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婷:城市与自然互语的造园行动
2023-09-25 20:37:16 未知
2018年成都提出建设“公园城市”的目标,并在后续的日子里为之努力。2023年,这样的氛围依旧延续且更为火热。在《成都建设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机会清单(2023年)》中,政府围绕绿色发展以及公园城市的概念,汇集976个项目,涉及11266亿元投资。在公园城市的目标指引下,人们无疑获得了更多参与进人类文明历史的建设中的机会。成都公园城市的基础绿道建设从2022年的1000公里到2023年破6500公里,其完善速度之快,让我们再次体会到集体的力量。
成都在公园城市光晕的沐浴下陆续新增了“雪山下的公园城市”“烟火里的幸福成都”“未来之城”等城市标签。“公园城市”也成为政府形容城市宜居程度的一个关键性词语。除成都外,公园城市的概念还出现在重庆、南京、广州、上海、北京······
网络报道截图
对于如何“践行新发展理念的公园城市示范区”这个问题,新增建设公园数量及面积,预计新增多少林地面积,园林式住宅的规划等一系列健康生活的关键词成为市政单位向人们展示作为的具体考量标准。当这些数据回归到现实生活中,人们又应该如何理解呢?
当然,公园城市并不是建造一座又一座的公园那么简单,随之而来的产业链升级、城市场景打造在带动就业的同时也成为城市对于转型发展的探索。而“造园”这场展览也并不在于探讨城市建设理念与操作的对与错,而是希望观众将更多的目光聚集在艺术家面对社会现实给出的个体表达,将他们的作品作为一种寓言,给公园城市建设中的场景打造作出提示。
进步论下的劳动
李占洋 锄地
李占洋通过雕塑《锄地》塑造出一个正在劳动的妇女形象,但这个形象更像是一位都市丽人从高级写字楼走向田间地头。我们从雕塑身上看不到田间劳作的疲倦或是佝偻,同时她拿着锄头的臂膀却是有力的,这使得观众深陷矛盾之中,这既不是在表演,又与传统劳动的形象大相径庭,我们究竟该如何理解这一人物形象?与其说劳动应该是什么样子,不如说工业时代之后的“劳动”处在变化之中。
苍鑫 奇花异草系列
劳动建设会创造何种结果,是劳动前应该思考的。带着目标的前行大多会得到较为积极的结果。在《奇花异草》系列中,苍鑫创造出不同寻常的物种,将植物变形、拼接,昆虫与植物组合,奇异的动植物被置放在纯白的空间之中,同时与建筑空间的玻璃穹顶进行呼应,自然光的照耀下是纯黑的地面。经过人为塑形的自然光与人为作品呼应,木炭形成的极黑的底与极透的光形成明暗对比,在放大自然与人类差异的同时又因为和谐的共存,隐喻出平行世界存在的积极可能性。
刘佳 无题物
当然并不是说一切的行为都将走向正面,不同改造意志会让作品给观众带来截然不同的身心感受。在刘佳的作品《坍缩》中,一株本该垂直生长的蘑菇被水平悬挂,而且外表被用金属进行补丁,自然植物与人为的不恰当的修复与补丁让我们在注视两者时获得了截然不同的感受。这样的差异往往在公园城市的建设过程中大量出现。同一条环城绿道,可能凹凸不平,可能在“重点区域”被建造得极度舒适,这与公园城市的建造理念本就大相径庭。那么,何为公平的享受绿色?斑驳的绿道如何帮助体验者分泌让人愉悦的血清素。虽然绿道起到的作用更多是的串连一个个城市场景,但是绿道本身就应该是场景的一部分,而不应该是分等级的修建或养护。
孙嘉旋 我爱你,我讨厌你
洛鹏 松鹤图
田地 仅限举手
正如在孙嘉旋的《我爱你,我讨厌你》中探索的人类主观意识带给观察对象的影响,公园城市的设想正在以积极的正向的角度去引导未来城市的发展,但是我们并不能否认,除了差异化建造以外,建造的民主性正在被忽略。正如田地为展览准备的《仅限举手》互动装置,观众面对作品只能在艺术家设定的程序中进行选择——举手或放弃举手,除了是否放弃选择的权利以外,选择的内容处于空白状态。换句话说,是否举手的重要性持续被讨论。毫无疑问,从绿色出发的城市发展理念,必定更加适宜人类甚至是其他动植物的生存,于是在过去5年的努力后,我们看到了如洛鹏的《松鹤图》一般人与自然共生的美好图景。不锈钢铸造的鹤与户外松树结合,道旁的行人缓慢走过并观察鹤的动态,自然与人造物的和谐拼贴,由此引发的岁月静好也无限绵延。
去自然中寻得天堂
顺延着思考下去,完美无暇的理念是否存在?岁月真的能静好吗?盖瑞·弗格森在《八节自然课》中写到:“我们幸运地生活在一个‘科学惊喜’大放异彩的时代。听说蜘蛛可以借助大气中的电子飞翔,你不兴奋吗?”。如果城市公园的建设理念真的能使人们进入天堂般的社会,你会相信吗?
一切都值得被怀疑。童文敏在《爬行》这件作品中,将就地找到的干枯树枝,穿戴在身上,并在不同的城市空间中,缓慢爬行。人与自然的结合是微妙的,从视频画面来看,树枝与躯干连接处是生硬的绑带,人的姿势也相当难受,拱形状态下,人体血液循环倒流,直立行走的人返古成四肢爬行,爬行期间的难受与煎熬不言而喻。当我们带着理性去看待这件作品,会发现缠绕上树枝的人用爬行的方式游走于现实社会,就像身着隐身衣,切断了作为人在世界的存在感。当我们放弃个人的身份去促进现实发展的可能性,似乎并不能成功。因为现代社会中的人类文明强调高效与机制,并不承认普通个人放弃社会身份后自然存在的能量;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话语者手中,可以看到绿色的公园城市更多的是从上至下的引领。不过,值得欣喜的是,我们义无反顾地举起了赞成的双手。
卢征远 拟像·剧场 系列
卢征远的《拟像·剧场》用光滑的积木和粗糙的石头为表现形式,代表了人生不同阶段的情感经历和成长历程。积木代表了童年时期的记忆和经历,粗粝的石头代表了成年之后的情绪和处事方式,积木和石头的形象组合直接简单地点出成长进程中必须经历的波动。公园城市5年间的建设卓有成效,但可喜可贺的背后是否暗藏汹涌。
凌思翰 石之锚
以上问题可以在展览现场隔岸相对的《石之锚》中得到一种角度的回应,凌思翰用到了蜂巢、蜡、矿石、混凝土相互呼应,形成相对稳定的柱式结构。他说“通过将天然矿石杂糅在混凝土雕琢而成的六棱柱当中,我尝试在流动的水之园中寻找建构性的石之锚。”显然艺术家本身也发现了不同物之间融合形成稳定性的微妙感。更何况在自然要素影响下随时可以融化的蜡、可以被吹倒的蜂巢,相对静止中永恒的运动性永远不会消失。
段凯川 我的记忆
俞衫杉 切片
不过,纵使现代城市的建设过程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但是我们还是能看到积极的一面。每每我们在城市的某一处发现一座公园,公园中居民漫步、休憩、交谈。开放空间的存在始终为人们提供了更复杂的,不同于封闭室内空间的多重体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开放的空间中获得更多的选择权利,可以选择靠近也可以后退,而开阔的空间在有选择距离的同时拥有更多的半开放局部,即空间多样性。俞衫杉根据展览空间创作的《切片》恰如其分的彰显了公共空间的多元要素。金属与纤维、皮毛、塑胶等多种材料的结合,高低错落的装置布局与户外雕塑隔着玻璃互相凝视,在粉色的统一下内与外协调,又在质感上呈现各自的差异性。个体似随机散落的塑胶水晶块,堆叠抑或散落;单薄的钢架与皮草拼接,似绿地依附着摩天大楼;四周披上粉纱的古典雕塑形成一个个景观,在粉色的色调下寓言出土地、空间的梦幻感。梦幻感的另一种呈现可能出现在段凯川的《我的记忆》中,石膏做成的残垣围成了一座围城,围城中是砖块堆积的山丘,逐渐壮大的山丘已经要溢出围墙之外。置于山丘之上的是被扔弃的信仰的头颅,其身躯已经被割裂到围城之外,在这样的内与外之间是空间多样性的沉重感。何为空间的沉重感?其源自于过多的城市空间给人们生活带来的压抑,如今我们提倡走向户外、露营、citywalk,这些实践都是对空间沉重感的反叛,换句话说,《我的记忆》显示了公园城市的必要性。正如《绿皮书的启示》中,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
回到开始的问题,没有完美的理念,但有持续向前的趋势。
周而复始
陈刚 亲密的关系
郑国谷 磁振成影
小标题借用了陈刚的作品名《周而复始》,同时“周而复始”也是“造园”展览的句号,就像作品里巨大圆球的形象。但是在空间布局里,我把它放在了展厅的最前面。这样的举动是希望对于展览的思索在展览中一直贯彻回响,即“造园”的答案是句号,而不是一个问号或者感叹号或是其他符号,它没有任何语气,而是中性的观察,艺术家一直坚持从个人体验出发表达关于现实的感受,然后给出提示。显然大家在各种矛盾中给出了自己的态度。14位艺术家14种角度,就像郑国谷在《磁振成影》系列中对生命维度的多样性探索,这些作品也成为艺术家们对城市发展的思索,从感性的体验到理性的分析和处理,再到输出成为作品,然后与空间互语,我们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
(责任编辑:陈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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