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来源于正观赏，作者花市暂得楼

上海朵雲軒 2022 年秋季拍賣會里出現了一尊十分珍罕的早期南亞古國夏連特拉王朝風格的青銅度母造像，度母面容呈短方闊形，五官集中，豐滿祥和；身姿頎長柔軟，著貼體薄裟，具有濃郁的印度笈多藝術風味，薄裟於左肩處系結，雙腿只覆薄纱，自然輕盈地垂坐於飽滿的蓮苞式蓮座上，雙腳踏一片蓮葉之上，蓮苞座下承簡潔的覆鉢式台座。主尊身後背屏上繞刻一匝梵文白度母心咒，正中刻有梵文種子字。背屏後，由一幢柱桿撐起華傘，唯憾傘蓋缺失。這尊珍稀而優美動人的度母坐像，不但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並關聯到了早期東南亞島國夏連特拉王朝與印度密教傳播的密切關係，而更加重要的是，她揭示了金剛乘早期度母崇拜的狀態，是一尊研究和鑒賞南亞地區早期佛教藝術的絕好作品。

1

約公元八世紀爪哇中部夏連特拉王朝時期

鑄青銅度母坐像

身光鐫刻白度母心咒

高: 19.5 釐米

上海朵雲軒拍賣，2022年12月8日9：30，第1556號

估價: RMB 180,000 - 220,000

我們熟知的大乘佛教與犍陀羅造像藝術，是從公元一世紀開始在古印度西北地區進入黃金時代的，而上座部佛教則早在公元前 247 年的孔雀王朝阿育王時代就南傳到了錫蘭（今斯里蘭卡）。到了公元七世紀，一個起源於蘇門答臘島（今印度尼西亞）東南部的強大海上王國勢力崛起，這就是在公元七至十三世紀稱雄東南亞的三佛齊王國（或稱室利佛逝 - SRIVIJAYA，約 650 - 1275 年）。憑借強大的海上實力，三佛齊完全掌控了印度洋海上通道，不但成為唐宋時期海上絲綢之路的商貿樞紐港岸，其繁榮的貿易與富裕也帶動了佛教的傳播發展，成為來自印度大乘佛教與金剛乘的重要研修與實踐中心。

2

三佛齊王國在公元八至十一世紀時期的勢力範圍及其徵戰路線

曾經在海上貿易與佛教傳播上如此輝煌的三佛齊，除了巨港地區出土的一些文物外，其實並沒有留下多少真實的歷史記載，但卻在中國和阿拉伯的史籍中留下了許多印記。中國高僧義淨在其名著《南海寄歸內法傳》中記錄了他於唐高宗咸亨二年（公元 671 年）由廣州搭乘波斯商船海航二十天到達「佛逝」國首都巨港 - Palembang，並在此停留了六個月學習聲名，這是關於三佛齊存在的最早文字記錄。義淨另著的《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中，記錄了其他來到佛逝國的高僧，包括交州僧人運期、高昌法師彼岸、智岸，晉州善行師者、洛陽智弘法師、荊州江陵無行闡師、襄州襄陽僧人法郎，以及僧人孟懷業、道宏、貞固等。遠至塔克拉瑪干沙漠綠洲王國之一的佛教重鎮 - 高昌（今新疆吐魯番），都派來了高僧到此，這充分說明瞭作為當時的佛教中心的三佛齊四方通達，人才薈聚，佛事興旺的盛況，同時也說明的三佛齊對當時中國佛教發展的影響與重要意義。來自印度超戒寺的阿底峽尊者( Atiśa ) 也在三十一歲時來到蘇門答臘師從法稱大師（ Dharmakirti ），學習多種重要經典，在島上居住的十二年期間，他還曾至爪哇島，向一位乞食瑜伽士求取加持灌頂及密法教授。這更加說明瞭佛教在三佛齊的精深與堅實。

3

歷史留下的關於三佛齊王國的物理證據極少，她一直被遺忘，甚至於當代印度尼西亞人，乃至巨港地區（王國所在地）的人，都無人知曉這段輝煌。直到1920年代法國學者喬治·科德斯（George Coedès）在荷蘭語和印度尼西亞語報紙上發表他的發現和理論時，三佛齊才得以重見天日。Talang Tuo - 他郎圖沃銘文 - 是路易·康斯坦斯·韋斯特能克於 1920 年 11 月 17 日在巨港附近的武吉士貢唐腳下發現的一鋪石刻銘文，成為重要的三佛齊歷史文物之一。銘文講述了由三佛齊國王斯里·賈亞納薩授予的富饒的 Śrīksetra 公園的建立，以造福所有生物。石刻銘文紀年為公元 684 年。尺寸: 50 cm × 80 cm印度尼西亞國家博物館藏

4

三佛齊時代公元九至十世紀鑄青銅彌勒菩薩像出土發現於南蘇門答臘巨港印度尼西亞國家博物館藏A SRIVIJAYAN CAST BRONZE STATUE OF SEATED BODHISATTVA MAITREYACirca 9th -10th Century, Srivijaya Discovered in Komering, Palembang, South Sumatra, Indonesia National Museum of Indonesia

公元八世紀中葉，三佛齊首都從巨港轉移至爪哇中部，在這裡，他們遇到了當地強大的統治勢力 - 夏連特拉王朝（ Shailendra Dynasty )。通過聯姻關係，夏連特拉人最終也成為了三佛齊的君主。最初信奉印度濕婆教的夏連特拉王朝隨後全部轉為崇奉大乘佛教，極力推動佛教的發展和傳播，並隨之產生出獨特而精妙的佛教建築藝術與造像藝術，他們在公元 800 年前後於日惹西北 40 公里處的高地上修建了一座世界上最大的三級九層階梯金字塔式大乘佛教佛塔 - 婆羅浮屠（ Borobudur )，這座與中國長城、印度泰姬陵、柬埔寨吳哥窟並稱東方四大奇跡的雄偉佛教建築，佔地約 10000 平方米，平面圖看又像是一座設計精密的曼荼羅，她共有 2670 塊佛教敘事浮雕及 504 尊佛像。公元 800 年前後正是夏連特拉王朝的黃金時期，這座氣勢磅礡的宏大建築巧妙融合了印度尼西亞遠古祖先崇拜傳統與大乘佛教涅槃思想，華美的裝飾也明顯受到了的印度笈多王朝風格與帕拉王朝的藝術趣味的影響。

婆羅浮屠建造於公元九世紀，大約在公元十世紀開始逐漸被遺棄，並最終埋藏在火山灰之下、叢林之間達數個世紀之久。英國人時任代理總督斯坦福·萊佛士爵士於1814年根據民間傳說與史料重新發現了這座佛教寶藏。現在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定的世界遺產遺址之一。BOROBUDUR, A UNESCOWORLD HERITAGE SITEOriginally built in the 9th century during the reign of theShailendra DynastyRediscovered by British LieutenantGovernor-General Thomas Stamford Raffles in 1814婆羅浮屠是一座修建於公元 8－9 世紀夏連特拉王國統治時期的大乘佛教佛寺，位於印度尼西亞中爪哇省馬吉冷縣。它稱為是世界上最大的佛寺，其建築基部尺寸為 123 公尺乘 123 公尺，最高點距地面 35 公尺，由九個堆疊的平台組成，其中下方六個約略為方形、上方三個為圓形。頂部有一座中央圓頂。整座佛寺有 2,672 塊浮雕、504尊佛像。中央圓頂周圍環繞著72尊佛像，每尊佛像都坐落在鍾型、有許多孔洞的佛塔內。婆羅浮屠的設計遵循爪哇寺廟建築風格，融合印度尼西亞土著祖先崇拜的傳統與佛教涅槃概念，她的雕刻藝術風格也受到印度笈多王朝藝術的影響，但加入諸多本地的場景與元素，使得婆羅浮屠成為獨具印度尼西亞特色的寺廟。此浮屠為供信眾禮佛的佛教聖地，禮佛者從浮屠底部開始，沿著重重的樓梯與走廊到達頂端，象徵通過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牆壁和欄桿上有 1,460 個佛教故事浮雕，這也使他她成為世界幾處最大、最完整的佛教浮雕群之一。考古證據顯示婆羅浮屠建於 8－9 世紀，15 世紀爪哇人轉信奉伊斯蘭教之後被遺棄。1814 年，爪哇代理總督斯坦福·萊佛士爵士從印度尼西亞土著口中得知婆羅浮屠的位置，並廣為讓外界知曉。此後婆羅浮屠經過多次修復，最大的修復工程在 1975 年至 1982 年間，由印度尼西亞政府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所推動，隨後此地被列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

朵雲軒推出藏的這尊夏連特拉青銅度母像，也屬於這個時期的作品，主尊開臉的樣式充滿了迷人的爪哇風味，而簡約貼身的裟衣、頎長優美的肢體與細膩柔軟的手印，卻又明顯體現出印度笈多王朝藝術的余味，最特殊的當屬其獨特的覆鉢式底座，簡潔如婆羅浮屠的塔座，與常見的印度尼西亞青銅造像慣用的那爛陀式扁闊蓮瓣蓮座完全不同，顯示其本地化製作的年份可能相對更早一些，而度母本身，也是早期金屬造像中比較罕見的題材，尤其出現在金剛乘早期，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參考價值。

約公元八世紀爪哇中部夏連特拉王朝時期

鑄青銅度母坐像

身光鐫刻白度母心咒

高: 19.5 釐米

上海朵雲軒拍賣，2022年12月8日9:30，第1556號

估價: RMB 180,000 - 220,000

在印度，晚期的⼤乘佛教已經向密教⽅向發展，分別出現在七世紀中葉及晚期的《⼤日經》與《⾦剛頂經》正式確定了秘密佛教 - 即金剛乘 - 的獨⽴。如同大乘佛教得到了貴霜王朝的加持一樣，金剛乘也迅速獲得了統治印度東北部的帕拉王朝  （ 750 - 1161 年）的強大庇護與支持，並且長達數百年之久 - 歷代帕拉國王都是虔誠的佛教徒（所謂「帕拉七代護法」），他們長期出資在北印度比哈爾邦修造了著名的佛教綜合大學那爛陀寺（ Nālandā vihāra ）、超戒寺（ Vikramaśīla vihāra ）及飛行寺（ Odantapūri ）。這些規模宏大的超級寺廟成為了金剛乘的終極修習與學術中心，吸引了無數大智慧、大修行者、高僧大德匯聚在這裡，包括玄奘、蓮花生上師 ( Padmasambhava ) 及阿底峽尊者 ( Atiśa ），使金剛乘迅速發展至鼎盛。

隨著《成就法鬘》( Sādhanamālā )與《究竟瑜伽鬘》( Niṣpannayogāvalī ）的出現，金剛乘的成就法、修行儀軌與圖像體系得到了極大的系統式擴展、規範和傳播，催生出絢爛而精妙的金剛乘萬神殿，佛像建築與造像藝術也因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度母的信仰與儀軌也在此時被確認。度母（ Tara ）又名「渡母」、「救度母」、「多羅菩薩」，按佛經記載是「三世諸佛之母」和「一切眾生之母」，也是引渡三界眾生及聲聞、圓覺之羅漢得究竟解脫果位之菩薩，能度三界一切之苦難。關於智慧母神（ Mahavidya ）的概念一直存在於婆羅門教，但是度母的形象在五世紀之前的佛教中並未被發現。迄今發現最早的度母形象，出現在印度西部的公元六至七世紀佛教洞窟中，在一份珍貴的七世紀《楞嚴咒》殘片中，度母已經以最高階女性主神形象出現，地位等同男性佛陀。被認為是觀音菩薩神格的化現之一，度母能救度其信眾於各種困厄苦難的功能被廣泛傳頌，其信仰、形象、修持儀軌遂迅速流傳四方。到了帕拉王朝時期，金剛乘得到了皇家的護持，連帶度母崇拜也發展到了新高峰，她的形象得到了規範，並衍生出更多新的化身形象，其身色、身姿、面數、手臂數、所屬眷主、眷屬等更不相同，滿足了更多、更廣泛的不同身份階級信眾的需要。玄奘在《大唐西域記》卷九中記述了東北印度佛教信徒供奉祭拜度母的盛大場景：「滿胄王銅佛像北二三里，磚精捨中有多羅菩薩像，其量既高，其靈甚察。每歲元目，盛興供養。鄰境國王、大臣、豪族，賫妙香花，持寶幡蓋，金石遞奏，絲竹相和，七日之中，建斯法會。」果然是蔚然大觀。

公元八世紀那爛陀遺址出土鑄青銅佛坐像加爾各答印度博物馆藏

A CAST COPPER ALLOY FIGURE OF SEATED BUDDHA

8th Century, found at the Nalanda site of Bihar From the collection of Indian Museum, Kolkata

在帕拉王朝時期，度母信仰的傳播還與一位重要的金剛乘上師有著十分重要的關係，他就是超戒寺八賢之一的阿底峽尊者 ( Atisa 982 - 1054 )。在古代印度曾經修持度母的聖賢，不可勝記，包括羅睺羅尊者（龍樹菩薩的尊師）、龍樹菩薩、龍菩提菩薩（龍樹菩薩的弟子）、帝洛巴尊者（龍樹菩薩為其尊師之一）、那洛巴尊者（帝洛巴尊者的弟子）、安慧菩薩（又譯堅慧菩薩，世親菩薩的弟子）、月稱菩薩、月官菩薩、阿底峽尊者等，可見度母的修持與崇拜已經深入最高階層的金剛乘組織中。而這其中數阿底峽尊者對於度母的崇拜尤其熱烈而堅定，並感染了他所遇到的每一個人，他曾親自撰寫了 4 部關於度母的著作，包括對於綠度母和白度母的頌詩、喚請，這位女神的濟世方法等內容。公元 1042 年，應藏王的盛請邀請，阿底峽尊者終於進入了西藏阿里，他也把度母正式帶入藏區，還促使 6 部有關度母的印度佛教經典譯成藏文，建立一個完整的度母崇拜的西藏教派基本模式。到了11世紀下半葉，整個西藏地區對於度母的崇奉修持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西藏本地的一些著名翻譯家如達瑪札、仁欽札等也陸續譯出不少有關度母的經文如《救度佛母二十一禮贊》、《為一切如來之母 - 度母的一切作用之源的怛特羅》等，進一步促進了度母崇拜的形成、發展壯大以及經久不衰地盛行於世。西藏後弘期（公元 978 年開始）發展起來的主要教派，如寧瑪派、薩迦派、格魯派、噶舉派，雖各自都有本派的本尊神，卻又無一例外地認為自己是阿底峽的直系傳人，皆虔誠地信奉度母，將其稱作本教派的保護神。如此一来，在藏地形成的度母崇拜几乎遍至每一处角落，历代制作的有关度母的唐卡与造像更是数不胜数。

鑄合金銅阿底峽尊者坐像A COPPER ALLOY FIGURE DEPICTING ATISHA DIPAMKARA

再回到爪哇的夏連特拉王朝，度母的信仰與修持很可能在金剛乘的最早期就已經從印度傳來，因為兩地之間的交流關係非常密切。史載來自夏連特拉王國的使節就曾請求帕拉王朝賜予 5 座村落，讓他們得以在此修建一座寺院，用以供養那爛陀寺，此請求得到了國王提婆波羅（ Devapala，又稱天護王，810年 - 850 年在位）答允。而度母的堅定信徒阿底峽尊者則在其 31 歲時渡海至蘇門答臘師從金洲法稱，學習《現觀莊嚴論》，以及寂天論師所著《學處集要》、《入菩薩行論》等經典。他在島上居住了 12 年，還曾至爪哇島，向一位乞食瑜伽士求取加持灌頂及密法教授。直到 44 歲（1025 年），

阿底峽尊者才學成返回印度超戒寺擔任住持。

公元十世紀後半期爪哇東部鑄青銅佛坐像及其脇持觀音與金剛持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藏

CAST BRONZE ENTHRONED BUDDHA ATTENDED BY THE BODHISATTVAS AVALOKITESHVARA AND VAJRAPANI

Early eastern Javanese period，second half of the 10th century

Indonesia (Java)H 29.2 cm     W 21.9 cm     D 12.7 cm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 2004.259

公元九世紀   爪哇.  鑄青銅金剛持站像

發現於爪哇普拉烏山

大英博物館藏

CAST BRONZE FIGURE OF STANDING VAJRAPANI

9th Century, Java

H: 23.5 cm

Found near Mountain Dieng or Prahu, JAVA

British Museum | 1859,1228.49

由於早期文字材料與考古證據的極度匱乏，我們對於曾經盛極一時的三佛齊與夏連特拉王朝佛教面貌所知甚少，一方面從中國與阿拉伯的古文獻中可以瞭解到無數僧眾、大智慧大成就者曾雲集三佛齊，這裡是金剛乘研究與修持中心；另一方面也能從重見天日的夏連特拉王朝雄偉的婆羅浮屠遙想 8 世紀佛國盛況。鐫刻著白度母心咒的夏連特拉王朝青銅度母像，無疑是一尊具有重要歷史意義的佛教造像珍品，她揭示了度母崇拜隨金剛乘在帕拉王朝早期傳入爪哇的情況，同時反映出印度古典笈多藝術風格對夏連特拉佛教藝術的影響。縱觀世界各地公私收藏或拍賣所見的古代印度尼西亞/爪哇青銅造像，絕大部分明顯受到了那爛陀式與帕拉式風格的影響，均為公元 9 - 10 世紀之間的出品，但朵雲軒的夏連特拉度母坐像，其簡潔純淨無飾的身光與覆鉢式台座，卻呈現出一種更為原始淳樸的本土藝術風味，並在肢體形式的處理上保留了更多笈多王朝的余味，與稍後出現的程式化的作品有著顯著的不同，因此可判為公元八世紀的出品，值得更加深入的研究與賞析。

這朵在島國的火山岩上綻放的白度母，歷經 1200 餘年的浮沈，卻仍然呈現出不可思議的本初之心，粗糲而柔軟，細膩而剛健，真是早期南亞造像藝術中的奇葩。

嗡達咧度達咧度咧唆哈！

Oṃ tāre tuttāre ture svāhā！

比較圖片

公元十世紀   爪哇中部.  鑄青銅那爛陀風格度母坐像

紐約佳士得拍賣，2012 年 3 月 20 日，第 144 號

A CAST BRONZE FIGURE OF NALANDA STYLE SEATED TARA

Central Java, 10th Century

H: 15.6 cm Christie’s New York, 20 March 2012, Lot 144

公元九世紀晚期.  爪哇中部.  鑄青銅度母坐像

洛杉矶郡艺术博物馆藏

A CAST COPPER ALLOY FIGURE OF SEATED TARA

Central Java, late 9th Century

H: 22.2 cm

From the collection of Los Angeles County Museum of Art

作者“花市暂得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