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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的“游学”之路：40岁出远门，57岁北漂，60岁衰年变法 | 广东崇正十周年秋拍
2023-12-23 21:04:22 未知
齐白石（1864—1957）
艺术圈不乏从底层逆袭的人生样板，而齐白石可以说是站在“样板塔”塔尖之人。
他40岁前的人生大抵是从瘦小的乡间少年到走街串巷的木匠，学绘画、学木雕、学诗文，逐渐进入名士胡沁园的师友圈，成“龙山诗社”社长，临习何绍基书法……成为可以凭借手艺和作画刻印润资度日之人。
1902年齐白石年近40岁始出远门，他曾回忆说：“我在四十岁以前，没有出过远门，来来往往，都在湘潭附近各地。而且到了一地，也不过稍稍勾留，少则十天半月，至多三五个月。得到一点润笔的钱，就拿回家去，奉养老亲，抚育妻子。我不希望发什么财，只图糊住了一家老小的嘴，于愿已足；并不作远游之想。那年秋天，夏午诒由翰林改官陕西，从西安来信，叫我去教他的如夫人姚无双学画，知道我是靠作画刻印的润资度日的，就把束储和旅费，都汇寄给我。郭葆生也在西安，怕我不肯去，寄了一封长信……“
1902年齐白石第一次远游，到1916年，已“五出五归”。他凭借远游得以开阔眼界并饱览一路所结交的名士家藏，有机会临摹金农、李鱓等古代名家精品，故而他的“五出五归”实际上是一次重要的“游学”之旅。而他的“游学”并不止于此，定居北京后，他与陈师曾、陈半丁等交往，又促成了他的“衰年变法”……
一变再变，成就了一代大匠，本次齐白石精品量多而精，最早作于光绪年间，晚则到他艺术大成时期八九十岁，大抵可管窥齐白石从木匠到大匠，笔墨生涯的整个历程。
此件署“光绪丙午端阳节”，查万年历当为公历1906年6月26日，按1902-1916年齐白石“五出五归”经历看，当为“三出三归”的阶段。此时，他已经先后到过西安、北京、天津、上海、武汉、南昌、桂林等地，交游也从“胡沁园师友圈”扩展到了夏午诒、郭葆生、樊樊山、曾农髯、王湘绮等一个更大的名士圈，见识了真正的名山大川和名家真迹，让他眼界大开。
也正是这次“三出三归”，让齐白石开始倾心并开始有机会临摹金农之笔。
齐白石曾回忆：“光绪三十二年（丙午•一九〇六），我四十四岁。在桂林过了年，打算要回家……正想动身的时候，忽接我父亲来信，说是四弟纯培，和我的长子良元，从军到了广东……叫我赶快去追寻。我……辞别众友，取道梧州，到了广州，住在祗园寺庙内。探得他们跟了郭葆生，到钦州去了。……我打听到确讯，匆匆忙忙地赶了一千多里的水陆路程，到了钦州。……葆生本也会画几笔花鸟，留我住了几个月，叫他的如夫人跟我学画。他是一个好名的人，自己画得虽不太好，却很喜欢挥毫……。我到了以后，……应酬画件，就叫我代为捉刀。我在他那里，代他画了很多……。他收罗的许多名画，像八大山人、徐青藤、金冬心等真迹，都给我临摹了一遍，我也得益不浅。到了秋天，我跟葆生订了后约，独自回到家乡。这是我五出五归中的三出三归。”
“小园花色尽堪夸”题款正是启功《记齐白石先生轶事》中所言“字体扁扁的，点画肥肥的”冬心字体，跟白石早年学何绍基体已大异其趣。
辽宁省博物馆藏沈翰《设色山水》上有齐白石1920年题跋
上款“云根先生”或为李云根，齐白石颇为推崇的一位同光间湖南籍山水画家。辽宁省博物馆藏沈翰1852年作《设色山水》上有齐白石1920年之题跋：
“吾湖南三百年以来画山水者，吾独推李云根先生，谭荔仙老人次之。荔老只奇气，云翁有名家逸趣，二老乃同光间人也……”
按上述“三出三归”的时间节点看，作此件时，齐当还在郭葆生府上，款识亦云：“无处躲人，自喜在家摹李复堂画本”，得见110多年前齐白石遍临夏之所藏的小确幸，也算今天有缘人的一点小确幸吧。
《齐白石全集》第八集上收录有“齐房”印2方、“齐房之印”一方，但画上署“齐房”者罕见，本幅作于庚申（1920年）五月的作品即署款“齐房”。齐白石庚申5月25日作《茄子帖》上曾题：“余耻与时人同姓名，庚申四月更‘璜’为‘房’。五月见樊山老人题余所赠红线满庭芳词云：齐潢传画稿。查有星名‘天潢’，余又更此‘潢’字。苍苍假我以余年，余与‘潢’字同生死也。二十五日齐潢白石翁记。”可以大抵推测，齐白石用“齐房”之名仅月余，四月由“璜”改“房”，五月便又由“房”改“潢”了，可知此件“齐房”之难得。
齐白石庚申5月25日作《茄子帖》
上款“仙舫先生”或为张之汉（1865－1929），字仙舫，别署石琴庐主。沈阳人。清宣统优贡。入民国后曾任奉天自治局顾问、咨议局议员、官银号总办、官地清丈局总办、奉天省实业厅长、东三省盐运使等。工山水，能诗文，擅医术。
1920年是齐白石“衰年变法”的第二年，此时的齐白石已完成他诗书画印和个人修为的“原始积累”，此时，他的大写意花鸟画泡含生命活力、富有民间生活意味，又不失文人画高雅气息，进入他绘画成熟的井喷时期。此幅画面左右基本各半，右半上方一枝石榴，枝叶茂盛，果实饱满，爆开露出鲜红的石榴籽让人垂涎欲滴，下方一折枝枇杷同样果实累累，丰硕的喜感呼之欲出。左半部分满题论题画诗，语气笃定而自信，可揣此实乃老人得意笔也。
齐白石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田园画家”，他画里扑面而来的来自故乡田园的乡愁，往往轻易就能虏获人心，此幅燕来红与蟋蟀的简单组合即是如此，“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的趣味感人至深。
齐白石与陈半丁堪称民国版的“高山流水”，齐白石曾在《壬戌杂记》中写道：“陈半丁，山阴人，前四五年相识人也。余为题手卷云：半丁居燕京八年，缶老、师曾外，知者无多人，盖画极高耳。余知其名，闻于师曾。一日于书画助赈会得观其画，喜之。少顷，见其人，则如旧识。是夜余往谈，甚洽……”齐、陈相识于1917年，一见如故，齐将自己的三子齐子如送至半丁门下，成为陈门弟子。白石老人衰年变法，得陈师曾点拨最多，陈半丁亦“推波助澜”。自古同行相轻，齐、陈却惺惺相惜，良师益友是也。此扇齐陈并美，两面皆半画半诗，一面为白石翁菊花草虫，一面为半丁老人山水，一面设色一面纯水墨，相得益彰，皆十分精妙，扇骨乌木嵌银丝精美花纹，可见当初主人珍视把玩之雅兴。
齐白石1919年刚定居北京时，卖画生涯颇为惨淡，他在《白石老人自述》中写道：“民国九年(庚申，1920年)……我那时的画，学的是八大山人冷逸的一路，不为北京人所爱，除了陈师曾以外，懂得我画的人，简直是绝无仅有。”后来受陈师曾点拨“衰年变法”，借鉴吴昌硕金石味浓郁，笔力雄浑的画法从而画风大变。此件紫藤秋菊对屏以“齐璜居燕第八年”推算，当作于1926年左右，正是他艺术风格走向成熟之时，他准确运用墨彩深浅、浓淡的特点来表现藤条与枝叶不同质感，明快浑厚兼而有之，笔墨功夫已相当了得，可称此一时期之精品。
寿桃蜜蜂有着长寿康健，蜂拥富贵的美好寓意，齐白石晚年艺术大成期人们爱之，老人也常画，画来可谓得心应手，精品迭出。此件署“寄萍堂上老人齐白石制于京华铁栅屋”，当在1935年后。
1926年年底，齐老一家搬至北京西城区的跨车胡同。跨车胡同前临贵人关，原名鬼门关，白石老人曾有诗云：“马面牛头都见惯，鬼门关外寄萍堂。”说的就是这里，当年兵荒马乱，安全堪虞，1935年为防不测，将北屋前面走廊装上铁丝栅栏，老人在题画款时，才常署“铁屋”或“铁栅屋”。
而大约1940年前后，他在铁栅屋画了一些工细的草虫，后来再陆续以写意方法补景。从画面笔墨的简练和色彩强烈的对比看，寿桃和花篮较有可能为1945年全盛期所补。画面上两颗鲜艳欲滴的寿桃饱满鲜活，让人垂涎，招来了两只嗡嗡叫着的蜜蜂，它们透明的翅膀像极了一对螺旋桨，画面左下方一只螳螂也闻到了桃子的香味……此时，老人已经完美链接了民间艺术和文人雅趣，让响亮的颜色“艳而不妖”，实现了高雅的淡泊与生命的鲜活的和谐统一。
齐白石与徐悲鸿等人在铁栅屋前合影
齐白石最好的大写意作品，都少不了那些可爱的小生灵，他笔下的老鼠、松鼠、草虫等等，往往萌态十足，唤醒人的童心，此件即如此。大写意墨叶中两串带着几分透明感熟透了的葡萄，葡萄藤下一只松鼠，嗅着一颗香喷喷的葡萄，几乎可以编一首经典儿歌：“小松鼠，吃葡萄……”
象征着蜂拥富贵的牡丹蜜蜂，是齐白石晚年非常喜爱的绘画题材，这件创作于癸未年（1943），正处于齐白石绘画生涯的成熟鼎盛期。
画面牡丹一朵以没骨法写之，热烈绽放，用色鲜亮明艳，花瓣润泽带着透明质感，上面点染数抹深红，花朵立刻精神起来，两只嗡嗡叫着的蜜蜂飞来，虚实相生的表现让人如观其形，如闻其声，整幅墨韵生动，结构清晰，生趣盎然，是一幅难得的寓意美好的佳构。
梅花傲雪凌霜，显示生命的顽强和喜感，绶带鸟翠色的长长头冠和尾羽，寓意吉祥如意、高官长寿，老人以浓淡不同的红色来表现梅花的层次，老干遒劲，两只绶带鸟立于其上，活力十足，是一幅融入了民间朴素而美好情感的佳作。
(责任编辑：李保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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