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树森于 1994 年创作的《北方的牛》，历经三十年岁月洗礼，依旧如一颗璀璨的艺术星辰，在艺术的浩瀚苍穹中散发着独特而耀眼的光芒。此作当年入选第八届全国美术展览优秀作品展(此展未设金、银、铜奖)，并荣获中国第八届群星奖金奖，在众多奖项中脱颖而出，其艺术价值不言而喻。1995 年，著名美术评论家夏硕琦评价其画牛经典作品《北方的牛》时称，手法超细，与韩滉的《五牛图》有联系又有发展。群牛神态生动可爱，表现出作者对传统的继承性，其手法由写意性向超写实主义转化，表现出对传统的突破，但又分明不同于外国的超写实，虽精工而不刻板，内含神韵，体现出农业国度对牛的特殊情感内容。2002 年，中国著名鉴赏家杨仁恺对其画牛作品挥毫写道：我国艺苑中创作动物为主题者代有传人，唐韩滉《五牛图》享有盛名，今日画家常树森工笔写牛尤为精妙，如能持之以恒，必将超越古人也。这幅作品仿若一幅承载着生活温度与艺术光辉的绚丽篇章，将北方大地的雄浑气魄与耕牛的质朴之美淋漓尽致地展现，更饱含着对黑土地的炽热深情。

常树森生于沈阳，虽久居城市，但广袤无垠的黑土地以及北方的风土人情，却如深刻的印记，烙印在他的心灵深处。中学时代的下乡插秧与秋收劳动，让他有机会直接接触农民、亲近土地，也与农民赖以为生的耕牛结下不解之缘。在中华民族的悠久文化中，牛承载着深厚凝重的民族精神内涵。对于农民而言，牛绝非单纯的劳动工具，而是亲密伙伴、家庭不可或缺的一员，是忠实可靠的挚友，给予农民安心与踏实之感。牛象征着勤劳与坚韧，默默耕耘、不知疲倦，这种勤劳品质正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生动诠释。那几次刻骨铭心的农村经历，在十几岁的他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在东北地区独特的地域环境和浓郁的文化氛围里，常树森目睹了辛勤劳作的耕牛与广袤黑土地的和谐共生。这动人景象点燃了他的创作激情，促使他以耕牛为主题，创作了这幅饱含深情的作品。这不仅是对北方劳动人民和这片土地的崇高敬意，更是对黑土地深沉热爱的真挚抒发。黑土地肥沃广袤，如北方大地的璀璨珍宝，孕育无数生命，承载着农民的殷切希望。耕牛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与黑土地相互依存，共同勾勒出北方农村的独特风情画卷。《北方的牛》中的牛，已不仅仅是劳动人民勤劳品质的象征，更是黑土地蓬勃生命力的生动展现。画面中有老牛、壮牛，还有小牛依偎在母牛身边，画家通过对牛的生态刻画，将对黑土地的炽热情感巧妙融入其中，让观众在欣赏作品时，仿佛能触摸到黑土地的厚重与深沉，感受到东北的生生不息，以及那份源自大地的深情召唤。

1994 年，常树森将平面构成植入《北方的牛》的创作中， 截取群牛生活中的一个片段。把二十四节气幻化成二十四头牛，把黄牛、蒙古牛多次重复排列在画面中，合理安排处理各元素的位置和关系，增加视觉冲击力以引导观众的视线、传达作品的主题。画面中的牛姿态万千，有的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怀揣宏伟梦想，勇敢追逐未知；有的低头觅食，怡然自得，尽显宁静祥和之态，宛如沉醉在大自然的温暖怀抱，享受片刻安宁。这种构图形式开创了工笔动物创作的先河。画家把中国山水画的技法大量运用在创作中，牛的身体结构用山水画斧劈皴和雨点皴，使肌肉流畅且刚劲有力，让人真切感受到它们身体中蕴藏的强大生命力。那明亮有神的眼睛，透露出坚韧与温和，如一面澄澈的镜子，映照出北方劳动人民的朴实与坚强。画面主次分明，沒有其它配景，只有牛作为主体形象，占据大部位置，散发出强大气场；上方空白处的淡墨题款恰似梦幻般的山脉，烘托出牛的雄伟与坚韧，使牛的形象更加凸显。疏密安排恰到好处，牛与牛之间距离适中，既不拥挤，又能展现群体存在意义，下方牛群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蹄印，那是它们对这片土地的深情告白，仿佛讲述着一个关于团结与和谐的动人故事。

整体色彩以棕褐色、土黄色等大地色系为主色调，与北方大地的色彩完美契合，营造出质朴无华的氛围。主色调沉稳庄重，如北方大地宽广的胸怀，包容万物。排除西画的冷暖关系，色彩较为温暖，给人温馨感受，仿佛阳光轻柔洒落在身上，充满生机与活力；弱化画中的立体关系，用中国山水画的方法塑造体感。细节方面，牛的毛发细腻逼真，根根清晰可辨，仿佛能感受到微风拂过的动感，让人赞叹画家的精湛技艺；牛的皮肤纹理清晰可见，犹如岁月留下的深刻印记，诉说着牛的勤劳与坚韧；牛身上的缰绳等道具刻画精细，为画面增添浓郁生活气息，仿佛能听到清脆的铃铛声在北方的原野上悠扬回荡。作者运用细腻的线条，丝毛粗细变化恰到好处。虽此作品并非山水画，但在表现牛的身体结构和质感时，运用皴法技巧，使牛的皮肤更加真实自然。渲染技法使牛与牛上下关系更加柔和，仿佛给牛披上一层轻柔纱巾，增添神秘美感。点染技法则为牛的身体增添细节和层次感，使牛的形象更加鲜明生动。

作品呈现出写实与写意相互交融的艺术风格。在形态描绘上，力求真实展现牛的外貌和神态，让观众仿佛能触摸到牛的身躯，感受到它们的温热。雪地上用水墨的渍水法产生自然的墨晕效果，通过意境营造，传达出对北方劳动人民的赞颂和对土地的挚爱。这种风格既彰显了画家扎实深厚的绘画功底，又展现了其对艺术的深邃理解和独特感悟。与常树森的其他作品相比，《北方的牛》更注重细节刻画和情感表达。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画家的心血和情感，如对牛身上旋的描写，让人感受到他对这幅作品的挚爱与执着。与同时期其他艺术家的作品相比，此作在展现北方地域特色和耕牛形象方面独树一帜。

从艺术史的视角审视，《北方的牛》是常树森工笔绘画的重要代表佳作之一。它不仅展现了画家高超卓越的绘画技巧，还为中国工笔动物画的发展开辟了新的路径和范例。作品对牛的生动描绘，丰富了中国绘画中动物形象的表现形式，增加了一个样式。同时为当代工笔画注入了崭新活力，对中国当代工笔画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其细腻的表现手法、独特的艺术风格和深邃的文化内涵，为当代工笔画家提供了宝贵的借鉴和启示，有力推动了当代工笔画在技法、题材和审美观念等方面的创新与发展。

《北方的牛》以独特的艺术手法、深刻厚重的文化内涵和强烈真挚的情感表达，成为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作品。画面中牛的形象活灵活现，北方大地的广袤与雄浑也得到生动传神的展现。这幅作品让我们深深领略到常树森的艺术魅力。他对牛的细腻刻画和对北方土地的深情表达，令人为之动容。作品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散发着生活的气息和艺术的光辉，是值得反复品味和欣赏的艺术瑰宝。总之，常树森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精湛的绘画技艺，在当代工笔画领域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作品既传承了传统工笔画的精髓，又融入了现代的审美观念和表现手法，为中国当代工笔画的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这幅作品是画家灵魂的真实写照，是对北方大地的深情咏叹。它犹如一首激昂澎湃的交响曲，奏响了对黑土地的赞歌；又似一首优美婉约的抒情诗，诉说着对劳动人民的敬爱。它是画家内心世界的真实展现，是对北方大地深沉情感的艺术表达，是对劳动人民伟大精神的崇高礼赞。三十年后的今天，《北方的牛》依然展现着它独有的魅力。

盛 远 202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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