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最后一个匈奴》出版三十周年 | 聂晓阳评论:文人画家高建群印象
2022-09-19 20:16:58 未知
人画家高建群印象文/聂晓阳
著名作家高建群先生雅赠我一幅画作。
说实话,作为长期的中国画爱好者和研究者,我对画作是很挑剔的。从专业的笔墨趣味、线条质量和画面的气息来说,这幅作品并不能算作一流。但我总觉得这幅作品有某种东西在吸引着我,有某种异常强烈而又独特的气质让我忍不住要多看几眼。我很快就明白,这种吸引我的东西,就是中国文人画久违的那种浓郁而纯粹的精神追求和人格魅力。
实际上,我和高建群先生交往并不频繁,但对他的人品和文品印象颇好。忆起先生纵酒高唱陕北民歌的场面,我不禁会心一笑。
在中国文人画的传统审美体系里,有一个万变不离其宗的标准,那就是“高雅”。离开了这一点,文人画在中国传统文化体系中的地位和价值就要大打折扣。
高雅从何而来?最重要的就是黄宾虹提出的“画重内美,不务外观”,即形式上要沉静简约,内容上要有某种超凡脱俗甚至崇高的人格追求和精神气质。高建群喜欢称自己是“具有崇高感和理想主义色彩的写作者”“那我的每篇作品都当做留给人类的遗嘱”,这实际上就代表了一种典型的文人画的精神属性。他希望通过他的笔——写作的笔和作画的笔,来表达自己内心对于崇高的向往,也唤醒人们灵魂深处沉睡中的那点高贵的东西。
那么文学是什么,绘画又是什么?高建群认为,其实所有的艺术门类,本质上都是人类苦难历程的一份宽释剂。“长歌当哭”“没有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这就是一个作家,或者一个画家,之所以值得存在的理由。
高建群自己曾说,他的绘画,是将自己胸中的那些具象,借助水墨向外喷溅,“比如说吧,我画过《阿尔泰山的成吉思汗之鹰》,那山、那草原、那西伯利亚冷杉,我的小说《白房子》中出现过的那鹰,当它们与西征欧亚大平原的成吉思汗的名字联系在一起时,便有了一种神奇感和崇高感”。
悲壮而崇高,这就是我对他的理解,也是我对他作品的评价。
高建群的画作和传统文人绘画一样,不求形似而意味盎然,用笔简约而余韵悠长。同时,尽管他的笔墨功力稍有欠缺,但是从文人画的角度看,他不但拥有显而易见的笔墨意识,而且拥有作为文人画来说最为难得可贵的灵魂格调。
笔墨这种东西,作为文人画绘画过程中寄托精神情感的方式,千变万化,鬼神莫测,不只包含着书法用笔的技巧,而且也是中国画审美的主体。通过笔墨蕴含并抒发或深厚或沧桑、或含蓄或灵动的诸多东西,是中国传统文人画的一个特色。在一定程度上说,文人画正是玩玩笔墨才更有趣味。
但这并不是说中国文人画除了笔墨就没有其他。文人画讲究笔墨意趣,但它的核心是文人精神。离开了这一点,作品即使有些笔墨趣味,也不免空虚、贫乏、轻浮乃至低俗。
陈师曾定义文人画说:“画中带有文人之性质,含有文人之趣味,不在画中考究艺术上之功夫,必须于画外看出许多文人之感想,次之所谓文人画。”也就是说,真正的文人画,笔墨可以不精到,造型可以简单荒率,但不能没有高雅而天真的情趣,不能没有传统中国文人精神中内敛、自省的境界,也不能没有融合了儒释道哲理的对自然、生命和人生的探求、追问和感悟。
这才是中国文人画万变不离其宗的艺术本质,是中国传统绘画的艺术高度,也是我对高建群画作感兴趣的原因。
在某种程度上说,笔墨情趣就是文人情趣,有文人情趣也就天然的会在笔墨中带有某种天趣,就像丰子恺的画尽管是漫画,但一样有一定的笔墨情趣在里面。
同时,尽管笔墨是画家的基本功,但文人画更重要的是画家的人格境界和精神追求。对于文人画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画“东西”,而是画“意思”。
我想,一方面,高建群从来不宣扬自己是职业画家,这方面自然也不能苛求。在另外一方面,心中有文人风骨,不为名利所动,率性而为,这种气质也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在直指灵魂的笔墨上表现出来。
透过他的“绘画性”也许偏弱的画作,我更多地看到了某种深刻的文化性。从这个意义上说,高建群画作的高度,实际上更多的是他的思想和作为一个真正的文人的精神境界的高度。
直上秦岭第一峰,秦岭第一峰曰太白山,第二峰曰牛背梁,第三峰曰西岳华山是也。
搜尽奇峰打草稿,摘来红叶补烟霞。
其实对于文人画尤其是当代文人画来说,笔墨根基虚浮都好说,但文化功底不能虚浮。造型能力不够也不要紧,但率真求实的那种平常心却不能没有。对于文人画来说,宁可文胜于画,不可画胜于文。也就是说,所谓文人画,从根子上说,其实恰恰就是要有一种“业余精神”才更好。
伯克利亚州大学中国艺术史教授高居翰在《画家生涯》一书中提出,元代以前,中国画也曾提倡过“师法自然”,但元代以后,描绘真实不再是作品的追求,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文人画成为主流,文人们不再把画当作对自然的再现,而是作为他们表达思想和体验的手段。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绘画形成了一种被称为“业余精神”的传统,人们认为“画画应该是文人业余时候的艺术活动”,只有“抱着业余的心态参与绘画才是体面的”,所画出来的画也才是有格调的。
强调文人画的业余性,实际上就是在一种平常心里,重铸文人画的精英品格与艺术高度。我觉得,尽管嗜画如痴,但高建群对于自己绘画的“业余精神”一直有着清醒的认识,而且从不讳言。就凭这一点,他就当得上“磊落”二字,而这对于文人画来说恰恰是最重要的。
他多次说,他从骨子里还是一个小说家,画画在他“只是余事而已”。有一次,一些朋友为他在西安举办了个书画展,他在开幕式上说:“我觉得西安这座城市待我真是不薄,给我饭吃,给我衣穿,给我这么多高贵的朋友,还容忍我提着一支秃笔,四处涂鸦。”他说,对于艺术家来说,名分呀那些东西都是过眼烟云,艺术上的探索才是长久的。
作为文人的高建群,在我看来最为可贵的秉性,正在于他的真诚、坦荡和纯粹。他曾说自己“干什么事都没有功利的目的”,而这正是文人画最可贵的精神气质。其实,在我看来,画展上的高建群其实远没有我在画室里看到的他更自在。现代的画展动不动就要追求气势宏大、富丽堂皇,所以多设在高大宽敞的大厅里,但这并不适合文人画和文人画家。文化画显然更适合案头把玩、灯下独赏。兴至则画,纵情笔墨,画完邀三五知音雅集共赏,顺便品茗论道。
中国文人画特别讲究古意。赵孟頫曾说:“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这里的“古意”不仅是古人的古,更是古朴、古拙的古,是天真率直、天然去雕饰的意思。有位书法家认为,在高建群的身上,正是有这样一种真情真性,真气弥漫,真情流露,“他的作品也是这样,看似拙朴,却有着散发弄扁舟的洒脱”。
关于他对于作画的赤诚,我也有一种感觉:他是毛笔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大家看。在高建群看来,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得纯粹。书画也是如此,如果想法太多,画品上自然就不免落了俗套。“我相信所有伟大的艺术品,都是艺术家对这个艺术门类的热爱而产生出来的。泰戈尔说过,鸟儿在飞翔的时候,翅膀上一旦挂着黄金,它就飞不起来了,”他说,“我的书画有些也卖点钱,但大部分都送朋友了。我这人面情软,谁给我戴顶高帽子,什么就都送人了。”
有论者认为,文人不仅在于能够为文作诗,更在于高远脱俗、淡泊宁静的精神追求。文人画表面上看是“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而实质却凝聚着画者寻求精神超脱和修身养性的高雅情调,这是文人画在抛弃烦琐细节和浓艳色彩后仍能取得巨大成功的原因。我深以为然。
文人作画,自然不必像职业画家那样精到,要对物象进行文人式的抽象简化,有时候甚至是符号化的提炼,即所谓“以简奴繁”“笔简意长”“意到笔不到”。经历千百年的历史选择,文人画之所以总体上能在艺术性上超越市井画、院体画和现代水墨画,其内在基因正在于此。
陈师曾在《文人画之价值》中,提出了文人画四要素:第一人品,第二学问,第三才情,第四思想。我认为,高建群的画作正是这一评判标准的“标准写照”。
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幽微,与六籍同功,四时并运。发于天然,非由述作。”也就是说,画画和写文章一样,既然是精神活动,就要有一定的思想性,否则就成为没有多少意义的玩弄文字。虽是画事,然画必有意,并不是单纯的个人小情小趣的所谓“怡情悦性”“自我消遣”。
高建群的每一幅作品都不是单纯的自我娱乐,而是融合了自己对于人生、世界乃至自我的感悟。可以说,他的作品都是从自己内心深处来,没有一丝的世俗烟火气。
去年夏天,在日内瓦湖畔,高建群赠送我一本他写的《我的菩提树》。看完这本书,我更能理解他儒释道耶伊汇于一炉、站在人类和哲学的高度的那种气魄、胸襟、情怀和境界。
高建群曾说,他有时候自己也扪心自问:沉溺于书画究竟算不算是一种文化人的恶习?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无力在文学领域里更好地表达,才通过书画寻找一条逃避的通道?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一想法。
他的朋友、画家王有政先生曾说,一幅画必须有“魂儿”,否则就是“僵尸”。在高建群的画作中,这样的“魂儿”就来源于他强烈地表达自我的愿望,来源于他胸中澎湃的激情,也来源于他思想深处那些打动他、折磨他乃至激励他的感悟——关于人性,关于宇宙,关于洪荒,也关于未来。
承先贤衣钵,开自家面目。
对于文人画来说,诗书画印是一个整体,也是文人画独一无二的特色。我看高建群的画,很突出的一点,正是那些题跋所反映的他的才气和学养。
高建群有一幅作品,在一张不大的画面上画了三幅人身蛇尾图案。第一幅图下说,这是二十年前著名陕北民间剪纸艺术家白凤兰老大娘为他画的,白凤兰已经作古,她的墓头已长出萋萋荒草;第二幅图下说,这是十年前他在新疆高昌古城一座汉将军墓中见到的,专家说这叫《伏羲女娲交媾图》,乃中华民族最早的生殖崇拜图腾;第三幅图下说,这是两年前中日美英法德六国科学家破译出的人类基因密码图,即著名的蝌蚪图。在这里,他把自己对于宇宙的好奇和对于生命的思索,都表达在他的画里了。
实际上,这也是高建群画作的另外一个突出的特点——人类视野、人性关怀、人文情怀。他曾说:“我常常觉得自己像一个女巫或者法师一样,从远处的旷野上捡来许多的历史残片,然后在我的斗室里像拼魔方一样将它们拼出许多式样。我没有心得就大声疾呼,但那一刻,我也感到历史仿佛在深处等我。”
我经常觉得,高建群在用他对人类的全部真情和慈悲,用毛笔蘸着他自己为世界和人类所流出的热泪在创作。
高建群经常提起路遥对他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对自己要残酷,”他还引用西班牙作家乌纳木诺的话说,“圣殿之所以辉煌庄严,因为那里是人类共同哭泣的地方”。
在文学上如此,在绘画上也是一样。通过他笔下的文字和图像,他觉得他在触摸人类生存的本质。但是,这一本质到底是什么呢?似乎又说不清楚,于是他更加希望用画笔画出来。
人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高建群讲了一个寓言。他说,人生非常像一群猴子在抢一只空果壳,力气大的那只猴子抢到了,砸开一看,发现里面是空的。我们都是没有抢到果壳的猴子,所以,我们是失败者,但是失败者是抢到果壳的猴子。他明知是空的,在我们面前还做出一副得到实惠的样子,他活得更累。一个对人生领悟到如此地步的作家,他的豁达和通透也必然会渗透到笔尖,通过具有他自己特色的笔墨符号传递给世人。
他画作中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其实正来源于他自己内心的深处。他说:“我当年目空一切,以为什么事情都倚马可待。今天,像一头老牛,你抽我也不怒,你不抽我也自己会走。我的内心像大海一样平坦,心如止水,没有能让我激动或者生气的东西。我受了那么多的磨难、那么多的苦,多余的东西已经消磨掉,现在剩下的都是这些东西,我要把他们表达出来,留给后人。”
他的表达,在我看来,更直接也更深邃的,是通过他的画。
石鲁自述:人骂我野我更野,搜尽平凡创奇迹;人责我怪我何怪,不屑为奴偏自裁;人为我乱不为乱,无法之法法更严;人笑我黑不太黑,黑到惊心动魂魄,野怪乱黑何足论,你有嘴舌我有心。满地黄叶寄过往,一场秋风老少年。
搜尽奇峰打草稿,摘来红叶补烟霞。
在百多年来的历史进程中,中国传统文人画可谓历经劫难,也浴火重生。
在这一过程中,以徐悲鸿为代表的学院派,引进西方写实的技术技巧,对传统国画进行了伤筋动骨式的改良,使得中国画的主流一改数百年来的文人传统,成为某种意义上的现代院体画。原来属于文人遣兴寄怀的文人画被高度学院化、学科化、专业化和职业化,从而更加适应政治和社会的需求。但是,这种改造,尽管形式上也保留了中国画的部分笔墨和诗书画印的独特范式,也直接造成中国画文人性、写意性乃至精神性的日渐稀薄。
以林风眠和吴冠中等为代表的画家对中国画的改造,则更为彻底。他们使用中国画的画材,但在画法上更多的却是西方的造型、色彩、构图等美学概念,不但不讲究笔墨,甚至连传统的诗书印题款形式也简化为一个油画式的签名。至于那些所谓的现代水墨,或者时常打着“新文人画”旗号的怪异猎奇之作,在我看来,只不过是社会转型期一种无知无畏的尝试而已。虽然也许能哗众取宠于一时,但终归价值有限,难登大雅之堂。
在过去一百来年里,使中国文人画呈现现代风貌又完好保存了传统文人画艺术基因的,只有吴昌硕、齐白石和黄宾虹。他们的画作从骨子里继承了中国传统大写意文人画的艺术内核。
文人画的“文人”一词,其实并不是指学历和职业,而是更加强调文人的情趣和气质。传统中国文人士大夫的精神气质,更多的是一种向内关照、注重精神追求、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的境界。文人画要有文人的风骨和清气,也就是要有某种独立、飘逸、高贵、沉静、谦和、悲悯、恬淡、荒寒的个性特质。
以此为基准,文人画一定要有文人的品味和修养,要有中国传统文化气息和思想内涵,这才是千百年来中国传统绘画写意精神的艺术衣钵。
离开了修身养性的情理追求和对传统文人精神世界的深入挖掘,画出来的画就只能是民俗画、搞怪画、娱乐画、讽喻画、色情画、怪诞画或者其他,而不是文人画。
就在鱼龙混杂的文人画江湖中,我要说:幸好中国画的文脉还在,幸好我们还有很多喜欢用绘画来表达的真文人,包括高建群。
中国文人天性中都有归隐田园和向往悠闲、自由、从容、清寂、淡泊等境界的一面。年轻时一心想顺着社会阶梯往上攀爬很自然,但到了一定年龄就会顺从内心的召唤,灵魂中的文人气质就会驱使自己去体验另外一种生命状态。
清代石涛说:“纵使笔不笔,墨不墨,画不画,自有我在。”对高建群来说,通过质朴古拙的绘画,他也正在向乡土回归,向童年回归,也向自己回归。他说,年轻的时候到过很多地方,那时候觉得世界很大,外边的东西很好。到了五十岁以后,万丈雄心消退以后,龟缩在西安的一处高楼里赋闲,“清晨起来照镜子,发现自己日益中国化、日益陕西化、日益成为老家祖坟里那种农民式人物”。他自己认为,这种标志之一,就是终于听懂并喜欢了秦腔。秦腔的慷慨悲凉、高昂激越是别的歌唱艺术所无法类比的,在他这个陕西人的耳朵里,“较之秦腔的惊天地、泣鬼神,那些所谓的美声唱法、所谓的通俗唱法、所谓的小品打诨之类,总给人以小儿科、幼稚园之感”。
他说:“你从哪里来?我从土里来!你到哪里去?我回土里去!中国人变得很中国,陕西人变得很陕西,我为自己而骄傲。其实,这个骄傲说不上,因为我仅仅只是回到了自己而已。”
“想画画、想摄影你就去,每一条道路都引领流浪者回家。”他说。我想,对高建群来说,这些话是说给别人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在历经沧桑之后,站在六十载岁月的高坡,这位侠骨柔肠的关中才子,以字画的形式,为自己找到了一条通往故乡的道路。
但凡过往皆成序章,来日可期一路向上。
值得注意的是,回到自己的高建群实际上并非回到了那个封闭的自我,而是回到了一个没有种族差异和地理边界的属于人类的精神故乡。
他曾经在一篇文章里写道:“随着渐入老境,我变成了一个世界主义者,我有一种大人类情绪,我把途经道路上的每一个人都当做我最亲的兄弟,我把道路上遇到的每一座坟墓——无论是拱北无论是敖包无论是玛扎——都当作我的祖先的坟墓。”
他说,“我相信命运这个东西,而且,对于我所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怀着一种感恩戴德的心情,认为这是生活给我的赠予”。
有意思的是,高建群先生胸怀天下,为人豪爽,有侠风义胆。但我观其画作,却似乎更多地有一种阴柔之气。
我想,这也许反映了他性格中不太为人所注意的一个侧面。他曾经说,他感恩文学,因为文学令他放大,“令我这个卑鄙的总是害羞地躲在一个角落里的人,向世界发出聒噪之声”。这就是他害羞阴柔的一面。
但在另一方面,这种阴柔,其实也是他中国传统文化学养的表现:在这种看似阴柔的风格里,我看到了儒家的古朴敦厚,看到了道家的以柔胜刚,也看到了佛家的大慈大悲。
高建群曾说,他有一些奇怪的愿望,比如他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等他老了以后,要穿着一套中式衣服,脚蹬圆口布鞋,手执一根拐杖,走到山林里,找一块石头,盘腿而坐,然后学魏晋六朝遗老,仰天一声长啸。
这梦想在他心里存在了很多年。
我想,他其实已经在他的画里,实现了自己的这个心愿。
聂晓阳,新华社知名战地记者,兼任新华社瞭望周刊社《环球》杂志副总编。
(文章转载自曹屋间茶室公众号)
(责任编辑:刘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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