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传神草书 寓醉于形 ——王朝宾书法艺术赏析
2017-05-09 11:28:16 曹业锋
即将于五月十二号在上海图书馆开幕的王朝宾书法展,将展示作者近年百余件作品,其中的草书尤其让人印象深刻。
在书法艺术的各种字体中,最能“达其性情,哀其形乐”者,莫过于草书。自东汉末年,当时彦哲已习草成风。虽然“征聘不问此意,考绩不课此字”,“然多才之英,笃艺之言,役心精微,耽此文宪。”刘熙载在《艺概》中说:“书家无篆圣、隶圣,而有草圣。盖草之道千变万化,执持寻逐,失之愈远,非神明自得者,孰能止于善耶?”笔墨已随时代,草书也因时沿革。魏晋草书醇和古雅,笔短意长,隶意犹存;唐宋草书为之一变,追求新奇,个性张扬;明清草书,推陈出新,放浪形骸,在作品的外在形式方面突破较大。当代写草书者,从人数上说,是历史上的高峰,只要看看历届的书法展览便知,但多是明末王铎、黄道周、傅山等几家的翻版,相互陶然已成共习。然而河南王朝宾潜心草书30多年,续百代之遗法,著绝势于绢素,勇与古贤争席位,可谓当今善草书者。
王朝宾6岁时开始执笔学书,至今已50多年了。在这漫长的学书道路上,他对各种书体皆下过苦功,尤其钟情于草书,80年代初即以草书名世。王朝宾学草书,方法与众不同,由于他深谙草书艺术的发展,他认为:草势起于汉时,解散隶法,用以赴急,本因草创之意。因此他的取法,首先从汉隶入手。他常说,不学汉隶,不知草书之源。他学隶书主要把工夫用在对汉代历史气息的理解与把握上。因此他的隶书气息直通汉代。王朝宾写隶书如写行草,落笔使墨,毫不含糊,举重若轻,振笔如飞,因此作品写得气韵天成,却又生动自然,不板不火,得书卷气,庙堂气之正格。继之,王朝宾对王羲之《十七帖》、索靖《月仪帖》、颠张醉素,有计划有步骤地展开临写。草圣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墨,其家衣帛,必先书而后练”。王朝宾学草书,用功不减草圣。我在他的书房曾见到一本1978年他用拷贝纸双钩的张旭《古诗四帖》,毫发毕现,堪为传神。在当时那个年代,对古人能下此种功夫,可谓少矣。
在草书临习过程中,王朝宾还专攻过一个时期的“游丝草”。这种不被人重视的草书,在他看来是有“养分”的。他根据宋代朱长文有关游丝草的描述与吴说的草书遗迹,结合传为唐代吴道子画的《八十七神仙卷》的用笔方法,精研“游丝草”,笔画流畅自然,飘逸洒落,柔中含刚,虚无缥缈。线条细而圆健,如丝如缕,袅袅不绝。似清涧长源,流而无限,萦绕崖谷,任于造化。然写游丝草并非他的专攻方向,通过这种训练,以增强腕力,提高草书线条的质感。
在向古人学习的同时,王朝宾又竭力向当代贤哲林散之、谢瑞阶、孙其峰、沙曼翁诸先生学习。他曾说:“学习古人的书迹,得古人的气息;学习当代人,收时代审美之利。学习在于一个‘化’字,不能生搬硬套,仅有其形,若无其神,则为土偶衣冠。”
取法自然是艺术的共性,绘画讲究写生,有“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之说,也有“我师心,心师目,目师华山”之论。书虽肇于自然,但它不如绘画直接,更抽象,更含蓄,需要很高的悟性。古人有“点如高峰坠石,横如千里阵云”;“用笔如锥画沙、印印泥”;“观夏云多奇峰而草书大进”等等这些源于自然的书法秘诀,皆是古人细心体会生活,观察自然而转换妙用于书法之中。王朝宾写草书亦注意取法自然。当他登上黄山之巅,身边云烟飘渺,一丝一缕,时聚时散,若断似连,变化无穷,人在其中,如临仙境,他忽然心有所悟,这不正是他心仪已久的大草的境界吗?他结合《八十七神仙卷》的用笔方法,充分发挥宿墨、涨墨、枯墨的艺术效果,尝试着用大草来表现这种境界。他用这种尝试抒写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境界。
此时,我们不难理解王朝宾的大草作品,落款常以“醉草”称之。大醉何须酒,别人或许误认为是他吃醉酒后所书,其实先生并不多饮酒,更无从谈醉酒,他是陶醉在那“如丝如缕,虚无飘渺”的草书仙境里,冠以“醉”字来概括他书写时的那种状态是最好不过的了。心手双畅是技法高度娴熟的表现,只有心手双畅才能达到心手两忘的境界,行当其所行,止当其所止,通达节之变,穷造物变化之极。王朝宾常说:“狂不如颠,颠不如醉”。这正是唐人诗句“醉里得真知”的境界。
王朝宾虽醉于草书,但他作草书并非浪书涂鸦,笔无节制,一溜直下,而是更注重笔力,筋节交代清楚,前笔有结,后笔有起,当断则断,气脉绵亘,正所谓张芝“下笔必为楷则”。
更让人敬佩的是他虽以醉于草书自居,但他并非醉而不醒,孤芳自赏。能醉是他的功夫,能醒是他的学养。他说,草书达到精熟只是一个阶段的追求,熟而后生,精而能化才是更高阶段的目标。用笔强其骨,求其“辣”字,辣而淡,进面渐入化境,由必然王国到自由王国才是最终目标。
简短之文,疏浅之见,不足于揭谛王朝宾先生草书神髓,沪上行家芸芸,想必有别样体会。
(责任编辑:房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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