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昌带你看展览 | 壶中家山:35年后 再遇陈子庄
2023-01-17 12:48:35 王丽静
他出生在四川,生前寂寞,不被世人关注,生活潦倒,被冷落埋没。
他在逝世前留下一句“我死后,我的画一定会光辉灿烂”。
他就是——陈子庄。
艺术家 陈子庄
1988年3月20日至3月27日,中国美术馆一层东厅举办了“陈子庄遗作展”,展出300余件石壶画作。此次展览使陈子庄的艺术走进了北京,走进国家级文化空间,让全国观众一睹来自巴蜀地区艺术大家笔下的匠心独造。
展览现场
时隔35年,北京画院举办了“壶中家山——陈子庄艺术研究展”,让北京的观众能够再一次与陈子庄的作品见面。
此次展览汇集了来自四川博物院、成都武侯祠博物馆、新都杨升庵博物馆收藏的陈子庄花鸟、山水、书法等作品,共计100件。
展览在北京画院美术馆一层以陈子庄生平逻辑线条,讲述了陈子庄凌云健笔、纵横纸上的传奇经历。同时,展览二层通过三个板块,为观众构建一个“陈子庄的艺术世界”。
展览现场
▋能文能武 巴蜀画坛奇才
1913年,陈子庄在四川荣昌(现重庆永川区)的一个半农家庭出生,父亲陈增海是永川瓷碗厂画工,也做点小生意,兼画扇。陈子庄从小受父亲的影响,喜欢画画,后因家境困难,到庆云寺放牛,跟小和尚一起读书,练习拳术。
牧童 纸本墨笔 52cm×33cm 1970年代 四川博物院藏
陈子庄能文能武,身高1米8,手部力量强悍,这也间接的增强了他画画时的力量感。14岁时,陈子庄就已经可以通过教授拳术和卖画为生。据说,在他16岁时为了逃避家里安排的娃娃亲,来到了成都。在成都,他在一家肉店里任管账员,兼卖画,还拜了武术家马宝习武术,与画家刘既明往来。
20岁时,陈子庄在德阳边开武馆边画画。24岁,他在成都参加武术比赛,拿下冠军金章,名声大振。
弘一法师曾为陈子庄讲过很多做人为艺的道理,“艺术的最高境界和宗教的最高境界往往是合一的”,这句话影响了他的一生。
陈子庄没有经过特别正式的文化知识熏陶,通过跟身边朋友和前辈们的学习,奠定了他的文脉。他的画中有着浓郁的意趣童真,只画自己看到的东西。
1955年,陈子庄调入四川省人民委员会文史研究馆任研究员,开始潜心研究书画,研究大写意花鸟画,提炼自己的艺术造型语言。
花卉四条屏 纸本设色 139cm×46cm 1962年 新都杨升庵博物馆藏
此次展览展出了陈子庄在1962年,为杨升庵纪念馆创作的《花卉四条屏》,以及1963年,陈子庄应成都武侯祠博物馆之邀而作创作的《锦官城外柏森森》。陈子庄的作品多为小画,这几件大尺幅的作品十分难得。
锦官城外柏森森 纸本设色 276cm×420cm 1963年 成都武侯祠博物馆藏
《锦官城外柏森森》是陈子庄罕见的一幅巨作,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作品以杜甫《蜀相》中的名句“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为题进行的创作,将建筑隐于参天古树间,古柏幽深,平中见奇,笔墨松弛,饱含意趣。据说,陈子庄为了创作这件作品,还特意花18元买了一支毛笔。
这件作品已有近十年的时间没与观众见面了,是成都武侯祠博物馆的一件镇馆之宝。
展览现场
1968年,陈子庄的家庭遭变故,妻子携幼子寿眉去犍为老家躲避,结果儿子不幸溺亡,夫人受到刺激精神失常,他也因此辍笔,改号“石壶”。1969年,陈子庄与书法家陈无垢交往。同年冬天,开始作画。
他很勤奋,口袋里一直都揣着小本子,走到哪画到哪。从1972年到1976年,他创作许多作品。1973年初,他口述了《石壶论画语要》。
1975年,陈子庄的身体每况愈下。1976年,陈子庄因心脏衰竭去世,终年63岁。
▋笔墨探索
陈子庄在回忆录中曾说:“我画花鸟是从学齐白石、吴昌硕入手,直追八大山人”。他潜心研究大写意花鸟,以吴昌硕、齐白石一脉独特的笔墨为突破口,强调书法用笔。
20世纪60年代,他大量的收集素材和写生,训练速写,进行笔墨探索。从展出的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他每个时期作品的变化。
丛林册 纸本设色 35.2cm×46.7cm 1961年 四川博物院藏
展览展出了陈子庄1961年创作的《丛林册》。陈子庄的忘年之交任启华在一次采访中提到,《丛林册》是陈子庄在探讨中国画山水创作问题时所绘:“陈子庄特别强调树木在山水画构成方面占有重要甚至主体位置,而当时很多画家不注重画树。兴之所至,他展纸运笔,一气呵成,画了四幅以树木为主的册页,画出了不同的形态、组合、题材”。
《壬寅册》是陈子庄1962年创作的山水画。从展出的四幅作品中,我们能够看到他山水画简淡天真的面貌。
绘画,起初是描墓大自然,然后“生化” (即提高与创造)。生化的本领得自作者内心的修养,一个画家在艺术上成就的大小,就看其人修养之高低。讲到“生化”“铸造”,主要是人的思维在起作用,从描摹客观物象到铸造自然有一个过程。“瘐信文章老更成”,是说酝酿、发酵到成熟需要一定的时间。
——《石壶论画语要》
陈子庄在传统中不断突破,1972年创作了《龙泉山水册》,这套作品也是陈子庄晚期成熟风格的代表作。
展览现场
此次展出的《大病后补题册(八开)》就是在《龙泉山水册》之后创作的作品。
陈子庄身处巴蜀,常在四川各地写生,对这里很熟悉。正如他所说:“画画贵在有真情,画山水,对山水无真爱,哪谈得到真感情。”在他的画作中,我们可以发现很多有趣的点景,以及浓浓的巴蜀乡土情,朴实而又天真。
此次展览十分用心地在同一个空间展出了陈子庄1961年、1962年和1972年之间的作品,让观者可以清晰的看到陈子庄不同时期作品的差异。
画与书法通,与读书通,前人已屡述之。画还需与音乐、戏剧通,画面上要有强烈的节奏感,布置安排也要有戏剧性。
——《石壶论画语要》
展览现场
展览还展出了陈子庄不同时期的书法扇面作品。观者可以从他的书法作品去回望他是如何以书入画的。
▋迹简意远
1974年,陈子庄进入了创作成熟期的高峰,作品具有鲜明的个人风格。他在病情稍有缓释时,会前往川西绵竹、汉旺等地写生。
汉旺的山川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此次展出的《汉旺看山归来册》,以华滋浑厚的笔墨表现了川西地区不同于川中丘陵山水的巍峨气势,在浓荫蔽日的“象外千峰”中展现画家“凌云健笔意纵横”的艺术追求。
汉旺看山归来册 纸本设色 28.5cm×33.5cm 1974年 四川博物院藏
陈子庄曾在1973年时,与任启华往夹江改制夹江国画纸。此次展出的《蜀山册》所用纸,就是改进后的夹江纸,更能表现陈子庄笔墨用色的独特。
一幅画的每一笔、每个形象直到整个布局都要“生化”,否则只是生料。仅仅画得像而没有感染力则不是艺术。总之,需有艺术境界才能算艺术作品。照搬实景,是自然主义,要有艺术加工与组织的功夫。
——《石壶论画语要》
展览现场
我们将这一时期到的作品与1958年创作的《改土》、《赶场天》相比,就能感受到他是如何“生化”的,以及他在“生化”中的探索和努力。通过作品我们也可以反观他的艺术观念。
村趣 纸本设色 21cm×13.5cm 1974年 四川博物院藏
雨霁 纸本设色 23.5cm×30cm 1974年 四川博物院藏
崖下溪桥 纸本设色 31cm×34cm 1974年 四川博物院藏
燕子崖 纸本设色 28.5cm×34.5cm 1974年 四川博物院藏
秋爽 纸本设色 27cm×17cm 1974年 四川博物院藏
春之晨 纸本设色 24.2cm×17.5cm 1974年 四川博物院藏
《雨霁》、《村趣》、《春之晨》、《崖下溪桥》、《燕子崖》、《秋爽》也都是具有鲜明的个人风格。
展览现场
这一部分还展出了陈子庄的花鸟作品。《古瓶牡丹》洋洋洒洒几笔,非常的自然。
癸卯墨戏花鸟 纸本设色 33cm×31cm 1963年 四川博物院藏
▋平淡天真
陈子庄经过沉淀,将创作重心从大写意花鸟慢慢转向山水画,形成了“写生——提炼——创作”的一个工作模式。
展览现场
这一部分主要展示了陈子庄1972年到1976年的作品,也是他成熟之后的一个面貌。在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在不同纸上的作品,也反映了他不断尝试的过程。他在《大病后补题册》中很辩证的认识到这套册页的优劣,并提到“未是处”,指的是由于夹江纸张限制而未能达到他所期待的理想状态。
虽然陈子庄生活并不富裕,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对纸的要求。
石壶书法扇面 纸本墨笔 39cm×58.7cm 1973年 四川博物院藏
陈子庄长于扇面,此次展览除了前面介绍的书法扇面外,还有《石壶绘画扇集》,描绘的也是巴蜀山川的景色,充分表现出他掌控扇面绘制的能力。
展览现场
《大山水册》是陈子庄在1975年创作的作品。1975年间,陈子庄的身体已不太好,不能外面去写生,就开始回忆60年代的写生,通过视觉记忆进行创作,形成了此画册。
绘画一道有两个要素,一是性灵,二是学问。无性灵不能驾驭笔墨,有学问才能表达思想。
——《石壶论画语要》
很多东西都已经融入他艺术创作当中,因此他在创作时非常自然。
一幅画有了主题或意境,还要讲方法。方法来源于两方面:一是学习传统而得。此必须靠多阅读,要渊博。二是自己创造。平日看得多,记得多,到时可随机调整位置、色彩及笔墨量,这就有可能创造方法。如无自己的创造,光依靠传统,画出的画必然陈腐。
——《石壶论画语要》
廿四纸册 纸本设色 24.1cm×30cm 1973年 四川博物院藏
陈子庄的描绘对象单纯、直接,充满了自身的直观感受。从作品中,我们也能看到他的一些思考,还能够看到他强烈的创作欲望。
▋结语
我认为绘画艺术既要来源于自然与民众,又要超出于自然和民众。艺术的目的就是要给民众指出前进的方向,指示未来的理想,给人以美好与舒适;要有浓厚而长远的感染力,使人经久不能忘怀。
——《石壶论画语要》
在陈子庄的作品中我们能够感受到他强烈的情感,以及他对大自然山川、花鸟的热爱。他在平淡中得新意,求真趣,以景传情。
正如吴洪亮院长在展览前言中所写:“画是需要画出来的,艺术的未来是需要有新研究与新创作的。陈子庄的艺术实践或许在暗示,仿佛客观存在的评价方式、传统技法体系并不能束缚人的主观能动性。艺术创新不是与传统决裂,不是凭空而降的无中生有,而是一种认知上的解放,并能把它加以落实。或许,正是这种精神所建构的能量场,吸引着我们不断靠近他。”
虽然人们认识陈子庄时,他已不在世,但我们今天能够通过他留下的作品,读懂和认识他,再次亲近他,去品味他艺术中的那份真情与执着,探索他给我们留下的艺术思考。
(责任编辑:王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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