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古四季拍第一期

预展时间

2024年3月18日—3月24日

拍卖时间

日场  2024年3月25日 12:00 举槌

夜场  2024年3月25日 19:30 举槌

预展/拍卖地点

京古艺术空间

北京古玩城A座七层（东门玉府金厅直梯）

（北京市朝阳区东三环南路21号）

——明代 张源 《茶录》

● 自古以来的热门收藏品

永乐官窑瓷器被世人竞相高价追逐从明嘉靖时就开始了。生于嘉靖五年的王世祯在《觚不觚録》记载:“画当重宋而三十年来忽重元人……，价骤增十倍;官器当重哥、汝，而十五年来忽重宣德，以至永乐、成化，价亦骤增十倍”。可知，永乐御窑瓷器的涨价从那时起始（此说所言的那时宣德比永乐贵，是因为永乐瓷器少有落年号款，而宣德落年号款甚多比较好明确年代的因素导致)。

Lot 383

明永乐 青花枇杷缠枝花卉纹莲子碗

D:21cm

估价：RMB 500,000-800,000

这件将于2024年3月25日拍卖的青花枇杷缠枝花卉纹莲子碗（下文简称为本品）便是一件永乐无款官窑瓷器。

明永乐 青花枇杷缠枝花卉纹莲子碗，京古2024年3月25日拍卖会拍品。

此碗外壁饰回纹与莲瓣纹，口沿内壁饰波涛起伏的海水纹，腹内壁绘缠枝花卉，碗心绘折枝枇杷纹。纹饰炫丽明快，青花色泽浓艳，并有晕散现象。

明永乐 青花枇杷缠枝花卉纹莲子碗局部，京古2024年3月25日拍卖会拍品。

此类永乐青花瓷纹饰布局，虽带有元代遗风但已有新气象，缠枝纹饰虽繁褥但空隙已较元瓷为多（元瓷受伊斯兰文化影响，纹饰布满器身——伊斯兰教认为，空间是魔鬼出没的地方，故应以稠密的纹饰填满空间，阻止魔鬼活动）。而到宣德时，纹饰疏朗之感更为明显。

左：元代缠枝莲纹、牡丹纹、菊纹。右：明宣德缠枝花纹样。

与本品相同的器物在两岸故宫皆有馆藏。

明永乐 青花莲瓣纹莲子碗，台北故宫博物院馆藏。

明永乐 青花菊瓣纹碗，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高10.3厘米，口径21.2厘米，足径7.6厘米。清宫旧藏。

在拍卖市场上，此类器物极受藏家追捧。

明永乐 青花枇杷缠枝花卉纹莲子碗，直径21.3cm，苏富比香港2012年10月9日拍卖会，lot号0038，成交价：HKD 4,580,000

永宣青花瓷上所描绘的花卉、瓜果一反传统的写实技法，多采用二方连续、四方连续的图形，使枝叶延伸，花叶枝条交织缠绕，蜿蜒起伏，这也是借鉴了伊斯兰民族的装饰方式。这一时期的花鸟瑞果纹饰虽大量出现，但如本品一样绘画枇杷纹的器物却非常少有，仅青花枇杷绶带鸟纹大盘上绘有类似枇杷纹。

明永乐 青花枇杷绶带鸟纹大盘，口径51.2厘米，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文物号：故00145549。

● 明初的顶级皇家茶器

永乐青花莲子碗见有大、中、小三种尺寸（本品为大尺寸者），常见大小两种，三款碗之纹样及器型都有所变化。共同点是器型都顺碗口往下渐渐收敛，深腹，碗底不同于一般碗的平壁底。碗心内凹，外底心凸起，形如鸡心，故又名“鸡心碗 ”。

此图为台北故宫博物院展陈的中、小号永乐青花莲子碗。

在上面这张照片中可见台北故宫博物院将永乐青花莲子碗写作“茶锺”，定性为茶具。

明永乐 青花花卉纹鸡心碗，直径10cm，lot号5613，北京保利2023年7约6日拍卖会，成交价：RMB 4,657,500。

小号莲子碗口径只约10厘米，而本品之类的大莲子碗口径皆约为21厘米。如此大尺寸的碗亦是茶碗吗？

● 对内：清心寡欲

中国茶文化源远流长，在明初迎来了重大变革。明洪武时期朱元璋“废团改散”拉开序幕，而理论性的茶之审美新风之确立则在永乐一朝，且引领潮流的亦为位高权重者——宁王朱权(1378—1448 )，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

明永乐 青花缠枝花卉菊瓣纹碗，口径20厘米，首都博物馆藏。

1403年，朱棣登基，为永乐帝，朱权改封南昌，宁王封号不变。之后朱权韬光养晦，全身心地投入到文化事业之中，作有《茶谱》，奠定明初茶文化新规矩。

朱权《茶谱》中记载：

命一童子设香案携茶炉于前，一童子出茶具，以瓢汲清泉注于而炊之。然后碾茶之末，置于磨令细，以罗罗之。候汤将如蟹眼，量客众寡，投数匕入于巨瓯。候茶出相宜，以茶笼摔令沫不浮，乃成云头走雨脚，分于啜瓯。

此处记录可知，朱权《茶谱》这里所倡导的饮茶法仍是点茶法。只是宋代点茶往往直接在茶盏内点用，朱权却在大茶瓯中点茶，然后再分酾到小茶瓯中品啜，有时还在小茶瓯中加入花苞以诸香。

明永乐 青花枇杷缠枝花卉纹莲子碗局部，京古2024年3月25日拍卖会拍品。

因永乐青花莲子碗大、中、小号成其系列，故本品按推论应便是上文朱权《茶谱》中言及的“巨瓯”，中、小号莲子碗便是啜瓯了。

另外，朱权所用茶粉是用散叶茶直接碾磨罗而成的，弃宋代流行的团茶不用。这些也就是他所说的“崇新改易，自成一家。”

明成化 《四季赏玩图》“观秋千”之“奉茶”局部，周海圣藏。

此时宫廷除尖足茶盏(莲子茶锺)外，流行斗笠茶盏、撇口弧腹盏等盏式。从上面明代宫廷画师的绘画和下面台北故宫博物院展陈的照片中都可看到，鸡心扁壶(茶瓶)与高足碗(靶茶锺)，成为了明代宫廷新兴的茶器组合。

台北故宫博物院展陈的永乐高足茶锺。

朱权茶道思想围绕着“清”这一主题展开，反对唐宋以来团饼茶制作时添加香料、饰以金彩的作法，将茶道与人生修养联系到一起，通过清静内敛的茶具及茶事活动，抚平躁动的心境，安顿身心，修身养性。

明 文徵明 《惠山茶会图》卷局部，上海博物馆藏。

洪武、永乐时期，等级制度严苛，政治气氛紧张，通过清茶文化的推行，无论朱门大户还是寒门雅士都找到了一个可暂时超然世外的“喘息”之地，是永乐朝对内推行“清心寡欲”文化的一种体现。

明永乐 青花枇杷缠枝花卉纹莲子碗，京古2024年3月25日拍卖会拍品。

史载永乐帝朱棣甚爱素雅白瓷，曾言：“朕朝夕所用中国磁器，洁素莹然，甚适于心……”此皇帝崇尚素雅清丽的茶道具之追求和朱权《茶谱》宣扬的“茶事惟清”思想是相符暗合的。

● 对外：构建朝贡等级制度

永乐皇帝雄才大略，深谙一张一弛，宽严相济的治世之道。文化上追求松弛之后，制度上则定有严格规范，不可违逆，对国人如此，对外国人亦然。

永乐皇帝曾提出“帝王居中, 抚驭万国”( 明太祖实录》卷23）的外交原则，以图构建出一个以中国为尊的世界国际秩序。为达到这一目的，其通过“厚往薄来”的方式吸引海外诸国前来朝贡贸易。凡来朝贡者便需承认其身处于低于中国的等级制度中。如此服软低就的好处就是可获得大量明朝官方的礼物，其中青花瓷便是重要的礼品之一。

2024年1月在北京故宫“璀璨波斯——伊朗文物精华展”上展陈的14世纪伊朗釉陶碗。

其外壁纹样与永乐青花莲子碗甚为类同。

也正因此时中国官窑瓷器流通之范围已不限于本国之内，故而外国器物的纹样及形制也就顺理成章的大量出现在了永乐御窑瓷器上。

明永乐 青花枇杷缠枝花卉纹莲子碗，京古2024年3月25日拍卖会拍品。

永乐年间创烧的青花鸡心碗在碗底足部有脐状物凸起，然这种特殊的“凸起”样式并非在永乐年间始创，也不是在青花瓷上的一种创新。这种装饰在元代外销的龙泉青瓷上已有出现。

明永乐 青花枇杷缠枝花卉纹莲子碗局部，京古2024年3月25日拍卖会拍品。

红色箭头标注的便是“鸡心”式凸起。

日本学者山上次男发现，在中东地区，有一种金属碗，特征奇异，就是“在带有圆腹壁的碗类的碗心有一个像脐一样的突起”（山上次男著，李锡经、高喜美译，《陶瓷之路》，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第65页）。目前制作这种形制的碗的目的还不是太明确，但在土耳其，这种形式的金属碗，“从很古老的西泰德时代、富利几亚时代(公元前一千年的前半纪)就已经使用，沿用至今”，如此长久的使用时间，足以说明这种碗受欢迎的程度相当之高。

《玫茵堂藏中国陶瓷》（第一卷，1994年出版，康蕊君编著）封面及P58刊载的明永乐青花枇杷缠枝花卉纹莲子盌。

此类青花碗制式如此特殊，也便成了后人对永乐莲子碗（或称鸡心碗）的代指之称，这也便是晚明文震亨在《长物志》中赞誉的：“宣庙有尖足茶盏（永乐莲子碗在宣德时期有所续烧），料精式雅，质厚难冷，洁白如玉，可试茶色，盏中第一。”

1460年 意大利画家Francesco Benaglio绘（传）《圣母与圣婴》，华盛顿国家美术馆藏。红色箭头标注的便是一件永乐青花莲子碗。由此可知此类器物那时已流传至欧洲。

一些明代官员在远航中根据亲身经历对于瓷器在当地的货用和接受程度均有记录，如郑和所到的这些地区如爪哇国“国人最喜中国青花磁器 ” （明人马欢的 《赢涯胜览》）‚而在明人费信的《星搓胜览》中更是记载了大多数国家贸易货用“青（白花） ”瓷器，表达了这些国家对青花瓷的喜爱程度。

左：12—13世纪 伊朗 黄铜嵌银扁平大壶，右：明永乐 青花缠枝花双系大扁壶，美国弗利尔美术馆收藏、展陈。永乐青花背式大壶上也有与永乐莲子碗上类同的“脐”状凸起，二者皆为中国青花瓷模仿西亚的金属制品之案例。

虽然这一时期官窑烧造了不少带有伊斯兰风格的瓷器‚其主要原因是为外销而设计，但已不像之前的元青花那样几乎全为外销。首都博物馆编的《景德镇珠山出土永乐官窑瓷器 》（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年，第6页）中也写道：“在景德镇珠山御窑厂出土的永乐官窑青花残器上来看，早期多为外销瓷御用器极少，晚期御用器增多，外销瓷又相应的少一些。”

总体而言，带有伊斯兰风格造型和纹饰的官窑瓷器受到明朝皇帝喜爱、使用、宝藏是没有疑义的。大量的带宣德年款的仿伊斯兰金属器之造型的青花瓷灯、笔盒、扁壶与八方烛台等都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与台北故宫，而很少在伊斯兰世界发现，都极好地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