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家丽

2014年5月，由印尼华人企业家余德耀创办的余德耀美术馆在上海西岸拉开帷幕。一场“天人之际”的国际性展览，显示出余德耀美术馆“将世界的目光引向中国”的雄心。

自开馆以来，余德耀美术馆举办了众多国际级别的展览——规模超大的“阿尔贝托·贾科梅蒂回顾展”轰动全球；亚洲首展的“雨屋”面积达150平方米，是规模巨大的雨屋；“安迪·沃霍尔：影子”是该系列的102件作品在中国的首次展出；“KAWS：始于终点”是艺术家亚洲首个大规模阶段性回顾展；“查理·卓别林：卓眼视界”是这位闻名世界的喜剧大师的全球首次大型回顾展；“奈良美智”亦是艺术家世界范围内⾸次⼤规模回顾巡展等等。

余德耀美术馆新馆

通过举办国际级别展览和赞助当代艺术出版物，余德耀美术馆践行着“收藏当代，推动美术馆运动，积极参与公益事业”的理念。在西岸扎根近十年后，余德耀美术馆于近日迁址青浦区蟠龙古镇，在水乡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段征程。

新馆开幕之际，时任余德耀美术馆馆长的余至柔接受了我们的访谈。她直言自己并未就读艺术专业，在2015年加入美术馆前，对艺术也谈不上多大热情。“我刚开始也和很多人一样，觉得艺术圈应该很亮丽，有华美的开幕式，晚宴上摆满香槟。可越是具体地做下去，我越明白，只有日积月累地关注实际、留心细节，才能换来那么一两天的光鲜。”

那么，这位新锐的美术馆领导者将如何部署余德耀美术馆新馆的工作？同在西岸时相比，美术馆在蟠龙古镇将迎来哪些新的变化？针对这些问题，我们和余至柔展开对话。

雅昌：雅昌艺术网&艺术头条

余：余德耀美术馆馆长余至柔

● “余德耀美术馆将增强公共性”

雅昌：从2014年落地西岸后，余德耀美术馆已经走过了将近十年时间。为什么会迁址蟠龙天地，而不再继续扎根上海现有的美术馆群落？

余：我们的原计划是寻找第二个场馆，以展出馆藏。但当我们第一次来到蟠龙古镇时便立刻被它吸引了，大面积的绿化和水上古镇的整个环境都非常有趣。尤其是外部木板的区域给了我们无限的想象空间，能够支持我们在户外举行更多公共艺术或公共教育活动。后来我们在调查中发现，蟠龙天地周围的居民和学校很多，这一点与余德耀美术馆的下一个发展目标相吻合。

“洄游”展览现场，上海余德耀美术馆，2023年 摄影：王闻龙

雅昌：馆内下一个发展目标是什么？

余：我们希望和在地居民一起成长，使余德耀美术馆成为公共教育和展览并行的美术馆。通俗地讲，使更多人可以通过余德耀美术馆接触艺术。因此，公共教育将是馆内接下来重点开展的工作之一。

雅昌：这个方向是怎么确定下来的？

余：作为一家以私人收藏出发的民营美术馆，创始人余德耀先生的初衷是希望分享自己的收藏。因此，自2014年成立以来，美术馆的核心理念之一便是“收而不藏”。在这一理念的基础上，这些年来，我们也一直在想，美术馆的目标是什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最终我们决定将美术馆的工作向前推进一步，从“展示与服务公众”演进为“与公众共同成长”。

此外，这个方向还包括了我的一点“私心”。我并非艺术专业出身，正是在2015年加入余德耀美术馆后，我才有契机了解当代艺术。在运营过程中，我逐渐发现，不了解艺术以及喜欢却不知道如何走进艺术的群体很广泛，因此，我希望用相对轻松、有趣的活动去弥补公众与当代艺术间的缝隙。

雅昌：西岸有上海声名卓著的美术馆群落，可以说到西岸参观美术馆的群体较为精准，即艺术爱好者。但作为一个居民生活区，蟠龙古镇公众群体的构成要更多元一些。馆内将如何应对这一情况？

余：我们会充分发挥公教活动的灵活性优势。通过有趣的公教活动，使公众对艺术产生好奇。在年龄分布上，蟠龙古镇的确和西岸有很大不同。例如，这周围有许多国际学校，因此，我们也同时希望吸引学生参与进来。因为我们的团队也相对年轻，因此我们想透过年轻的视角进行当代艺术解读，并将余先生的理念传递给更年轻的群体。

雅昌：在公共教育的形式上，馆内有一些初步设想吗？

余：除了常规的讲座或艺术家工作坊外，我们将融合在蟠龙古镇的优势。例如，蟠龙古镇所在的青浦区有许多传承久远的工艺，我们将举办三场公教活动，将传统工艺与公众做一些链接。未来，我们会持续挖掘在地文化，通过有趣的当代转化，使人们在乐趣中更加了解青浦，了解传统文化。我们也融合了蟠龙古镇原生态、自然性的这一特点。比如场馆外有一片玉米地，我们筹备将玉米的收成作为一个公共教育活动，使公众清晰地看到玉米的成长过程、作物结构和用途，还可以举办一场篝火晚会，甚至来烤玉米。其他的植物我们也会以有趣的方式融入艺术，使人们了解植物的名字、生长环境和特点等等。

“洄游”展览现场，上海余德耀美术馆，2023年 摄影：王闻龙

通过互动与记录拉近公众与艺术及美术馆的距离，也是接下来馆内公教活动的方式之一。例如，我们会邀请小朋友画一种植物，将这些不同视角下的植物组合起来，写上小朋友的名字，放在自然中的植物旁边，请小朋友去介绍植物的属性等。在画画的过程中，馆内会有专业老师进行用色和笔触指导。

总的来说，我们希望以有趣的转化让艺术融入生活，通过艺术与微小之物的联动，使人们察觉到生活中的事物与艺术息息相关。

● “希望美术馆是人们的‘后花园’”

雅昌：在西岸时，余德耀美术馆有主馆和项目空间两大展示空间。这两部分，在蟠龙古镇的新馆中，内容会有所变化吗？

余：主馆的展览不会有太大的变化。通常情况下，主馆将延续以往的研究思路，每1-2年举办一场余德耀基金会收藏展。除了持续与巫鸿老师等资深研究者的合作外，我们也会给馆内的青年策展人更多机会，让他们从年轻人的视角出发策划展览，从而使馆内的展览视角更加多元。尽管展览依旧会注重学术性和当代性，但会通过公共教育活动，弥补公众对当代艺术的理解差。

“邻居：余德耀基金会收藏展”展览现场，上海余德耀美术馆项目空间，2023年 摄影：王闻龙 图片由余德耀美术馆及余德耀基金会惠允

除了主馆展览外，美术馆还有一个项目空间——雪竹轩。在空间内，在符合余德耀美术馆收藏理念和方向的基础上，我们会和策展人共同选择有一定作品积累，但可能没有太多机会在美术馆举办展览的国际青年艺术家，通过为其举办个展，推进其创作。项目空间的展览一直都是免费的，我们希望观众可以在休闲之余轻松地走进来看一看。在蟠龙古镇的新馆中，我们会根据接待人群的特性，适时地调整呈现方式和研究方向。

我们仍旧希望余德耀美术馆立足亚洲艺术，因此在展览方面，我们会推广更多亚洲艺术家；项目空间除东亚艺术外，也将更多展出东南亚艺术。

雅昌：在比重上会有所调整吗？

余：我们在未来可能会加大自主策展和馆际交流展的比例，但变动不会太大。因为这两部分在余德耀美术馆以往的工作中始终十分重要。我们希望能引入优秀艺术家和藏品，同时也能将中国乃至亚洲艺术推广出去。

雅昌：会不会担心迁址会损失掉以往的客流？

余：这个倒没有太过担心。对余德耀美术馆来说，进入一个全新的环境，这并不是第一次。2014年落成时，西岸只有我们和龙美术馆两家美术馆，客群也经历了从零到一的积累。现在交通很方便，专程去西岸观看艺术的，相信他们也会再来余德耀美术馆新馆观展。

雅昌：很有趣的一点是，余德耀美术馆在新馆中增设了实验性的空间Yuz 71㎡。

余：蟠龙古镇是一个综合生活体，我们在商业区增设了Yuz 71㎡。这是一个实验性的空间，是艺术衍生品店，也是美术馆值得打卡的空间。艺术衍生品这块，我们计划呈现一些艺术家奇思妙想的改造和设计，赋予我们可能认为用不到的东西以生命。这是一个全新的空间，我们也将持续探讨如何深入呈现。

雅昌：总的来说，您希望余德耀美术馆在新址中承担怎样的角色？

余：我希望余德耀美术馆成为人们的“后花园”，一个能够让人们在晚餐后出门散步会去走一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