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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彬宇先生诗说中国之不矜不伐

2024-08-13 15:55:06 未知

​来源:华夏文化促进会

按:《诗说中国》是首部以古诗及注论形式总结和致敬中华民族众多圣贤豪杰的著作,是为了能够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用古诗概括、歌咏中华民族历代圣贤的生平事迹及其精神风貌,融文史哲于一体,显精气神于一言,唯愿广大青少年通过诵读后烙印于心,得圣贤精神滋养、贯通中华文脉、鼓舞华夏儿女大步前行,慎终追远以继往开来,与古今贤哲一道,为推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力量。此诗由国画家巩永孝绘制《不矜不伐姚广孝》诗意图,本文选自廖彬宇先生《诗说中国——中国精神之礼义三百图》,全书384篇内容将陆续发布,每幅图之命名均为相关成语。

乙酉岁怀姚广孝七律

异骨生成病虎姿,只今谁解帝王师。

会通三教行天道,参赞神功尽伟奇。

经济权谋资大统,尘寰世外总相宜。

荣华富贵非吾事,坚苦端凝更自持。

黄德劲先生诗评:

古往今来,总有凤毛麟角之传奇人物,以常人不可预测之神迹,缔造炳耀千古之成就,而本人之奇姿异貌,奇行异迹,奇谋异术,奇志异遇,让后人遥望感喟,不胜仰思,以至于神化,亦或妖魔化。永乐大帝朱棣之第一襄佐道衍和尚,御赐姚广孝少师,绝对是这样一位传奇人物。

“会通三教行天道,参赞神功尽伟奇,尘寰世外总相宜,坚苦端凝更自持”,正如彬宇先生诗言,高僧姚广孝,是一个极其典型而少见的心怀大志,不矜不伐,刻苦自厉之顶天立地人物!

姚广孝(1335年——1418年),元末明初政治家、高僧、文学家,幼名天禧,字斯道,法名道衍,号逃虚老人,又称独庵老人,懒阁翁。长洲(今江苏省苏州市)人,靖难之役主要策划者。曾主持《永乐大典》《明太祖实录》等书修纂,并为皇太子、太孙辅导讲读,著有《逃虚集》《逃虚子诗集》《逃虚类稿》《道余录》等。

谨以“病虎非凡”“尘寰世外”两部分简析之。

病虎非凡

“异骨生成病虎姿,只今谁解帝王师。”彬宇先生怀姚广孝七律首联,便道出了两大不凡:一,容貌不凡,非常人常貌;二,帝师不凡,有赞美者,更有贬斥者。姚广孝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明史·列传》:

姚广孝,长洲人,本医家子。年十四,度为僧,名道衍,字斯道。事道士席应真,得其阴阳术数之学。尝游嵩山寺,相者袁珙见之曰:“是何异僧!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杀,刘秉忠流也。”道衍大喜。

姚广孝于公元1335年,生于江苏一个医学世家。明成祖朱棣亲笔撰写的《御制荣国公神道碑》追溯:“广孝,苏之长洲人,祖菊山,父妙心,皆积善,母费氏。”姚广孝还有一个续承家业的哥哥姚恒,与一个嫁到邻村高家的姐姐高姚氏。

据姚广孝所述,至少到了其祖父时,已正式以医为业,其哥哥姚恒后来也“续祖、父箕裘之业”,但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姚广孝因此有“无寸田尺土,生计甚疏”之叹。

姚广孝出生于公元1335年,这一年一般记为元顺帝至元元年。在姚广孝五岁时的至元五年,夺回朝政大权的元顺帝试图革新政治,社会矛盾有所缓和,但仍然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骚乱四起,饥荒频仍,民不聊生。姚广孝的童年,应该是见惯了混乱动荡的。

至正八年,姚广孝年仅十四岁,然而已有“兼济天下”之志的他,坚决出家,入寺为小沙弥。

至正十二年,朱元璋还俗投奔了濠州郭子兴的义军。正是这一年,十八岁的姚广孝正式剃度出家。一进寺门,一出寺门,两个和尚彻底改变了大明朝的命运车轮。历史就是如此吊诡。

姚广孝一家一直生活在距离苏州府城四十多里的相城镇内。相城人口稠密,商旅繁荣,人文荟萃,相对安定。姚广孝青少年时期的学习积累,是受益于这个环境的。

姚广孝晚年自跋画像诗说:“幼读东鲁书,长习西方教。抹过两重关,何者为悟道。”“东鲁书”即是指山东孔孟儒家典籍,“西方教”则为来自天竺的佛家学说,显然表明道衍和尚早年求学儒家,后来才身入佛门。其另一首《奉酬王右史蕴德》也说:“少时事孔学,长日游儒林……无成即从佛,净业乃所任。”姚广孝自小结识的好友高启则在《答衍师见赠》中说:“衍师本儒生,眉骨甚疏峭。”

姚广孝有了初步的儒学基础,早早展示出“性早慧,通儒书”“读书,能诗文”的特质,对后来的辅政帮助巨大。已然在儒学熏陶下树立了远大志向抱负的姚广孝,不甘于现实,不甘于做一名清苦的医生,出人意料,出家为僧。

当然,对姚广孝来说,出家入寺的最直接好处是可使自己免受衣食奔波之累,但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因此接受更加高层次的教育。但是十四岁便能如此深谋远虑,坚持己见,想方设法为实现自己的梦想作出选择,何其难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决断!

元代南方特别是江浙一带文化发达,大批文人学士都与佛、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有名的僧人、道士也多具有良好的文化素养。儒、释、道三者融会相通,所在多有。姚广孝由此成长“会通三教行天道”的高僧,剩下的就是“参赞神功尽伟奇”了。

据佛教文献记载,姚广孝曾“从北禅虚白亮公习天台,教阅四教义图解,剔其谬处问虚白,白不能答,遂弃之”。姚广孝追随江南高僧智及禅师约有三年时间,侍其左右,“咨叩禅要”,佛学修养日益精进,声誉日隆。“自是往来十余年,尽得旨要,声誉洋洋聿起江海间”。

精修佛学的同时,姚广孝也没有中断一直以来与儒家文士的交往,甚至更加密切和深化。《明史》中称:“少好学,工诗。与王宾、高启、杨孟载友善,宋濂、苏伯衡亦推奖之。”他自己也说:“余少为浮屠而嗜于文,凡昔浮屠之号能文者之文,无不遍求而博览也。”

姚广孝所在的苏州一带,有以高启为核心的北郭诗社。其中高启、张羽、杨基、徐贲等四人被誉为“吴中四杰”,而以高启为冠。

高启,字季迪,吴县人,仅比姚广孝小一岁,住处与姚广孝住处相距不远。高启“少孤,力学工诗”,读书过目成诵,尤精历史,嗜好诗歌,年少时已声名显著。后世选明诗者,往往以高启之诗“冠卷首”。《四库全书提要》也盛称高启“天才高逸,实距明一代诗人之上”。少年时高启和姚广孝就曾共同学习、求教作诗之法。

清代学者钱谦益根据高启《春日怀十友》组诗而提出“北郭十友”的说法,其中第九首就是《僧道衍》。姚广孝嗜爱文学儒书,将自己的读书之室命名为萧然斋,日夕用功,诗文唱和。

正当成长关键阶段的青年时期,姚广孝悠游于释、儒之间,与道家也多有交往,如当时高道席应真。“事道士席应真,得其阴阳术数之学。”

席应真,亦作“应珍”,字心斋,号子阳子,生于元大德五年(1301),比姚广孝长三十四岁。少时辞家学道,兼收众长,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异士。席应真大约在至正二十一年(1361)之后来到相城主持灵应观,随后便与姚广孝成为“忘形之交”,尽得其精髓。姚广孝一直保持着与道人的友好关系,包括受朱元璋召见赞赏的“鹤林高士”周玄真和有“道门硕儒”之称的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

据《道余录》,姚广孝出家后日日思考什么呢?“山河社稷、国土人民、君臣父子相生相养之事。”求知欲旺盛的姚广孝,时空是拘束不住他的。“我生四方志,不乐乡井中”,“自昔辞家日,曾期万里游”,开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云游天下。

姚广孝的足迹遍布淮楚、江浙以及中原的许多地方,“去年客淮楚,今往浙水东” ,甚至“屡岁不归”,尽兴方返。

姚广孝旅游到莆田南少林的嵩山寺时,又遇到了一位奇人,大明第一相士——袁珙。

袁珙(1335——1410),字廷玉,号柳庄居士,元末明初著名相士,官至太常寺丞,卒赠太常少卿。

袁珙自幼天资非凡,好学能诗。曾游于海外洛伽山,遇异僧于别古崖,授以相术。袁珙在元朝已有名,所相士大夫数百人,“无不奇中”。

袁珙一见到姚广孝就指着人家喊到:“这是什么怪和尚,三角眼,像只病了的大老虎,我看一定嗜杀成性,恐怕将来会成为刘秉忠之流。”

姚广孝听后的反应呢?“道衍大喜”。为什么?只因刘秉忠可不是一般人物!

刘秉忠,又一位奇僧。法名子聪,字仲晦,号藏春散人。大蒙古国至元代初期杰出政治家、文学家,兼通儒释道之学,以布衣参预军政要务。建议忽必烈取《易经》“大哉乾元”之意,将蒙古更名为“大元”。对元代政治体制、典章制度的订立居功至伟,对元大都的规划设计则奠定了北京市最初的城市雏形。死后谥号“文正”,为元代汉人位封三公唯一一人。

如此人物,自然是道衍和尚追求的目标。所以忍不住内心窃喜,而和袁珙成为至交好友,礼遇甚佳。后姚广孝推荐袁珙给燕王朱棣,召至北平。燕王欲试探袁珙能力,挑选九个与自己相貌、体型差不多的卫士,一起饮酒。袁珙受命来到酒肆,立马跪在燕王的脚下说:“殿下为何如此轻视贵体?”燕王因此惊异,召袁珙入宫。

袁珙极道成祖天表之盛。谛视曰:“龙行虎步,日角插天,太平天子也。”并言:“髯过脐,必登大宝,为二十年太平天子。”袁珙看过藩邸校尉士兵之后,也说他们将来都是“公侯将帅”。燕王暗喜,担心消息传出不利,偷偷派人把袁珙送回老家。

朱棣即位后,召拜袁珙为太常寺丞,赏赐冠服、鞍马、文绮、宝钞、宅院。当时有言,明成祖之有天下,始于姚(广孝),定于袁(珙),成于张(玉)也。然非姚则不萌,非袁则不决,非张则不聚,岂非天意而致此三人也?

朱棣册立储君时,于三个皇子间难以决断,召袁珙相之。袁珙看过皇长子朱高炽后说道:“天子也。”相看皇长孙朱瞻基时说:“万岁天子。”储君于是确定。袁珙永乐八年卒,年七十六,赠太常少卿。

在姚广孝的朋友圈里,还有另一位高僧——宗泐。

宗泐(1318——1391年),元末明初著名高僧。八岁入天宁寺(今龙兴寺)出家。洪武四年(1371年),应召称旨,住持天界寺。后同杭州演福教寺住持、天台宗高僧如玘注释《心经》、《金刚经》、《楞伽经》等,颁行全国。

太祖朱元璋之马皇后既薨,临葬日大风雨雷电。太祖甚不乐,召僧宗泐至,曰:“太后将窀穸,汝其宣偈!”要求宗泐作一首诗偈,否则便要杀人。宗泐应声曰:

“雨落天垂泪,雷鸣地举哀。西方诸佛子,同送马如来。”

太祖听后大悦,顷忽朗霁。诏赐宗泐白金百两。宗泐大师曾受命赴西天取经,往返14万余里,历时五年,取回许多真经,备受太祖赞赏,成为丛林领袖。

姚广孝作为晚辈僧人,与宗泐同游,观看“南朝四百八十寺”。忍不住感慨万千,吟诗一首:

谯橹年来战血乾,烟花犹自半凋残。

五州山近朝云乱,万岁楼空夜月寒。

江水无潮通铁瓮,野田有路到金坛。

萧梁事业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

这哪里是一名僧人超然物外的诗?心中看惯了萧梁事业的僧人,哪里又安于当下的寂寞?因此——

其侪宗泐曰:“此岂释子语耶?”道衍笑不答。

同行的宗泐大师说:“这哪里是僧人说的话?”道衍和尚笑笑不语。

多年游历对道衍和尚的帮助是巨大的。他总结道:

“譬夫月之行天,水之行地,虽无乎不在,观月者必登乎高,观水者必临乎深,何哉?不登高不足以见月之朗耀,不临深不足以见水之澄波。”

“会通三教行天道,参赞神功尽伟奇。”应该说,道衍和尚年轻时的志向,勤学,交游,给自己积累了充分的学养与才识,会通三教,把握大道,而能参赞化育,扶持社稷,改造山河。而对于其与燕王朱棣“一见钟情”,并助其发动“靖难之役”,《明史》有极其简洁明白的表述:

宗泐时为左善世,举道衍。燕王与语甚合,请以从。至北平,住持庆寿寺。出入府中,迹甚密,时时屏人语。

由此可知,是高僧宗泐荐举了道衍和尚,因此得以接近燕王,并成为密谈机要的亲近之人。

及太祖崩,惠帝立,以次削夺诸王。周、湘、代、齐、岷相继得罪。道衍遂密劝成祖举兵。成祖曰:“民心向彼,奈何?”道衍曰:“臣知天道,何论民心。”乃进袁珙及卜者金忠。于是成祖意益决。

明太祖传位给惠帝朱允炆,因各路藩王不听号令,意欲削藩。朱棣听从道衍之议,决意起兵。其间故事,十分精彩:

阴选将校,勾军卒,收材勇异能之士。燕邸,故元宫也,深邃。道衍练兵后苑中。穴地作重屋,缭以厚垣,密甃翎甋瓶缶,日夜铸军器,畜鹅鸭乱其声。建文元年六月,燕府护卫百户倪谅上变。诏逮府中官属。都指挥张信输诚于成祖,成祖遂决策起兵。适大风雨至,檐瓦堕地,成祖色变。道衍曰:“祥也。飞龙在天,从以风雨。瓦堕,将易黄也。”兵起,以诛齐泰、黄子澄为名,号其众曰“靖难之师。”道衍辅世子居守。其年十月,成祖袭大宁,李景隆乘间围北平。道衍守御甚固,击却攻者。夜缒壮士击伤南兵。援师至,内外合击,斩首无算。景隆、平安等先后败遁。成祖围济南三月,不克。道衍驰书曰:“师老矣,请班师。”乃还。复攻东昌,战败,亡大将张玉,复还。成祖意欲稍休,道衍力趣之。益募勇士,败盛庸,破房昭西水寨。道衍语成祖:“毋下城邑,疾趋京师。京师单弱,势必举。”从之。遂连败诸将于淝河、灵璧,渡江入京师。

朱棣可能“谋反”的种子,其实在朱元璋尚在世时,就已经埋下了。太祖的长子朱标于洪武二十五年(1392)突然暴亡,年仅38岁,白发人送黑发人,朱元璋伤心不已。一波三折之后决定立十六岁的朱允炆立为皇太孙,做自己百年后的继承人。但长于深宫,深受儒学熏陶的皇太孙朱允炆,完全是圣人谦和之气,而毫无霸主雄猜之心。这让朱元璋十分担心。

据说有一次,朱标与朱允炆父子俩同在朱元璋身旁,仰望穹苍,繁星点点,一轮弯月悬挂,朱元璋便以此为题,让父子俩各作一首咏月诗。朱标沉思了一会,吟道:“昨夜严陵失钓钩,何人移上碧云头?虽然未得团圆相,也有清光照九州。”朱允炆的诗则写道:“谁将玉指甲,掐破碧天痕。影落江湖里,蛟龙不敢吞。”

实话实说,从诗的角度讲,写得都不差,可在一代雄主朱元璋看来,太没气魄了。而且朱允炆的最后两句诗,总让朱元璋感到心里堵得慌,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太祖览之不悦,以其口气非吉兆也。”

还有一次,在宫禁中看跑马,朱元璋出了个上联“风吹马尾千条线”, 让在场的诸皇子皇孙对下句。朱允炆对的是“雨打羊毛一片毡”。对句工整,但殊为平淡。轮到燕王朱棣时,他的对句是“日照龙鳞万点金”。非同凡响,雍容高贵,明显高出朱允炆许多。朱元璋虽不语,但心中对自己的四子,一定是高看一眼的。

在明初这场天下易位的重大变革中,姚广孝无疑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各种史料都记载,朱棣在考虑对策时,曾与姚广孝密议,最终下定决心。传说朱棣曾出一上联:

“天寒地冻,水无一点不成冰。”

姚广孝对之曰:

“国乱民愁,王不出头谁是主。”

语带双关,甚合燕王心意,遂以为心腹,密谋大事。

当朱棣面对反还是不反犹豫不决时,曾问道衍和尚:“民心向彼,奈何?”,道衍立即应之:“臣知天道,何论民心。”

在《御制荣国公神道碑》中,朱棣追忆道:“广孝于时,识进退存亡之理,明安危祸福之机,先几效谋,言无不合。出入左右帷幄之间,启沃良多。”

朱棣下定决心,开始为起兵做准备。命姚广孝暗中挑选勇猛、健硕、有异能的八百勇士,日夜操练。为了造兵器,掩人耳目,姚广孝挖地建了个大屋子,墙里面镶入瓶瓶罐罐,进行隔音。还养了大批鸡、鸭、大鹅,以噪制噪,掩盖兵器制造的声音。

“靖难”前夕,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因为事关重大,众人密议进兵时,都十分紧张。忽然间屋檐上的瓦片坠地而碎,一下子吓坏了众人,以为是“瓦碎”之凶兆,也令朱棣心中极为不快。姚广孝却处变不惊,反而向朱棣道喜,言:“天意欲殿下易黄瓦尔。”于是“王乃喜,是日谋乃定”,依姚广孝之计行事。

朱棣打出“奉天靖难”的旗号,“奉祖训,清君侧”,要起兵清除诱导朱允炆迫害藩王的齐泰、黄子澄、方孝孺。朱氏叔侄之间的“靖难之役”正式爆发。

一切就绪,朱棣准备登台誓师的时候,刚刚还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随后便是暴雨倾盆,遍地汪洋。这又让朱棣和众人起了疑心。

道衍和尚再次展示其“知天道”的本领,说:“飞龙在天,风雨从之,元吉。”将风雨之变解释为“真龙”将要出世,昭示着朱棣才是“真命天子”。随着天气恰到时机的好转,“将士皆喜,以为上诚心感格也”,由此军心大振。《御制荣国公神道碑》赞赏姚广孝“识察天运,言屡有验”。

但凡事一定不是只有一帆风顺,强力而为便行。能知进退,明得失,才是真正的高明。道衍和尚恰恰具有这项本领。

朱棣亲自挥军南下,进占德州,于五月十五日包围了重镇济南。不料济南守军在山东右参政铁铉、参将盛庸的率领下,众志成城,誓死守卫。燕军历时三月,劳而无功,南军又开始重整旗鼓,欲断北军后路,朱棣陷入进退两难之境。远在北平留守的姚广孝看出形势危急,果断写信给朱棣,称:“师老矣,请班师。”力劝朱棣回军,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建文三年冬,南京宫中被黜的宦官逃到北平投奔朱棣,“具言京师空虚可取状”。收到这一情报后,姚广孝立即向朱棣建言,直趋南京,一举夺取天下。“毋下城邑,疾趋京师。京师单弱,势必举。”这是极其大胆而冒险的举动,但是同样胆大心细的朱棣,最终听取了道衍和尚的高见。“要当临江一决,不复反顾矣!”

建文三年(1401)十二月十二日,朱棣在北平誓师出征,一路避强击弱,经馆陶、徐州长驱南下,在灵璧击溃南军主力后未再受到像样的抵抗,于建文四年六月十三日直抵南京城下,守卫金川门的李景隆和谷王朱橞开门迎降。南京城陷,江山易主,实现了姚广孝半年前预定的谋划,历时三年的“靖难之役”,以朱棣完胜,惠帝大败告终。

不能不说,姚广孝与朱棣的这一大胆决策,让天下百姓避免了兵祸连年的战乱之灾,也断了北方蒙元伺机南下的狼子野心。因此晚明思想家李贽认为,明朝两百年来休养生息,以致世人安于饱暖,忘其战争,“皆我成祖文皇帝与姚少师之力也”。此言非虚。

“成祖即帝位,授道衍僧录司左善世。帝在藩邸,所接皆武人,独道衍定策起兵。及帝转战山东、河北,在军三年,或旋或否,战守机事皆决于道衍。道衍未尝临战阵,然帝用兵有天下,道衍力为多,论功以为第一。”(《明史》)

“会通三教行天道,参赞神功尽伟奇。”道衍和尚以自己的所学,所识,所谋,帮着下决心,定决策,甚至利用自己的“科技知识”,掩护北军厉兵秣马,参赞神功,改写历史,创造了奇迹,也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

尘寰世外

“经济权谋资大统,尘寰世外总相宜。”道衍和尚的本领是全面,但他的一颗心,并不在红尘的荣华富贵,而是一身缁衣,终归道山。

彬宇先生很多年前提出一个观点,专门谈论科学与经学的区别与联系。他在《平心平天下》和《大成之道》书中都阐述过,中华文化培养大家,西方文化培养专家,大家包含了专家。他曾说:“古今中外有一个共同规律,那就是真正的大政治家,几乎都是出自文史哲领域。为什么?很多人没有思考过其中的内涵。究其原因,其实就是经和权的关系。以经为体,以权为用,把经世和权谋都能发挥到极致,非圣贤豪杰之士不可。经是不变的常道,权是权谋与权变,服务经经、辅佐于经的方法。只有通了经,才能洞悉社会,才能达变,才能知道社会的发展将向何处去,也才能更好地引领社会、造福社会。而恰恰经是引领社会,权是造福社会;经是权之体,权是经之用。不知经则社会必乱,不谙权则社会必穷。经是战略,权是战术。而科学则更是为经与权服务的。经是大学,即大道之学、大成之道;科学是分科而学,是专精之术。通经者能致用,故名通经致用,能宏观看待问题,对待问题、解决问题能够实施‘降维打击’,从本原上解决问题,可以用科学的方法,也可以用权谋、权变的方式。而所谓科学解决问题,因科学本身讲求严谨,是从实验发生,是从微观出发,所以具体,也缺乏变通及旁通。看待问题往往从单一角度及表象角度,不能宏观,也就不能从本原上解决问题。通经者是自上而下从高维到低维下载,既包含宏观、又包含中观与微观;科学者是自下而上从微观到宏观发展,所以视野不如通经者宏大开阔全面。不能全面,就必然固执甚至偏激。所以沉迷科学,往往容易迷信科学,而迷信科学,本身便是一种迷信。所以经的本身便包含了玄学、哲学与科学。学经的往往成为圣贤哲,即圣人贤人哲人,学科学的往往成为科学家。圣贤哲最大的特点是公平公正,是思想家、战略家、道德家,是社会的榜样和引领者;搞科学的最大特点是严格严谨,是科学家、发明家,则最宜成为社会的推动者。科学家是物质文明的代表,而经学家则懂得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相统一并协调发展。所以经学家懂得经纶济世与经世致用,而科学家往往只懂得致用,而鲜懂得经世。出发点不一样,眼界、格局自然不一样。一言以蔽之,科学家的着眼点是精微;经学家的着眼点是人类。经学家可以致广大而尽精微,科学家则是在发展科学的过程中尽精微而逐渐致广大。所以中华民族历代的政治家,都必须要熟读六经,通经才能致用,通经才能达变,通经才能明道,明道才能济世。科学因为严谨,侧重纵向思维,逻辑缜密,所以需要一步步地教学,很难自学成才;而经学重在顿悟,侧重触类旁通的横向思维,所以能通过博览群经从而融会贯通,没有思维的束缚与局限,往往通过自学成才且成就大才。”

彬宇先生的论述,归结起来,恰恰就是“经济权谋资大统,尘寰世外总相宜”这句诗的最佳注脚。

“荣华富贵非吾事,坚苦端凝更自持” 。道衍和尚虽然成了“姚广孝”,但他是有自己的坚守的,有自己人生的高标的。他完全可以游走于尘寰世外,自由自在。这也正是他最让人崇敬之处。

“永乐二年四月,拜资善大夫、太子少师。复其姓,赐名广孝,赠祖父如其官。帝与语,呼少师而不名。命蓄发,不肯。赐第及两宫人,皆不受。常居僧寺,冠带而朝,退仍缁衣。出振苏、湖。至长洲,以所赐金帛散宗族乡人。重修《太祖实录》,广孝为监修。又与解缙等纂修《永乐大典》。书成,帝褒美之。帝往来两都、出塞北征,广孝皆留辅太子于南京。五年四月,皇长孙出阁就学,广孝侍说书。”(《明史》)

永乐二年(1404)四月,成祖授道衍为资善大夫、太子少师,恢复其姓,赐名广孝,追赠其祖父以同样的官职。皇上与他交谈时,称他为少师而不叫他的名字。一旦有疑难,总是派人快马询求他的意见。成祖命姚广孝蓄发,不肯。又赐给他府邸及两名宫女,均不接受。

姚广孝还是选择住在寺庙里,朝见皇上时穿着冠服,退朝之后仍换回僧服。他曾受命去赈济苏、湖,到自己的老家长洲时,便一毫不留,将所赐的黄金、布帛全都分发给了宗族乡人。

当时朝廷重新编修《太祖实录》,姚广孝为监修。后来又与解缙等纂修《永乐大典》。书成之后,皇上褒奖了他。皇上往来于两都,出塞北征时,姚广孝都留在南京辅佐太子。五年四月,皇长孙出门就学,姚广孝陪同讲解书籍。“尔与有帷幄之谋,今立储宫须求辅导,固知乐于优游无心荣显,尚宜勉强以副朕怀。”(《明史》)

姚广孝拒绝了一切荣华富贵,回归和尚。虽然他一生的所作所为,未必为世人,甚至自己的亲人所理解。《明史》明确记载,百战归来再回到家乡,他的姐姐拒绝见他。他想和好朋友王宾聊聊心事,亦被拒而被遥呼:和尚你错了!和尚你错了!回头再见姐姐,姐姐直接开骂。(其至长洲,候同产姊,姊不纳。访其友王宾,宾亦不见,但遥语曰:“和尚误矣,和尚误矣。”复往见姊,姊詈之。广孝惘然。《明史》)

当姚广孝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朱棣来了。朱棣知道姚广孝最后一定有什么要说的话。

姚广孝终于艰难地开口了:“僧溥洽系久,愿赦之。”

和尚溥洽已经被拘禁得太久了,皇上放了他了吧。

溥洽何人也?一生无欲无求的道衍和尚,竟然在人生的最后时刻,丝毫不提自己,而是提出释放溥洽。

溥洽是建文帝的主录僧。道衍的朋友。主录僧是明代的专有名词,是专为皇帝和亲王做法事的僧人。靖难之役后,有传闻指溥洽知道建文帝逃亡之事,甚至指他收留了建文帝,明成祖于是找个借口囚禁了溥洽,关在监狱十五年。

姚广孝去世了,朱棣也释放了溥洽。溥洽道:“吾余生,师所赐也。”(十六年三月,入观,年八十有四矣,病甚,不能朝,仍居庆寿寺。车驾临视者再,语甚欢,赐以金睡壶。问所欲言,广孝曰:“僧溥洽系久,愿赦之。”溥洽者,建文帝主录僧也。初,帝入南京,有言建文帝为僧遁去,溥洽知状,或言匿溥洽所。帝乃以他事禁溥洽。而命给事中胡濙等遍物色建文帝,久之不可得。溥洽坐系十余年。至是,帝以广孝言,即命出之。广孝顿首谢。寻卒。帝震悼,辍视朝二日,命有司治丧,以僧礼葬。追赠推诚辅国协谋宣力文臣、特进荣禄大夫、上柱国、荣国公,谥恭靖。赐葬房山县东北。帝亲制神道碑志其功。官其养子继尚宝少卿。《明史》)

还有一件事需要特别提到的,是姚广孝晚年写的《道余录》,让他本来跌宕的人生定评,愈加波澜起伏。

永乐十年(1412),年近八十的姚广孝,整理出版了反排佛的《道余录》。《道余录》是姚广孝从佛家观点出发对宋儒攘斥佛、老学说的反驳。姚广孝在序中记叙他著述此书的原委时说:

“三先生(程颢、程颐、朱熹)因辅名教,惟以攘斥佛、老为心。太史公曰:‘世之学老子者,则绌儒学,儒学亦绌老子。’道不同不相为谋,古今慨然,奚足怪乎?……三先生因不多探佛书,不知佛之底蕴,一以私意出邪诐之辞,枉抑太过,世之人心亦多不平,况宗其学者哉!”他因此择《二程遗书》二十八条(其中程颢七条、程颐二十一条),《朱子语录》二十一条,共四十九条“极为谬诞”处,“乃为逐条据理,一一剖析”,并声明非敢与三先生辩驳,乃“不得已也”。

由于《道余录》采取与儒家正统思想正面交锋的激烈方式,也就注定这本书日后会遇到严厉反攻,并险遭焚毁的命运。姚广孝在世时,鉴于姚广孝深得朱棣荣宠,在朝廷中具有崇高威望,理学家虽怀有不满,尚不敢公然有异议。

随着姚广孝圆寂,以及朱棣、朱高炽的去世,恩宠渐疏,言禁渐开,加上对建文君臣的同情,关于《道余录》的争议便随之而出。在《道余录》问世后第十八年(1430)修成的《明太宗实录》中,就已出现批评《道余录》之语,此为官方文献的正式贬词。特别是明中期以后,《道余录》逐渐成为众人攻击姚广孝的一大把柄,到了嘉靖年间,《道余录》已难得一见。

郎瑛在《七修类稿》中提到张洪烧书之事。张洪为姚广孝生前共修《永乐大典》的同僚,曾受其照顾。他自述:“少师于我厚,今无以报,但见《道余录》,即焚之,不使人恶之也。”张洪与姚广孝多有交往,钱谦益誉之为“吴中硕儒,贯穿宋人经学”。但他以儒家卫道者自任,其欲焚灭《道余录》,是站在儒家立场的狭隘之举。明人刘凤未见此书,但他认为“若其深诋宋儒,必有见焉。张洪何者,辄焚灭之,惜矣”。现代学者商传先生认为这样的报恩,是“十足的以怨报德的恶行”。但这种行为却也反映出《道余录》的出版,给坚持儒家正统的官僚和知识分子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反感。后来清代官修的《明史》和顾炎武的《日知录》都提到“广孝著《道余录》,诋讪先儒,为君子所鄙视”。

直到万历二十九年(1601),明代思想家李贽以七十五岁的高龄(逝世前一年)才得见此书,认为“绝可观”“宜再梓行,以资道力,开出世法眼”。他见到姚广孝遗像时,感慨道:“俯仰慨慕,欲涕者久之。以为我国家二百余年来,休养生息,遂至今日。”《道余录》经李贽校阅后,于万历四十七年(1619),由钱谦益为之刊行,并于清康熙五年(1666)收入《嘉兴续藏经》。

事实上,《道余录》的出现,是明代延续宋、元以来佛教护法书系统中的一本。荒木见悟认为这是对佛教危机的一种警示,可谓切中要点,也可以视为那篇《佛法不可灭论》的续编,因而,有明一代,类似《道余录》的著作仍不断出现。同样,儒家方面的排佛论亦连续有人撰出。此一儒、佛相激相容的思想脉流,实贯穿有明一代的思想界,至阳明心学出现后,更开启另一轮新的融合浪潮。顾炎武曾评价道:“少师之才,不下于文成。而不能行其说者,少师当道德一、风俗同之日;而文成在世衰道微、邪说又作之日也。”显然,这是针对姚广孝与王阳明两人都反对排佛的共同之处作的比较。但李贽等极少数人对姚广孝的高度评价,乃是并不为当时主流所容的特异之说。《道余录》一书,与辅佐朱棣“谋逆”之事结合在一起,成为明中期以后姚广孝遭到主流社会贬斥、封杀的重要原因。

《道余录》甚至流传到了日本。流转之中,有跋文高度评价说:

今阅诸《道余录》,令人不能无感于少师也!少师负一世独秉之资……位极三公,而衣仅一衲。每博极内外典坟,尤留神儒释一贯之旨,故云栖老人向所推重,惟当代之留侯也。……今世之称儒者,识鉴未必如少师,勋业未必如少师,无论佛之底蕴,即孔氏渊源,犹未识真,每窃宋人些糟粕,当己功能,徒争门墙,虚饰局面而已,安知存心养性之道,明心见性之旨哉!

当然据传日本亦有人著《道余录破释》,以反驳此书。该书写于1686年,但现已不见此书。在中国本土,1686年已是清康熙二十五年,《道余录》中所代表的反排佛论精神,随着阳明学派的没落,也逐渐消沉了。直到1919年编辑的《涵芬楼秘笈》第七集刊行,虽收有此书,其条数与《嘉兴续藏经》相同,但无自序,更重要的是其中许多条文已被篡改。尤其在结论部分,多被删除或更改,以缓和对程朱激烈攻击的语调。此时已是五四运动爆发之年,正是一个激烈反传统的时代,但对《涵芬楼秘笈》的编者而言,仍只能以篡改原书来缓和立场,可见《道余录》的反排佛思想一直让一些传统知识分子耿耿于怀。

由此愈知姚广孝之高远深刻矣!姚广孝之志,非为己身;姚广孝之行,非为一时。明知将背负巨大褒贬,仍犯难而进,岂非圣者哉?姚广孝以高寿而终。后世之称论,忽焉天堂,忽焉地狱。《明史》载:

洪熙元年,加赠少师,配享成祖庙庭。嘉靖九年,世宗谕阁臣曰:“姚广孝佐命嗣兴,劳烈具有。顾系释氏之徒,班诸功臣,侑食太庙,恐不足尊敬祖宗。”于是尚书李时偕大学士张璁、桂萼等议请移祀大兴隆寺,太常春秋致祭。诏曰:“可”。

至于身后配享不配享,妖僧还是高僧,都是后人自己折腾自己,于姚广孝而言,早已是浮云一片。“只今谁解帝王师”?“坚苦端凝更自持”!姚广孝最可贵者,在于有定心,有洁操,有远识,不矜不伐,不溺不亢,而行己之志,成己之行,立千秋功业,留待后人评说也!

(本文多参考《姚广孝》·何江海著)

张红星教授注:

异骨:不同凡人的骨骼。多谓圣君贤相或神仙的形貌品格。《太平御览》卷三六三引《东观汉记》:“齿长一寸,龙颜虎口,奇毛异骨,形容极变,亦非诏书之所知也。”晋·葛洪 《神仙传‧彭祖》:“面生异骨,体有奇毛。”唐·杜甫 《哭王彭州抡》诗:“新文生沈谢,异骨降松乔 。”仇兆鰲注引《列仙传》:“王君平谓茅盈曰:‘子有异骨,可学仙。’”

参赞:协助谋划、参与襄赞。 《晋书‧姚泓载记》: “君等参赞朝化,弘昭政轨。”宋·欧阳修 《谢赐飞白并赐宴诗状》:“臣本出寒儒,遭逢盛旦,误被奖擢,参赞钧衡。” 《红楼梦》第五三回:“贾雨村补授了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

伟奇:卓越不凡。宋·苏轼 《故李诚之待制六丈輓词》:“公如松与骥,少小称伟奇。”

经济:经世济民。 《晋书‧殷浩传》:“足下沉识淹长,思综通练,起而明之,足以经济。”也指治国的才干。清·孔尚任 《桃花扇‧修札》:“写的激切婉转,有情有理,叫他不好不依,又不敢不依,足见世兄经济。”

权谋:权变谋略,也指随机应变的谋略。 《汉书‧五行志中之下》:“朱博为人强毅,多权谋。” 《后汉书‧张宗传》:“禹闻宗素多权谋,乃表为偏将军。”

大统:帝业;帝位。 《书‧武成》:“我文考文王 克成厥勋,诞膺天命以抚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惟九年大统未集。”孔传:“九年而卒,故大业未就。” 《后汉书‧光武帝纪下》:“东海王阳,皇后之子,宜承大统。”

相宜:合适。汉·蔡邕 《独断》卷上:“春荐韭卵,夏荐麦鱼,秋荐黍豚,冬荐稻鴈,制无常牲,取与新物相宜而已。”宋·陆游 《梨花》诗: “开向春残不恨迟,绿杨窣地最相宜。” 《红楼梦》第一一○回:“只有凤姐可以照管里头的事,况又贾琏在外作主,里外他二人,倒也相宜。”

端凝:庄重。《旧唐书‧冯定传》:“文宗以其端凝若植,问其姓氏。” 《宋史‧李沆传》:“太宗目送之曰:‘李沆风度端凝,真贵人也。 ’”明·方孝孺 《陈先生墓碣》:“先生资端凝,喜学问。” 《清史稿‧世宗纪》:“生有异征,天表魁伟,举止端凝。”

自持:自己维持;自己坚持。 《汉书‧公孙弘传》:“今事少间,君其存精神,止念虑,辅助医药以自持。”唐·皮日休 《鹿门夏日》诗:“身外所劳者,饮食须自持,何如便绝粒,直使身无为。”宋·陆游 《费夫人墓志铭》:“虽有疾,强自持不怠,至疾平,太夫人或终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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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说中国——中国精神之礼仪叁百图》为廖彬宇先生古体诗集,《礼记》云“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彬宇先生汇集历年吟咏往圣先贤及其事迹的古体诗384首,透过圣贤事迹来讲述中国故事,弘扬中国精神,发扬礼乐文明。该文献简单易记,大雅斯文,使圣贤精神能够让人口耳相传,深入人心。是坚定文化自信,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心血之作。既是歌颂古今贤哲,致敬圣贤,也是献礼新时代,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贡献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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