工智能的发展，人类可以在大脑中植入芯片，可以实现人机、人AI互联，信息数据传输更加便捷，语言、文字也在退化。更重要的是性取向也在变化，传宗接代不再是两性间的头等大事，每个人都可以选择性别，在芯片的干预下，激素开始向着需要的方向调整，自己变成了异性，使用APP程序，输入时间和强度，完成所有的过程，就像药物一样形成依赖，对于真人反而觉得麻烦。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人们穿着婚纱礼服举办结婚仪式是很神圣的，如今的婚纱礼服仅仅是用于摆拍婚纱照，化妆后也不是自己、动作都是虚假的。最近搜集了许多婚纱进行创作，这将是人类社会基本单位--“婚姻与家庭”最后的象征与挽歌。

　　最近还在创作中尝试人类文明书写初现时的惶恐，未曾经验的无措，突然面对时的懵圈与炸裂。数字技术与智能的出现，让书写时代戛然而止，让书写方式与书写经验成为过去。这让我同时思考几千年的书写经验积淀与数字信息传递之间的对比，成为一种挥手而不能相牵的空劳，并渐行渐远。我在寻找这种落差，还要在几个时代或者世代中留存，又在何时断然忘却，就像青铜器退出历史。

　　无界线：你理想中的艺术状态是怎样的？

　　郭振宇：忘掉艺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

　　无界线：回头看，你人生中的哪个时期对你影响比较深，在作品中有什么具体体现？

　　郭振宇：童年，童年是探索世界的开始，所有的探索方式、好奇心、趣味所在、世界模型、游戏方式与游戏深度、智力启蒙开发、思维方式、想象力、异想天开、语言方式、性格养成、交友、学习方式、劳作方式、注意力专注度、家庭影响、文化影响、自我认知、物的权属、性意识等等，都是在这个时期形成。不断接触到新世界，神奇而好奇，不断想象着遇到的新事物、新境遇，童年都是在自己的“元宇宙”思维中，编辑着自己的故事，模仿着成人的世界，建构着自己的精神领域。并总有个理想的人物附身，不同时间不同领域出现，与之合二为一，替“他”经行着理想世界。俗话说“三岁看老”，这就是童年的重要性。“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这也说明童年的影响。

　　创作用的麻绳、炭块、泥土、草芥、秸秆等材料都是成长过程随时使用的东西，刀、铲、板、镐、叉、锨、斧、凿都是随手的工具。使用的技法裱糊、拼贴、涂抹、炙烤、摔泼、掺和、裁剪、沤肥、嫁接等所有技术技能都在初接触世界的阶段尝试。精神世界的建构方式也就以趣味或者游戏的方式衍承至今。比如麻绳和穿越的密林、庄稼地，与《大荒经》系列作品的关系；暗夜的行走与星空的关联。

　　无界线：在传统题材和技法中找寻当下性是困难的，你如何看待这一问题？你是怎么做的？

　　郭振宇：我们都是脱胎于过去，关键是找到内在的结构与经验，而不是形式。我们拥有建筑经验，所以有了现代都市。

　　《察今》中说：“故释先王之成法，法其所以为法。”我的艺术创作中有书写经验、创设经验、诉说经验和宗教经验等，更有“元宇宙”阅读与创造经验，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经验，付诸于当代精神去组建。

　　无界线：现在，科技的高速发展带来了一系列革命，数字革命、电子革命等等，不可避免地，图像变革或许会改变人们的视觉习惯，这些对传统绘画、架上绘画的影响你怎么看？

　　郭振宇：变化是常态，跟随并接受变化是生命，一成不变的是死亡。自从有了电话，我们不再写信；自从有了汽车，我们不再骑马。没必要研究火箭对弓箭的影响，时代需要出现了火箭。弓箭就是弓箭，这是形式。马就是马，也是形式。我们拥有的是冲突、奔跑经验，有了这样的思维方式，所有的形式都可以变通、超越。艺术也一样。我们面对的是艺术精神内核，文化内在结构与经验，而不是形式。研究瓷盘对青铜器的影响毫无意义。

　　一旦出现变化，只是变化的结果本身，与此前的存在没有太多关系。就像1995后出生的一代，他们一下生就面对网络时代、移动终端时代，面对现代都市，就是衣食无忧，物质相对丰富，让他们回忆或者品尝、担当1980、1970年代的物质贫寒、走路交通、写信交流这类经历很难。我们经历者知道这个叠层累积的变化，但是变化了就不是原本的东西，直接取用就是取用的形式，而不是衍变的形式的基础，这两个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图像变革直接影响的是变革后出现的东西，与其他东西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