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作品征服了许多人的心--写在韩书力画集前面的话
2023-04-23 10:31:16 未知
观赏韩书力的“黑画”,人们的眼睛是可以为之一亮的。
2011年的夏季在北京宋庄和中国美术馆分别举办了两次韩书力及其西藏画家同伴的作品展览,这些展览使业内人士和美术爱好者们对韩书力的作品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那一幅幅来自雪域高原,充满着民族、文化和时代情结而又显得有些神秘的绘画作品,令人裹足不前。来宾们在韩书力的画作前低声细语,指指点点,继而又会发出一阵阵由衷的惊叹。韩书力的作品给人们带来的不仅仅是一种哲学的思考,人文的理念,生活的态度,甚至宗教的和谐和神奇,更重要的是感受到了中华民族大文化的气象,这是在其他许多画家作品中不曾感受到的,这是艺术的感染力,是艺术的震撼。
我常在不同场合表达过这样一种意见:美术评论家的文章应高屋建瓴,一语中的;画家的作品要独辟蹊径,自成一格。我喜欢这样的画家--不但在绘画上有所造诣和成就,而且具有深刻的人格魅力和传奇色彩。任何一件绘画作品都是画家综合素质和学养的反映,雪芹先生就讲过“画为意所至”,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也表达过类似的意思,认为绘画其实表现的就是作者的一种“精神”。
当今中国画坛恰似春秋战国的格局,各是一方诸侯,没有过硬的作品,难以令人服赝。在二十一世纪中国画坛上能够占有一席之地的作品,必须具有这样三条标准:其一,要有深厚的基本功。其二,要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人文色彩,有强烈的人性意识和理念表达。其三,要有时代的全新的绘画语言和人们沟通。一幅好的美术作品,不但有其艺术性,还具民族性和时代性,不但超时间,且能超空间。
韩书力的作品以其艺术的独特性,在当代画坛上就占有一个别人不能取代的重要位置。
首先是在韩书力绘画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中华民族大文化的气象。有人可能感到奇怪,内地生活斑斓多彩,生活中能够凝炼出的绘画素材多的数不清,难道内地的创作不能反映民族文化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韩书力所能满足和追求的显然是更高层面的东西,他试图用手中的笔来表现当代大中华民族的一种大文化的气象,他认为这才是能够准确、完整的反映出了我们民族的一种精神。
无论是汉文化还是藏族文化都是中华民族文化的一部分,能够把这些文化元素符号巧妙的结合起来,反映在绘画中,就不单是一种艺术上的追求,它表现了作者的气度和理念,是一种抛弃小家子气的那种艺术上的大手笔,是艺术上的守望者,苦行僧的行为,更是智者的表现。十九世纪法国后印象派著名画家高庚讲过这样的话:“一个伟大的画家是最高智慧的结晶。”画家的伟大与否在于他的作品,只有作品才能为画家讲出最具有决定性的话,而这种作品就必须像韩书力的作品那样,不入俗套,不单纯玩弄笔墨、不单一表现、不重复别人,甚至不重复自己。
西藏的文化既古老而又有些神秘,早在汉唐时期,在这片雪域高原上其文化的发展就曾达到很昌盛的阶段,彩陶、木雕、壁画、民间灶房画以至密教唐卡,无不表现出西藏文化的深厚底韵。生产力的暂时落后与文化背景的奇特,宽广而瑰丽的雪域高原与藏民族的粗犷、淳朴以及藏文化与汉文化千丝万缕的联系,传统与现代的巨大落差等等,使得西藏成为了艺术家们找寻创作的灵感,进行艺术朝觐的圣地。西藏的民族艺术品包括美术作品以其古朴的造型,浓郁的民族风情和色彩上能够达到的视觉穿透力的效果,不仅征服了国内艺术爱好者的心,也征服了世界上许多艺术爱好者的心。有些外国人不一定能读懂汉文化,但能读懂藏文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藏文化不但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世界文化的一角,将汉文化与藏文化有机的溶为一体,就是大中华民族的大文化,能够弘扬这种文化,反映这种文化是艺术家的历史责任,也是艺术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永恒的题材。
至此我们就不难理解韩书力为什么将西藏视为是他艺术创作的灵光宝地。这位被人们称为是“雪域高原的苦恋者”,“西藏绘画新流派的开路先锋”的艺术家是无法拒绝西藏的诱惑的,一位艺术家的直觉和理念让他向往西藏,感知西藏,进而爱上西藏。对于韩书力来说,守望西藏,就是守望艺术。他在西藏进行的是原创性的艺术创造。
韩书力零距离的触摸着西藏,在神山圣湖高山大川之间,他找到了自己创作的素材,在真挚、纯朴、虔诚的藏族同胞的精神世界中,他不禁对人性的善良、蒙昧和执着而发出感叹,进而迸出了深邃的艺术内涵的火花。
韩书力的绘画作品从表现手段上有布面重彩和普通水墨,在技法上有工笔和写意,在题材上有人物、花卉和翎毛走兽,是一位技艺上很全面的画家。文化上的巧妙与不露声色的相互融合是可以创作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作品的,林风眠、赵无极、吴冠中等诸位大家无一不是这方面成功的典范。韩书力在藏汉文化的融合上进行了有益的尝试,进一步拓展了中国画表现力和影响力,在一些反映藏族文化题材的作品中,如《奔腾齐进》、《五彩路》、《菩萨行》、《佛光图》等,他特别注意施以汉文化即国画的技巧来表现,对作品中的宗教人物以现代化的造型表现,试图烘托出时代的气氛,而绝没有单纯写实,那就显得有些陈腐和守旧的感觉了。在《五彩路》和《奔腾齐进》这些描写身手敏捷的藏族骑手和勤劳的藏族编织妇女的题材中,韩书力大胆的采用了类似汉文化剪纸的表现手法,将藏民的勇敢与朴实无华的性格一览无遗的展现在观众的面前,有一种现代美感的韵味。而在一些反映汉文化题材的作品中,如《凤月图》、《江山·美人》、《春华秋月--簪花仕女图》、《人生看得几清明》等,他又特别注意汲取西藏文化的营养,将唐卡、藏壁画、彩陶、木雕等带给他的启迪,溶入到这些作品中去,使这些很纯粹的汉文化题材作品增加了几分凝重,平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
韩书力水墨画的基调是黑的,被人们戏称为是“韩氏黑画”。这黑不是龚贤绘画的黑,也不是李可染作品的黑,就是韩书力的黑,确切的说是一种灰黑色的格调。这种格调从西画角度上讲是要强调一种光感和质感,从汉文化的角度讲是受龙山文化黑陶,秦汉以来的漆器木雕,唐宋以来碑帖拓片的影响。而从藏文化的角度上看,这又有宗教的渲染、黑唐卡、壁画的影响在其中。中国传统水墨文人画,传承一千余年,在黑、白、灰之间游离搏弈的韩书力独树一帜,他是深刻体味其中妙趣的人,传统的技法古已有之,文人画讲求的意境也不是韩书力作品中所独有的,而唯独将黑灰的基调运用的如此娴熟,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就是全新的推出了一种现代的构成,反映在作品里就是凸显了一种神秘而又含有古韵味的现代美感!
韩书力的作品从《喜玛拉雅晨曦》、《***派人来》、《邦锦美朵》到《****》、《高原祥云-和平解放西藏》都是藏汉文化合壁的作品,他不拘于一盆一景、一山一水进行创作,不囿于一区一地、一民族一文化进行实践,他面对着的是藏汉民族及其它少数民族为一体的中华民族的文化大背景、大格局、大舞台进行创作的。
其次我们再从绘画的题材、创意和技法的角度来审视韩书力的作品。
韩书力近年来完成的作品中,390公分×270公分尺幅的《高原祥云-西藏和平解放》堪称是一部力作。这是属于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的美术作品,是西藏和平解放这一重大历史进程的再现。这样题材的作品其实并不好画,由于是严肃题材,在人物创作上以写实为基调,但又不能对历史进行回录式的复制,而要以时代的眼光来审视历史,表现历史,既不能脱离历史的现实,还要在艺术上进行升华,从而使作品具有时代的特色。这幅作品刻画了近百位人物形象,有威武雄壮的***战士,有虔诚的僧侣、壮实憨厚的藏族汉子、朴实善良的藏族妇女、天真而又带些好奇神色的孩童,特别是那些信教的贫穷老人,那枯瘦的躯体和饱经忧患的面容,凹陷的嘴角和枯槁的白发,特别是那种企盼的目光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幅作品以暖色为基调,带有喜庆的色彩,一面五星红旗飘扬在行进队伍的前面,在画面上十分引人注目,应是这幅作品主题的点睛之笔。作品大肆渲染的就是祥云,所有人物几乎都被祥云所环绕,而突显作品创作的宗旨--展望一个和谐、和睦、祥和的新西藏。这幅作品最令人服膺和成功之处并不在于韩书力解决了众多人物形象的造型难度,而在于他大胆采用了大面积的暖色调的色彩,这是独具匠心的,特别是将布达拉宫和大片的祥云做类似版画式的处理和表现,使画面整个活起来了,有一种运动的律感,让人明确的感受到:这是一幅带有新世纪深深印记的史诗般的作品。
南朝谢赫最为看重“六法”中的“气韵生动”,而人物画的根本要求也在于“气韵生动”。在韩书力的水墨画中,人物题材不在少数,如《凤月图》、《方便》、《小荷初露》、《江山·美人》系列等等,这些作品突出的特点就是气韵生动,他的人物不以线条取胜,类似于没骨人物画,以黑色的块体挤出造型的主体,以宣纸上流动的水痕来表现造型主体的线条。他的古典人物画中塑造了许多仕女的形象,从中可以看出他对传统的热爱,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洛神赋图》、唐代张萱的《虢国夫人游春图》、周昉的《簪花仕女图》、《挥扇仕女图》等,都是他烂熟于胸中的形象。他笔下的仕女丰腴、典雅、古朴、雍贵。正如明代文征明在为唐寅所作的《右军换鹅图》题识中讲的那样,“画人物者,不难于工致,而难于古雅。”一个雅字概括了韩书力古典人物画的特色,而这雅字又是功力和学养的堆积,并非朝夕之功,可以一蹴而就的。
韩书力的现代水墨人物画中,小品《小荷初露》颇有新意,一顽童躺于点点荷叶之上,那眸中分明有佛一般的睿智和光芒,在那厚重的笔墨中透着一种宗教般的朴素与庄严,顽童的命根被喻为燃亮的佛灯,惹来蜻蜓上下翻飞,画面空灵,简约,既有浪漫的色彩和童趣的无羁,又寓意深远,令人回味无穷,表达了人与自然、生命与世界,人的初始状态的美好等等,用绘画的语言诠释了“小荷才露尖尖角”这句名言的真谛。
花鸟画在韩书力的水墨作品中占有相当比重,也是韩书力应当引以为自豪的题材。中国当代画家据统计有50万人,这其中有超过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画花鸟,但真正能画好的人不多,能画出有特色的就更少,在低水平上进行重复的人多,当代花鸟画滞后于人物和山水,尤其是写意花鸟鲜有新意。但韩书力的花鸟画却给人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在韩书力的笔下,梅花、兰草、喇叭花、荷花、松鹰、锦鸡、仙鹤、游鱼皆可入画,在他的笔下游鱼简古、禽鸟野逸。特别是他笔下的游鱼,色彩斑斓,更像是远古时代的鱼类标本,棱角分明,造型古拙,透着一种现代的美感,是前贤们从来不曾画过的图式。他的《花卉六屏》在黑底的衬托下,具有更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同时又给人以一种温馨和静谧的感觉,这些花卉在他的笔下像是静物、盆景,有一种静悄悄的美,更像是亭亭玉立冷艳的美女。
此外,羚羊、老虎、骆驼、雪豹、猩猩、斑马等等走兽皆入他的笔下,这对于一位以人物画创作为主的画家来说显得难能可贵,它表现的是作者的一种心态,一种和自然、和社会、和天下万物亲近、尊重的处世理念。
在韩书力的水墨作品中往往寄托和表达了作者的一种情感,一种人生的哲理,甚至是愤世嫉俗的渲泄,因此不可以单纯从美学的角度来评判和欣赏他的画作,而要挖掘和领悟韩书力作品中要表达的一种思想内涵。在他的作品中有的是一种漫画式的很直白的表达,比如《丁酉加冕图》就是这样的作品。单是“丁酉”两字就会使人想起1957年抓右派的那场政治运动,画面的下方是一群啄食的麻雀,悄然间一顶造型颇像明代皇帝冕冠的笼子正从画面的顶端徐徐垂下,可怜的是,个中有的麻雀居然很麻木的注视着这大祸的降临。是福、是祸?有的“麻雀”思想麻痹,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而有的“麻雀”抑或对那顶冕冠太感兴趣?居然也寄托上了某种企盼!作者在旁识上题到“人类群体的记忆,尤其是对痛苦的记忆,总是很短暂的。”
还有一类作品就比较含蓄,比如《阴晴圆缺》,题目显然是用苏轼《水调歌头》里的词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作者别出心裁的画了一轮半阙的月亮,两匹斑马,一匹面向月亮,一匹面向观者,一百八十度的角度,称得上是大相径庭,差强人意。那柔和的月光飘洒在斑马的身上,金灿灿的,在黑夜中格外耀眼。作者要表达的是一种对世态的缺憾的无奈,对万事“难全”的一种感喟。
但在更多的这类作品中作者表达的是对人性善良的赞美,是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社会的关注。如《偕行》,画了两只兔子相倚奔行,似乎暗喻着夫妻之间“白头偕老”的祝福,让人有一种“双兔傍地走”偕行度此生的人生感慨,为和谐社会的构筑,给予了更多的关爱。
当然,在对韩书力的作品进行审视的时候,我也格外注意到了他的书法成就及其在这方面的造诣。
当代画家,特别是学院派画家,似乎有着一种先天的不足,就是对中国一些传统的东西继承不够,比如对书画同源中的书法,在校时受到的训练就不多,后天又无暇补课和顾及,因此,他们在画中的题识落款被人们似褒似贬的称为“画家字”。而人们在这方面长期以来,约定俗成的也不再对画家提出苛求。但韩书力是一个例外,他的字在画家中是佼佼者,以他的年龄和人生阅历,他的书法主要应是离校后自学努力而有所成就的。
韩书力的书法,对篆书、钟鼎文、石鼓文着力尤深,他的字在其黑漆漆的画中格外醒目,更有一种古拙感、哲理感。他用笔轻重顿挫、直中寓曲、结体略方,沉雄朴厚中又不失“婉而遒”的特点,这是吸收秦篆与汉碑的特点,同时可能从邓石如、吴昌硕的书法中汲取了相当的营养,因而书风格调不俗,用笔方圆相济,章法错落有致,极富气势和动感。
最后,谈谈韩书力作品在书画市场的位置。谈论画家作品的市场价位,似乎是一个很俗的话题,美术评论的文章里绝少提及。市场的成功者往往津津乐道,不成功者避之不及,或偶有成功者窃窃自喜之余,摇唇鼓舌,似乎他的所有作品都能达到他偶然得手的价位,这也是一种市场现象。艺术不等同于市场,但市场可以折射出艺术的光辉。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讲,对于画家知名度的了解首先来自于市场上,然后才进一步对画家的艺术有所了解。艺术上的成就吸引了收藏家关注的目光,而收藏家的市场行为,又进一步拓展了画家在社会上的知名度。
现代社会有强烈的市场经济的特点,在当今信息传媒如此发达的社会里,将不会再产生凡高,也不会重复黄秋园、陈子庄那样的市场悲剧。韩书力在世界和国内多个地方办过画展,对他作品收藏的爱好者也遍布各地。最早是上个世纪末他的布面国画在法国和台北出售,以后在北京、深圳、拉萨和新加坡的画廊里都有他作品的代理和展售。进入新世纪以后,在国内大型艺术品的拍卖会上,他的作品也在其中。
我称赞韩书力作品的市场,这是一个稳定而不浮躁的市场,是以艺术折服人心,而令收藏家们青睐的坚挺的市场。一位画家最值得骄傲是两点:一是自己的艺术能够被人们所认识,二是自己的作品能够被市场所认同。
这两条,韩书力都占了。
近年来,韩书力已在海内外出版个人画集和文化随笔数十种,他所创造的从喜玛拉雅山麓、从雪域高原走出的“黑画”,以其非常直观的、细腻的、寓意深远的、视觉效果非常突出的绘画手法,征服了许多人的心。马蒂斯有一句名言:“我所追求的,最重要的就是表现”。那么,韩书力的作品要表现的是什么呢?他要表现的就是一种中华民族大文化的大气象,他是中华民族大文化的传播者,也是这文化的开拓者。韩书力在其作品中所表述的那种既是多民族的又是现代的绘画语言,对于热爱艺术的人们来说,难道不是一场艺术的征服吗?而这绝不仅仅只限于感动而已,这其中就包括了笔者。
齐 建 秋
2012年初夏时节作于京南芦梦园
(责任编辑:胡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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